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藥苦口利於病的道理我是懂的,但麵對砂鍋裏刺鼻難聞的苦腥味,我實在生不起將它吃下去的勇氣。


    倒不是不敢嚐試,實在是裏麵的藥材太過珍貴。


    紫金公雞冠,菩提心,無籽向日葵,湊齊這三大至陽之物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


    耗費了多少錢我還沒來得及細問靈溪,但顯然價值不菲。


    試想一下,當初從丁長友那購買紫金公雞冠的消息都花了一百萬,這三十年藥效的無籽向日葵怎麽也得三四百萬,甚至更多。


    菩提心就更別提了,為了得到它,靈溪晚些時候還得幫小魚兒逆天改命渡過死劫。


    我不怕嚐試,怕就怕自己胃口淺,一時忍不住吐了出來。


    杜奇瑞可是警告過我,這些藥材得全部吞下去,一點都不能少。


    準確來說,吃下去越多,我體內的陽氣就越足。


    這樣壓製惡靈的陰氣就越簡單。


    反之,我如果隻吃了一半或是三分之一,陽氣不足,即便有靈溪這位華夏最年輕的天靈師出手,也不一定能順利壓製惡靈。


    到那時,別說靈溪會對我心生失望,就是我自己都沒法原諒自己。


    想到這,我狠下心捏著鼻子,視死如歸的將紫砂鍋裏的藥材倒出。


    滿滿當當的一大碗,血肉模糊,黑不溜秋,看得我眼皮子直跳。


    無籽向日葵煮散了,包裹著紫金公雞冠,就像酒鬼的嘔吐物風幹後凝固在一起,要多刺激有多刺激。


    刺激的讓我“口舌生津”,恨不能吐個徹底。


    杜奇瑞笑眯眯的拿起筷子遞給我道:“別急,慢慢吃,細嚼慢咽效果最好。”


    我嗓子發毛,幹咳了一聲,看向季青禾與唐靜月道:“等下我要是想吐,你們一定得按住我的嘴巴,憋都要讓我憋進去。”


    季青禾嚴肅道:“這個任務很艱巨呀,我不一定能完成。”


    我卑微道:“一個禮拜內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什麽。”


    “成交。”季青禾當機立斷,喜逐顏開。


    唐靜月躍躍欲試道:“我呢?你怎麽報答我。”


    我歎氣道:“您不是瞧上了陸藏送我的奔馳大g嗎?隨便開,想開到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


    “識時務。”唐靜月心滿意足道:“再加一點,我在樓上挑了間臥室,你明天幫我搞衛生。”


    “行,保證給您打掃的幹幹淨淨,亮如明鏡。”我無奈點頭。


    唐靜月與季青禾對視一眼,擊掌而笑。


    隨後,她們找來了一次性塑料手套,如同兩大金剛站在了我的左右兩邊。


    齊齊舉著雙手,一副要把我掐死的樣子,看得我哭笑不得。


    靈溪手裏拿著銀針布卷,笑意盈盈的看著我道:“吃吧,這下應該沒意外發生了。”


    我拿起礦泉水漱了下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夾起一塊塞進嘴裏。


    瞬間,那股惡心的血腥味充斥整個口腔,以至於我還來沒有細嚼慢咽就開始嘔心反胃。


    季青禾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搖著我的腦袋厲聲道:“吞下去。”


    “嗚嗚嗚……”我臉色漲紅,差點沒打翻手裏的碗。


    好在唐靜月接的穩,替我端著碗道:“不能吞,要慢慢的嚼,讓其中的陽氣源源不斷的滲入你的體內。”


    我騰出了左手,連忙扯開季青禾道:“嚼不動啊。”


    唐靜月傻眼道:“怎麽會嚼不動呢,菩提心都磨成粉了,紫金公雞冠還在碗裏沒吃,你夾的那一塊不過是混合公雞血的無籽向日葵。”


    杜奇瑞皺眉道:“會不會是沒煮爛?”


    唐靜月奪過我手裏的筷子,在碗裏撥動了幾下,確認道:“是沒煮爛,三十年藥效的無籽向日葵有可能老了些,我們煎煮的時間太短。”


    杜奇瑞抬手道:“沒事,先嚼後咽,反正吃不死人。”


    “能喝水灌下去嗎?太幹了,真咽不下去。”我伸出舌頭,將嘴裏的殘渣展示給杜奇瑞看道:“爛樹葉根一樣,太費勁。”


    “不行,水屬陰,豈能在這節骨眼上陰陽相融?”杜奇瑞怒道:“你一口水灌下去,陽氣損失大半,還不如吐在地上呢。”


    我這會真的崩潰了,挺著脖子將殘渣往喉嚨裏咽。


    “來,繼續吃。”唐靜月又夾了一小塊,硬塞進我嘴裏。


    我看下了碗裏,如果照現在的分量進行的話,我大概還得吃十口。m.


    “嘔……”


    “嗚嗚嗚。”


    “嘔嘔……”


    “嗷嗚……”


    客廳內,我的幹嘔聲接連不斷。


    季青禾伸手的動作越發熟練。


    鼻涕眼淚一大把,足足折騰了大半個小時,這碗“靈丹妙藥”終於被我全部吞入腹中。


    而我的頭上,大汗淋漓,渾身莫名燥熱。


    熱的我呼吸壓抑,吐氣如火。


    杜奇瑞握住我的右手把了下脈搏,朝靈溪示意道:“可以了,陽氣在他體內揮發,順著骨骼筋脈流淌,正是陽氣最旺的時候。”


    靈溪走上前道:“青禾,你與靜月師叔控製住蘇寧,切莫讓他胡亂動彈,打落了我的施針穴位。”


    “放心吧師姐,我不讓他動,他就是喊破嗓子也別想移動半步。”季青禾架著我起身,讓我站到客廳的寬敞位置,以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氣息沉穩。


    靈溪十指飛舞,銀針穿梭。


    我頭皮一麻,隻感覺鑽心的疼痛由全身皮膚蔓延,一點點的擴散。


    仿佛有人拿刀切割我的身體,寸寸開裂。


    “師傅……”我大喊大叫道:“您,您輕一點唄。”


    靈溪不為所動道:“忍著。”


    ……


    深夜的京都道門總部。


    莫爭的房間內,燭火閃爍,燃香寥寥。


    香案上,一具稻草紮製的迷你小人靜悄悄的躺著。


    在稻草小人的腦部,一枚猩紅的長釘穿入其中,有血滲出,妖異無比。


    少年麵色平靜,目光玩味。


    他撫摸著手腕上的銀色手鏈輕聲說道:“嘉慕,我很快就可以幫你報仇了。”


    “別急,再等等,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嗖。”


    稻草小人徒然站立,仿佛冥冥中有了生命,在案板上來回走動。


    莫爭屈指輕彈,一張黃符落在稻草小人的胸口。


    隻聽見嘎吱一聲,稻草小人不動了。


    但下一刻,有心跳聲從小人的體內發出,節奏分明。


    這一幕,委實讓人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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