麵對裴川的質問,周仲英生不起半點反抗之心。


    他蹲在碎裂的茶幾旁,戰戰兢兢的回道:“陳,是陳玄君讓我幹的。”


    “裴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我一命吧。”


    “我受姓陳的挑唆蒙騙,一時糊塗。”


    “補償,我願拿出最大的誠意補償,隻求您網開一麵。”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拚命磕頭道:“裴爺,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不能出事啊。”


    “我的父母妻兒,我這一幫手下,他們都需要我去照顧。”


    “隻要您願意放我一馬,大恩大德永世難忘。”


    “這輩子為您當牛做馬肝腦塗地,決不食言。”


    裴川嗤笑道:“老周,賬不是這麽算的。”


    “你有父母妻兒,我沒有,所以我就該死?”


    “我雖然無父無母,但我卻有個待我如子的師傅。處處為我著想,對我關愛有加。”


    “妻兒,以我“芳華正茂”的大好年紀,早晚都會有的。”


    “指不定妻妾成群兒孫滿堂,享旁人難以享受的福氣。”


    “你不同,你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人,沒道理這般怕死。”


    “起碼與我相比,你該大氣一點。”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你的丹心,陳玄君看得到,也必將載入陳家的史冊閃閃發光。”


    “難道不是嗎?”


    裴川揚起手掌,報以微笑寬慰道:“別怕,我這人心慈手軟,能給你痛快,絕不會想方設法的折磨你。”


    “往年積累的情麵,就值這麽多。”


    周仲英聲淚俱下道:“裴爺,我知道錯了,求您,求您行行好。”請下載小說app愛讀app閱讀最新內容


    “對,我有情報,不經意間聽來的情報。”


    “我,我與您交換,拿情報換自個一命。”


    他似突然想起了什麽,情緒異常激動道:“那兩個黑衣蒙麵人,他們在我辦公室閑聊。”


    “我聽到其中一人說兵分兩路,一處是我的會所,還有一處是……”


    說到這,他戛然而止,老奸巨猾道:“裴爺,另一處地方,或許也是陳玄君用來對付你們的。”


    “到底是不是,我不敢肯定。”


    “但我敢對天發誓,我所說的都是真的。”


    裴川來了興趣,坐直身軀道:“說來聽聽。”


    “真要對我有用,留你一條狗命並非不行。”


    “畢竟,一份情報換一個人。”


    “除了你,你一家老小,整個鸞鳳會所,皆在我一念之間。”


    周仲英自知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坦言說道:“另一處地方在京都鳳凰山。”


    裴川驚訝道:“鳳凰山?”


    “白柚師叔葬身之地,那兩個家夥想做什麽?”


    周仲英努力回憶道:“隻聽他們提起鳳凰山,兵分兩路,引誘。”


    “具體的,我沒聽清。”


    “他們防著我,聲音壓的很低。”


    裴川眯眼沉思,遲遲理不出頭緒。


    司徒輳提議道:“我派弟子前去打探一下,摸摸虛實。”


    裴川點頭道:“可行。”


    後者轉身離去,腳步匆忙。


    裴川伸了個懶腰,將注意力重新放在周仲英身上道:“情報的真與假,暫且不論。”


    “就當你是真的,保住了自己,你的家人和產業怎麽說?”


    “生意人講究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放到我這一樣好用,不占你半分便宜。”


    周仲英低聲下氣的哀求道:“裴爺,您有什麽要求盡管出來。”


    “但凡我有的,能給的,您說了算。”


    裴川感慨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十來年辛苦打拚積下的產業,萬貫家財,就此拱手讓人,當真舍得?”


    周仲英咬破了嘴唇,慘然悲笑,淚如雨下。


    裴川起身道:“京都這塊風水寶地,你呆得夠久了。”


    “回去吧,找個風景怡人的小山溝養老,安度晚年。”


    “別再和我耍心眼,機會,我隻給一次。”


    “就當……”


    他打開房門,聲音遠遠傳開道:“就當是你讓我遇見她的謝禮。”


    “那個,嗬,小白癡。”


    他笑了笑,從未有過的溫柔。


    ……


    京都人民醫院,318病房。


    秦語被昆侖弟子送來的時候,陣仗之大,驚的前台小護士頭皮發麻。


    兩位英姿颯爽的內門女弟子一左一右的貼心攙扶,身後跟著二十多名守衛堂弟子沿途保護。


    滿身的肅殺之氣,浩浩蕩蕩。


    值班醫生接到通知的那一刻臉都白了,以為大半夜遇上搶劫。


    好在領頭的昆侖弟子態度溫和,十分友善,這讓他懸著心逐漸放下。


    經過一係列仔細檢查,最終確定秦語傷及肺腑,需要住院療養。


    此刻,病床上,容顏憔悴的少女兩眼發直,目光怔怔的望著窗外。


    黑夜無光,漆黑如墨。


    她明明什麽都沒看到,卻顯得心煩意亂,時不時長籲短歎一番。


    有點小可愛,但更多的還是不願對外人流露出的傷感與可憐。


    鸞鳳會所的“工作”黃了,她湊不齊母親換腎需要的五十萬。


    弟弟年紀還小,買房買車娶妻生子尚能緩緩。


    快則五六年,慢則十年以上,終究不急一時半會。


    然而母親的病情拖不了,用醫生的話說,她現在的狀況,越早換腎,成功率越大。


    五十萬,如果她能狠下心的話,此刻已然順利到手。


    不提犧牲自己換來的“痛苦錢”,光是周仲英給她的酬勞,就足以支付母親巨額的醫療費。


    遺憾的是,她過不了心裏那關。


    謀財害命,拿無辜之人的性命與母親做交換。


    她怕啊,怕有報應,怕冤魂索命。


    膽小,心軟,是她從小就有的“壞毛病”。


    家裏養的土狗被拖拉機壓死,她都能躲房間哭好半天,更別提活生生的人了。


    如今,她隻希望裴川能言而有信,真的借給她一百萬。


    確切來說,是七十萬。


    因為周仲英提前給她的三十萬現金,被她早早存進了銀行卡。


    這筆錢,也許,大概,是不用還了。


    想到這,少女一掃先前鬱鬱寡歡的愁悶,忍不住抿嘴竊笑。


    好像,也不是很倒黴嘛。


    她暗暗的想著,嘴角不自禁上揚。


    病房外,陪同裴川前來探望的內門大統領司徒輳直言不諱的問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放著妻妾成群的情場浪子不做,玩真的?”


    “這丫頭……”


    他微微皺眉,雙臂環抱胸前道:“好看是好看,但還不至於讓你心生驚豔吧?”


    “這些年,摟著你睡,且比她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了。”


    “也沒見你動心。”


    “喂,搞什麽鬼呢。”


    裴川笑而不語,眼底有紫氣浮掠。


    司徒輳意外道:“突破玄靈師了?”


    “謔,不錯啊。”


    “什麽時候的事?”


    裴川解釋道:“她說她不想害人,求我借一百萬的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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