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婆子手裏的匕首落在了鐵山的脖子上,與此同時,小滿也扯住了季青禾的胳膊。


    我拚了命的往前爬,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然而心有餘而力不足,我不知道他們在我身上動了什麽手腳,導致我渾身癱軟。除了脖子能稍微的動彈下,我的四肢根本不足以支撐起我的身體。


    我側躺在地,認命般的閉上雙眼。


    淚水順著臉頰落入頸脖,冰冰涼涼,刺骨的疼。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突然想通了。正如鐵山所說,大家都得死,不過是早一步晚一步罷了,我還有什麽好難過的呢?


    反正我同樣逃不過命歸黃泉的下場。


    “啊。”


    淒厲的慘叫在我耳邊響起,卻不是鐵山和季青禾的聲音。


    我心有疑慮,驀然睜眼。


    隻見魏婆子躬身跪地,雙臂血肉模糊。


    她眼露驚恐,瑟瑟發抖。


    另一邊,小滿同樣是這個姿態,痛苦不堪,表情猙獰。


    黑衣人不聞不問,目光拉長,落向山路。


    “怎麽回事?”我看向鐵山,滿腦子問號。


    “你覺得我有這麽厲害的底牌?”鐵山逃過一劫,眼底盡顯後怕之色道:“我被捆綁的嚴嚴實實,哪有反抗的餘地呀。給我一把槍,我都摳不動扳機。”


    我下意識的瞅向小魚兒。


    “蘇寧哥你別看我,我要有這本事早就去救青禾姐了。”小魚兒委屈道。


    我眨巴著眼睛猜測道:“難道是師傅?”


    “不可能。”鐵山斷然回道:“大小姐藏身於瀑布裏,想要悄無聲息的出來,瞞過這群人的耳目,且暗中出手相助不被發現,你覺得現實嗎?”


    “那有沒有可能是……”我眼前一亮,激動的語無倫次道:“三,我伯……不,來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後方的山路上,身著青衫的身影逐漸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髒兮兮的黑布鞋,鬆垮的休閑褲,配著寬鬆的長青衫,哪怕他戴著奧特曼的麵具,我仍然一眼認出了他的身份。


    尤其是脖子上那串能閃瞎人雙眼的大金鏈子,不是我三伯又是誰?


    “有救了有救了。”我喜極而泣,大聲呼喊道:“我在這啊。”


    麵具人目不斜視,走的四平八穩,權當不認識我。


    “蘇寧哥,你沒認錯吧?”小魚兒扭著腦袋道:“要真是救我們的,何必戴著麵具呢。”


    “或許有苦衷。”鐵山插話道:“別急,看看這到底什麽情況。”


    我張著嘴本打算喊一句三伯,聽到鐵山的擔憂,我硬生生憋了下去。


    不錯,三伯身份特殊,他戴著麵具怕是不想暴露身份。


    黑衣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他負手立於瀑布前,眼眸低垂,氣息收斂。


    再無從前的淩厲狂妄,有的隻是沉寂如水的無聲。


    他甚至沒有拿身前的季青禾當人質,不知是不屑這樣做還是有更完美的打算。


    麵具人走至季青禾的身邊,手裏的砍柴刀輕輕落下。


    麻繩斷裂,季青禾恢複自由。


    她蹲在地上,哭的肆無忌憚。


    麵具人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嗓音溫醇道:“怪我,來晚了些。”


    季青禾使勁搖頭,拉著麵具人的手臂尖聲道:“是他,是他殺了白柚師叔。”


    “他親口告訴我的,親口承認的。”


    “星闌師叔,是他毀了白柚師叔的三魂,讓她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嗚嗚嗚,對不起師叔,我沒本事替白柚師叔報仇。”


    季青禾淚流滿麵,哭到不能自控。


    麵具人腳步踉蹌,如酒醉般站立不穩。


    臉上的麵具應聲落地,摔的四分五裂。


    他木訥的站著,雙眼無神,癡癡呆呆。


    “三伯。”我再一次紅了雙眼,低聲哽咽道:“確實是他親口告訴我們的,十年前在京都鳳凰山,他們三個聯手設計害死了我三嬸。”


    名叫蘇吉安又叫蘇星闌的男人仿佛沉淪噩夢,久久無法蘇醒。


    他的臉龐變得扭曲,他的雙眼近乎裂開。


    他的呼吸不在順暢,絮亂嘈雜,似要窒息。


    但下一刻,他身上的殺意盡情爆發,似狂風橫掃山頂,飛沙走石,直衝天際。


    “為什麽?”他慘然的笑著,聲若洪鍾,在山穀間隱隱回蕩。


    黑衣人平靜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蘇老三向前跨出一步,眼眸猩紅道:“我問你為什麽。”


    “你覺得呢?”黑衣人反問道:“你殺了那麽多人,怎麽沒問問自己為什麽。”


    蘇老三強行壓製著想要將對方一擊斃命的衝動,掙紮道:“若是有仇,你應該來找我,為何要牽連白柚?”


    “滅三魂剩七魄,防止我以白柚的魂魄打探事情真相。閣下好手段,好智謀。”


    “可她是無辜的啊……”


    蘇老三不願流淚,所以他倔強的抬頭望天,雙手緊握,骨節分明。


    砍柴刀插入石縫間,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是啊,誰不是無辜的呢。”黑衣人譏誚道:“你當年所殺的那些人,哪個沒有家人?”


    “你讓我們感受著生不如死的滋味,度日如年,享受無盡煎熬,到你這不得一樣?”


    “天理循環,蒼天饒過誰啊。”


    黑衣人笑的很輕鬆道:“原本,我打算三年後再麵對你。不曾想事發突然,打亂了我的計劃。”


    “歸根究底還是我不願放棄墨家寨的謀算,貪心了點。”


    “沒辦法,你和昆侖,都是我要對付的。”


    “能兩全其美自然最好,其不了的話,我不介意先收拾了你。”


    “即便同歸於盡……”


    黑衣人自信滿滿道:“聊了這麽多,憑你的感應應該識破了我的偽裝。怎麽樣?是不是很驚喜?還是覺得情理之中?”


    “師叔,他到底是誰?”季青禾恨聲問道。


    蘇老三沒有回答,他跨出了第二步。


    這一步,氣浪翻滾,風嘯如雷。


    以蘇老三為中心,駝峰山頂的空氣似被外力抽幹。


    “哢嚓。”


    腳下的岩石表層龜裂如蛛網,密密麻麻,無限延長。


    與此同時,黑衣人有了動作。


    同樣是向前一腳,以作回應。


    兩股氣浪糾纏,碰撞,炸的四周叢林樹木悉數折斷,濃煙擴散。


    “噔噔噔。”


    黑衣人連退三步,氣息略顯不穩。


    蘇老三寒聲道:“我該叫你玄門五長老,還是喊你一聲屈長安。”


    “刺啦。”


    黑衣人臉上的黑色紗布化為碎屑,在山頂飄舞,越飛越遠。


    露出麵罩下的蒼老麵容,那滿頭的白發,仿佛冬日大雪,白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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