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靈溪的隨意點撥讓我迷糊一片的大腦瞬間清醒。


    京都鬼街確實是個打聽消息的好地方,但在去鬼街之前,我決定還是先去那些紮紙店逛一圈。


    畢竟丁長友賣消息可不便宜,開口就是一百萬。


    上次打聽觀亡師何青的事他給我免費了,那是因為還靈溪人情。


    這種免費的好事可絕對沒有第二次。


    靈溪喝完粥,我去廚房把碗洗了,順便把晚上要燒的鯽魚拿出來解凍。


    之後,我回房間休息了會,給鐵山打去電話,讓他幫忙查查京都有哪些紮紙店,免得明天跟掐了頭的蒼蠅似的到處亂飛。


    鐵山不明所以,問我好端端的怎麽又扯到紮紙匠一行去了。


    我苦笑著把靈溪教我的辦法詳細說了一遍。


    鐵山說他剛好在市區買東西,買完就幫我打聽,明早八點接我。


    並囑咐我一定要訂個鬧鍾,別又像今天這樣睡過了頭。


    掛了電話,我猶豫了一會,給蘇童鳶發了個短信,問她現在情況如何。


    在我的想象中,蘇童鳶被那個絕情的女人責罰麵壁思過,肯定是沒法玩手機的。


    不曾想,蘇童鳶很快回了我消息,語氣輕鬆的跟我說她沒事,過幾天就來找我。


    我回了個:好。


    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來了給你蒸雞蛋羹。


    來京都之前,我心裏最恨的人就是我媽和蘇童鳶。


    但來了京都之後,我發現我對蘇童鳶的“恨”越來越少。


    尤其是天上人間那次事情之後,我幾乎再也恨不起來她了。


    以後會怎樣我不清楚,可我希望她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因為早上沒有睡好,我躺在床上稀裏糊塗的睡著了。


    一直睡到下午六點多鍾,太陽都完全落山了,靈溪喊我下去做晚飯,順手給了我一張藥方,讓我明天回來的時候去趟中藥店。


    我看著藥方緊張道:“師傅,這是您自己吃的?”


    靈溪點頭道:“沒什麽大問題,不用擔心。”


    我追問道:“葉家幹的?”


    靈溪沒有回答,自顧下樓。


    我跟在後麵小心道:“葉家請去的高人很厲害嗎?”


    昨晚我聽葉千山說過,葉家請去了高人坐鎮。愛讀小說app閱讀完整內容


    一個是什麽佛門長老,一個是玄門掌教弟子。


    這兩人有多大本事我沒法估計,但既然能被京都第一富豪家族葉家聘請,想來也不會太差。


    靈溪坐在沙發上回道:“佛門長老和我半斤八兩,真論手段,他不如我。”


    “畢竟佛門修的是慈悲心,自衛為主。”


    “壞就壞在玄門掌教弟子身上。”


    “這家夥趁我和老禿驢鬥法之際暗中偷襲,以玄門八卦封我後路。”


    “導致我被術法反撲,神魂受損。”


    靈溪冷冽道:“要不是他,葉家祠堂內的三十六盞氣運燈必滅。”


    我滿頭霧水道:“那個氣運燈對葉家來說很重要嗎?”


    靈溪心有不甘道:“是啊,氣運燈是葉家最重要的東西。”


    “可以說葉家能有今日的輝煌都是借著氣運而行。”


    “滅了氣運燈,葉家三年內必將樹倒猢猻散。”


    “今日所有統統化為浮雲,大江東去不可阻擋。”


    “除此之外......”靈溪銀牙輕咬道:“那個老畜牲也會死。”


    “他的氣運與葉家氣運相連。”


    “葉家在,他在。”


    “葉家氣運亡,他自然也會亡。”


    “到那時,即便他動用邪術延壽也無濟於事。”


    靈溪氣顯浮躁道:“就差那麽一點點啊,我準備了整整一年,差一點就可以為我媽報仇雪恨了。”


    我是知道“葉家往事”的,所以對靈溪的“大逆不道”我是極為理解的。


    那個老畜牲害死了靈溪的母親,為人子女,她想為母報仇並沒有錯。


    我甚至想過,這件事要放我身上,我會和靈溪一樣的選擇。


    別和我扯家族利益,錢財權勢。


    不是每個人都像葉振興那樣迷了心智,不分對錯。


    “師傅,別著急,您一定可以報仇的。”我將藥方疊好放進口袋,安慰道:“人在做天在看,老畜牲壞事做盡,老天不會放過他的。”


    靈溪撐著下顎,目光投向大門外的天空,神色黯淡道:“天也有打盹的時候呢。”


    “我等不及了,也不想等到天去收拾他。”


    “蘇寧,你不懂,不懂我這些年來的煎熬。”


    “隻要一閉眼,就能看到我媽。”


    “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因為我想讓她安息。”


    ......


    桃山村,後山,桃樹林。


    這片野生的桃樹不知是哪年哪月逐漸冒起的,占滿了整個山坡,大大小小的起碼好幾百棵。


    清冷的月光下,某棵依靠岩石生長的桃樹邊,一位裹著破舊棉服的中年男子正在打盹。


    他雙手插在袖籠裏,蜷縮著身體,鼾聲起伏,鼻涕長流。


    在他的對麵,坐著一位身穿青衫的年邁老者。


    這老者麵相清瘦,癟如枯木。嘴唇薄涼,幹澀灰白。


    他右手握著一根青竹杆,左手拎著個黃皮葫蘆,輕聲自語道:“我以為你不會讓他離開桃山村的,起碼在他真凰命格未曾開啟之前,你是不放心的。”


    “我真沒想到啊,你不但放他走了,還將他送到了靈溪身邊。”


    “小師弟,這份情我替掌教師兄謝過了。”


    年邁老者低了低頭,頗為感慨道:“真龍配真凰,天造地設的一對。”


    “天下氣運分九鬥,昆侖獨占四鬥。”


    “不說千年興旺,好歹也能撐個七八百年。”


    “如此一來,我等身為昆侖弟子,顏麵有光,自是無懼去見昆侖曆任先輩。”


    年邁老者說到興處,打開黃皮葫蘆狠狠灌了一口,酒香四溢道:“你不是最貪酒了?來,喝一口。”


    打盹中的中年男子毫無反應,不理不睬。


    年邁老者舉起右手,以青竹杆敲打中年男子道:“怎麽?離開昆侖後連我這個二師兄都不認了?”


    “戒了。”鼻涕長流的中年男子睡眼惺忪的回了句。


    他伸手抹了把臉,醒掉鼻涕,仍舊半死不活的斜靠在桃樹上道:“她死了,我就戒了。”


    “當年要不是我醉酒誤事,她不會死。”


    “我答應過她,這輩子都不喝酒了。”


    “一滴都不會沾。”


    年邁老者收起青竹杆歎氣道:“那件事怪不了你,真要追究責任,我這個二師兄也難辭其咎。”


    “星闌,小師妹若還活著,她絕對不願看到你瘋瘋癲癲行屍走肉般的因她而一蹶不振。”


    老者姓杜,名奇瑞。


    中年男子姓蘇,名星闌。


    天降奇瑞,夜有星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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