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靈師一脈的手法極為繁瑣,每一種手法都有與之配合的異術。


    拿最簡單的開天眼術手法來說,裴川運用的時候信手拈來,看似簡單明了。可等到靈溪教我的那會,我看了七八遍,愣是沒記住。


    說實話,真不是我智商不夠。


    實在是這些手法太過古怪,比如說雙手合攏後右手小指觸碰左手拇指,左手小指連接右手食指。


    剩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相互糾纏,這一通折騰下來,酸的我手指關節都在隱隱發痛。


    更別提這隻是開天眼手法的起手勢。


    中途還得變換手法,每一種手法都不比起手勢容易。


    期間不能出錯,出錯就會失去配套效果,得重頭開始。


    來墨家寨的車上,我最起碼學了三四天,這才勉強把開天眼手法練習熟練。


    就這,我還得花費三十多秒方能施展成功。


    所以當我看到三伯坐在八卦陣中運用昆侖手法時,那如蝴蝶穿花般的靈活靈動,我是打心眼感到羨慕的。


    當然,羨慕歸羨慕,我最關心的還是三伯能否在第一時間破開屈長安布下的先天八卦陣。


    如果不能,我恐怕活不過一分鍾了。


    畢竟滿臉殘忍的屈長安一副要將我挫骨揚灰的狠辣模樣。


    “轟。”


    在我焦急萬分,性命難保的關鍵時刻,奔騰的瀑布內,有四方印章破水而出。


    被困在八卦陣中的三伯眉角輕挑,朝天的掌心急速縮攏。


    “和我玩陣法,你配嗎?”三伯長嘯如雷,乾坤印落入其手砰然放大。


    九枚懸浮半空的古老錢幣發出銀鈴響聲,震動不停。


    屈長安猛然回頭,眼中似有喜色浮現。


    他不再對我動手,疾步回到布陣的原處。


    “叮。”


    第十一枚銅錢被屈長安丟出,落在第十枚銅錢上。


    兩者疊加,閃爍的先天八卦陣縱橫交錯,亮起數以萬計的模糊線條。


    三伯目不斜視,口噴血霧。


    乾坤印好似饑餓的孩童,貪婪的吸收猩紅血氣。


    屈長安不知是因為太過激動還是年老體衰,他的雙臂抖動的很厲害。


    “去。”


    他食指輕點,目光如炬,臉色潮紅的像打了雞血。


    疊加的兩枚銅錢一前一後撞向乾坤印,火花四濺,一閃而逝。


    三伯微微皺眉,臉色陰鬱。


    屈長安猖狂道:“蘇星闌,此刻方有察覺是不是太晚了?”


    “十年啊,我在墨家寨謀劃了十年龍龜望月穴,又豈會一點底牌不留?”


    “真以為我會愚蠢到和你硬碰硬?”


    “你太天真了,天真的讓人可笑。”


    屈長安刻薄嘲諷道:“龍龜山,駝峰山,潮水山,三山相連。靈穴尚未圓滿,但龍龜已然生靈。”


    “三山氣運不竭,龜靈不滅。”


    “我借你半滴舌尖精血汙穢龜靈,壞其靈智,你說它會怎樣?”


    屈長安攤開掌心,兩枚古錢幣上一抹鮮紅血珠輕盈飄動。


    三伯細眯著雙眼寒聲道:“好算計,拿成了氣候的龜靈對付我,其威力確實比你強上許多。”


    “但你這樣做的話,墨家寨的村民將全部為我陪葬。”


    屈長安譏誚道:“與我何幹?”


    “當年你殺進玄門,那麽多的玄門弟子死在你的劍下,你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心軟猶豫?”


    “沒有,你大殺四方,半分不留情。”


    “如今悲天憫人的和我談無辜,談慈悲?你不覺得自己很虛偽嗎?”


    屈長安嘖嘖怪笑道:“不不不,不隻是你虛偽,整個昆侖都是表麵功夫的偽君子。”


    三伯怒視道:“六大勢力的恩怨向來不牽扯無辜百姓,這一樣是六派約定。”


    屈長安打斷道:“我已叛出玄門,早就不屬於六大勢力任何一派。拿這些規矩約束我毫無用處,我也不會後退。”


    “再說了,我今天就沒想過活著離開。”


    “能拉著你一起死,答應觀良的事我做到了。”


    “九泉下,我這個當哥哥的能笑著陪他喝一杯酒。”


    屈長安惡毒道:“這一天我等的太久,不管死多少人,誰都別想阻止我為觀良報仇。”


    “嗖。”


    蘊藏三伯舌尖精血的兩枚古錢幣被屈長安彈出,帶著破音衝入垂降的瀑布頂端。


    不過短短的十幾秒,詭異的事發生了。


    瀑布停止了流動,露出光滑如鏡的岩壁,包括後方隱藏的山洞。


    我搞不清狀況,隻看到三伯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


    他舉著乾坤印厲聲道:“青禾,快,快通知靈丫頭出來。”


    季青禾抱著重傷之軀正待行動,山洞前,裴川攙扶著靈溪緩慢走出。愛讀小說app閱讀完整內容


    “所有人呆在一起,別下山,別亂跑。”三伯語氣急促道:“九陽鏡給我。”


    裴川隨手將九陽鏡拋入半空,小心的避開正在施法的屈長安,與我們匯合。


    “師傅。”看到靈溪平安無事,我欣喜的喊道。


    隻是不能起身,我躺在地上憋屈的很。


    “蘇寧體內被這老混蛋種下了二十年的血蟥蠱,全身無力動彈不了。”季青禾解釋道:“血蟥蠱食人體鮮血而活,且散發麻痹毒素。中蠱者除了沒力氣外,隨著時間的拉長,會越來越犯困。直至一睡不醒,死於夢中。”


    靈溪輕輕應了聲,以衣袖幫我擦拭臉上的灰塵,溫柔道:“別怕,有師傅在,不會讓你死的。”


    “師姐……”季青禾欲言又止道:“二十年的雌蠱,不容易找到的。”


    “你會不會說話?”裴川幫鐵山和小魚兒解開捆綁的繩索,瞪著季青禾道:“不容易找也得找,難不成看著蘇寧死?”


    季青禾垂喪著腦袋,沒有與裴川爭辯。


    靈溪坐在我身邊道:“怕不怕?”


    “不怕。”我老實回道:“要沒有您去桃山村救我,我已經被惡靈弄死了。這些日子都是白撿來的,心滿意足。”


    “隻是……”


    我話說一半,赫然停頓道:“就怕連累了您。”


    靈溪微笑道:“你都不怕,我這個做師傅的哪有害怕的道理。”


    我直視靈溪的雙眼,繼而低頭自語道:“對不起啊師傅。”


    “恩,這個對不起我接受了。”靈溪一本正經道:“所以我們之間誰都沒有虧欠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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