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群山之中。


    天色逐漸暗淡,且隱隱傳來沉悶雷鳴。伴隨著疾馳而過的銀蛇電芒,似有傾盆大雨即將落下。


    我和胡英黃亮蹲在路邊,三人麵麵相覷,皆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無法抹去的凝重。


    那是束手無策帶來的擔憂,不知如何是好。


    “我先說吧……”胡英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語氣嚴肅道:“此處距離昆侖山還有六七天的路程,前不著村,後不靠店,杜長老等人何以做出棄車步行的荒唐舉動?”


    “他們的行李箱完好無損,換洗的衣服整整齊齊,隻帶走了幹糧補給包,這說明什麽?”


    “說明當時的處境萬分火急,不允許他們帶走更多的東西,輕裝出逃完全是保命行為。”


    “杜長老武力十二層,昆侖至寶乾坤印還在他身上。隨行的十位內門弟子大多不弱,最低者武力六層。”


    “那到底是什麽樣的敵人才能逼的杜長老落荒而逃不管不顧呢?”


    胡英目光沉著,冷靜分析道:“除六脈掌教外,相信隻有各脈長老有此實力。”


    “單打獨鬥,身懷乾坤印的杜長老不至於這般狼狽。”


    “就算是逃,現場也一定會留下打鬥痕跡。哪會空白一片啊,這絕對不可能。”


    “所以答案不言而喻,苗疆之行的劫難重演,杜長老被人聯手圍攻。”


    “他事先察覺到了情況不對,被迫選擇棄車逃離。”


    黃亮附和道:“我的想法與你一致,佛門和運宗的嫌疑最大。”


    “上一次他們吃了悶虧,這一次重整旗鼓卷土重來亦未可知。”


    “要我說,前路凶險,我們不能再往前了。速速後退,等手機恢複信號,第一時間通知少掌教,由她決定後續安排。”


    胡英詢問我道:“蘇師弟,你怎麽看?”


    我沒有立即表態,而是起身觀察周遭環境道:“你們倆覺得杜長老會帶領門下弟子往哪個方向逃?”


    胡英隨著我的視線抬頭眺望,麵露難色道:“四麵環山,這個說不準。”


    我輕走幾步,指使黃亮道:“黃統領,麻煩你去找找,不管是哪座山,杜長老一行十二人,或許會殘留些許蛛絲馬跡。”


    黃亮驚恐道:“你,你打算上山營救?”


    “蘇師弟,恕我直言,我們三個根本不具備支援能力,千萬別一時衝動把自個搭進去。”


    “杜長老尚且惜命奔逃,我們能做的隻有安心等待。”


    黃亮苦口婆心的規勸我道:“少掌教將你交給我,你要是出事,我九條命都不夠賠的。”


    我輕輕點頭,口是心非道:“我隻想確定杜長老等人的逃離方向,等溪溪派人過來的時候能節約時間。”


    黃亮如釋重負,緊張的神情稍有緩和道:“行,我盡力搜查。不過你別抱太大指望,二十多天過去了,很多線索在雨水的衝刷下一幹二淨。”


    說著,他轉身離去,幾個箭步消失的無影無蹤。


    胡英背靠車廂,唉聲歎氣。


    我返回車上,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心念溝通九陽道:“出來聊聊。”


    後者不吭聲,沉默裝死。


    我冷笑道:“怎麽,給你操-控肉身的機會都不要了?”


    “那層膜薄眼看就要碎裂,你的美夢即將成真。最多再有三四次你就能取而代之,成為這具身體的新主人。”wap.


    “嘖,平日裏偷雞摸狗,想盡辦法的爭奪控製權。這會裝清高了,給誰看呐?”


    我百般嘲諷道:“我隻問一遍,愛要不要。”


    “哈,不好意思,睡得太香了。”九陽裝模作樣的打著哈欠,大義凜然道:“老規矩,你借我肉身,我幫你救人。”


    “咱們各取所需,誰也不占誰便宜。”


    我反問道:“以你的本事,能感應到杜長老藏在哪嗎,是死是活?”


    “敵方有多少人,屬於哪一方勢力?”


    “最高修為的有多少層?”


    我連連發問,迫不及待。


    九陽無語道:“你特-麽真把我當神仙了?”


    “我跟著你初來乍到,鬼影子沒看到一個,就算是未卜先知,你也要給我生辰八字推理命數。”


    “再不濟,你得四處轉轉,走走瞧瞧。”


    “畢竟是半個月前的事了,空氣中並未特殊氣味,很難追尋根源探究出處。”


    我喝了口熱茶,抿嘴沉吟道:“那就再等等,等黃亮的消息,看他是否能找到重要線索。”


    九陽話鋒一轉,嘿嘿直笑道:“昆侖藏書閣我去過,裏麵不見得有你想要的東西。”


    “早點認命,早點被我融合。正如你方才所說,最多再有三四次,那層薄膜便會徹底裂開。”


    “你同不同意,願不願意,都不能阻止我的行動。”


    “與其痛苦掙紮,何不成人之美?”


    “看在你乖巧順從的份上,我可以滿足你臨死前的三個願望。”


    “比如說好好對待你的家人,朋友,你的小情人師傅。”


    “再比如幫你三伯祛除蕩妖劍法產生的心魔,讓他回歸本性。”


    “又或是……”


    九陽的話還沒說完,我當場破口大罵道:“去你嗎的,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少在這空口白話糊弄人。”


    “替我照顧家人?嗬,你有這麽好心?”


    “真要是大發慈悲,你就應該從我的體內滾出去,還我平靜無憂的生活。”


    我說話的同時,放下杯子走進廚房。


    杜奇瑞那邊一定得救,但自己的肚子也得填飽。


    一個小時後,天色大黑。


    狂-風暴-雨驟然來襲,砸的房車外部哐哐作響。


    我做了最簡單的蛋炒飯,配著三碟小鹹菜,外加一大鍋海帶湯。


    胡英狼吞虎咽道:“等黃統領回來,我開車原路返回。大概明天下午手機就能連接信號,將這邊的情況如實稟報大師姐,我們停在路邊等候支援,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蘇師弟,我知道你心裏著急。但這會亂不得,你想想,黃統領武力十層,你和我頂多算是小蝦米。”


    “敵人能逼的杜長老走投無路,我們三個壓根不夠人家塞牙縫。”


    我含糊不清的應了聲,沒反對,也沒同意。


    杜奇瑞是生是死暫且不明,如果他還活著,在大山裏苦苦掙紮。多拖一天,他都有可能落於敵手命喪黃泉。


    等靈溪派人過來,最快也得一個禮拜。


    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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