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偉並沒有變成陰魂,這出乎我的意料,但也不能說是特別的意外。


    記得當初我曾經拜托左蘭山試圖為唐偉招魂,當時確實是招來了那麽一個瞬間,但眨眼的工夫,魂魄就又被搶走了。以至於,招來的魂魄到底是不是唐偉,或者說,到底是生魂,還是陰魂,這個我都沒有辦法去判斷。


    再加上,田宗琦死前最後一次來找我,跟我說,其實他的小舅子並沒有被他葬掉,而是把那具軀體藏在了他們家的地窖裏頭。那麽,也就是說,以現在的氣溫,再考慮上地窖裏麵的環境,唐偉的軀體極有可能還保存完好。


    說來也奇怪得很,在唐偉消失在窗口之後,我躺下去,心中已經不再那麽煩躁。不多時,就睡著了。


    一夜無夢,第二天一大早,馬幹部就過來敲我和劉雲玖的房間門。


    劉雲玖過去開門,就看見馬幹部拎著早餐進來。


    “怎麽樣?昨晚休息的還好嗎?”馬幹部隨口問道,把早餐放在了桌子上。


    他隨口發問,我們也就隨口回答。匆匆洗漱,吃過早飯之後,馬幹部才終於從扯閑篇切換到了工作模式,對我們說道:“準備一下,一會兒跟我們去一趟現場,這件案子確實影響太壞,盡快解決對誰都好。”


    馬幹部帶著我們到現場的時候,劉幹部不知道有什麽事情,缺席了,隻有老穆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田家院門口等我們。


    馬幹部快走幾步迎上前去,問老穆道:“老穆,現場的痕跡都提取了吧?有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老穆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最可疑的地方,就是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跡!”


    “嗯?什麽意思?”馬幹部瞪眼道,“老穆,你是老同誌了,不能總是疑神疑鬼的!哦,這位……咳咳,這位小同誌是來配合我們破案的,案發之前,死者田宗琦曾經找過他。而且,田宗琦在臨死之前在地麵上劃了一個‘關’字,那個字,我們初步認定為姓氏,而他恰巧就姓‘關’,這個你也知道的。不要多想,有這瞎捉摸的心思,你肯定能有不少有意義的發現!”


    老穆被他拍著肩膀安慰,但我怎麽看怎麽覺得,他的心理素質實在是越來越差。非但沒有受到鼓勵而振奮起來,反倒是給人一種越來越虛的感覺。


    馬幹部說完就不再理他,既然現場能檢查的痕跡都已經檢查過了,他就讓劉雲玖直接推著輪椅帶我進屋去。


    路過老穆身邊的時候,我示意劉雲玖停下來,指了指屋子裏,問劉雲玖道:“你感覺到陰氣了嗎?”


    “這裏?”劉雲玖愣了一下,回答道:“我有看到陰氣,但……好像沒有陰魂。”


    “唔,那就對了!”我點點頭,隨後讓劉雲玖將我的輪椅推了進去。


    擦肩而過的那一刻,我瞥了老穆一眼,他正擦著額頭上的汗,但臉色好像是好看一些了。


    現場比我想象之中的要血腥得多,也正是看到了那血腥的一幕,我才確認,確實不像是僵屍做的。僵屍吸食人血,既然人血已經被僵屍吸食掉了,那現場固然也是血腥,但不會如此血腥,更不會在現場留下如此之多的血跡,這並不符合僵屍傷人的特點。


    那麽,他們的死因又會是什麽呢?


    我這邊正疑惑著,馬幹部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我的身邊,給我講起了兩人的事情。


    “老劉今天帶人去周邊走訪,就由我給你講一下現場的情況吧。”他對我說道,“據我們了解,田家一共有三個人,田宗琦、田宗琦的老婆,他們兩個還有一個兒子,田正陽。田正陽死於你們鄰村,這一點你應該清楚,因為我記得他是你幫忙安葬的,是吧?”


    他問到了我,我也隻是點了點頭,表示這件事情我清楚。


    馬幹部同樣點點頭,對我的回答表示滿意,隨後又接著說道:“事發當天傍晚,隔壁的幾家鄰居都反應,曾經聽到田家傳出異常的響動,期間還有田宗琦咒罵,以及田宗琦的老婆慘叫的聲音。但是由於事發之前一段時間 ,他們家夫妻間關係一直很緊張,經常出現夫妻吵架、甚至是動手的情況,所以,周邊都沒有人在意。最先發現不對勁兒的,是住在那邊的一戶人家,他早上出來遛狗的時候,狗在田家院外不停地撓門、吠叫,就是不肯走。他順著門縫往裏看,什麽都沒看到,但卻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兒,因此,報了警。”


    “也就是說,可以確定,他們兩個死亡的時間是傍晚!”我猜測道,“那會不會是他們兩個動手打起來,打成這個樣子?”


    馬幹部搖頭道:“如果真的那麽簡單,那還要我們幹什麽?而且,我還大老遠的把你找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是,我們的確也猜測過,是兩人打鬥,但現場卻告訴我們,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你來看!”


    他說著,指引我來到田宗琦屍體的旁邊,指著那具屍體對我說道:“你看!死者田宗琦的屍體橫在門口,維持著一個明顯地阻攔的動作。我們認為,是他在阻攔犯罪分子。當然,最終並沒有成功!你再來看這邊。”


    田宗琦的屍體擋在門口,為了不破壞他屍體的原始狀態,我沒辦法進去,隻能隔著門,看著馬幹部快步走到臥室中,指著田宗琦老婆的屍體對我說道:“你看,田宗琦老婆的屍體上一共有二十七處刀傷,全身的血幾乎都流幹了,牆壁,床上,地麵,都有大量噴射狀的血跡,屬於重度失血性休克引起的死亡。經過對比鑒定,致傷工具是這把單刃刺器,你可以看看。”


    馬幹部說著,從屋中走出來,帶著手套的手中拿著一隻塑料袋,塑料袋裏麵裝著一把家中很常見的大概是削水果用的那種刀。


    剛剛介紹一切的時候,他看上去信心滿滿。


    但此時,他的臉色卻不禁凝重起來,皺著眉頭說道:“我們能夠了解到的東西還是太少了,從現場提取的痕跡比對來看,更傾向於田宗琦的老婆是自殺身亡!可這怎麽可能啊?一個人,得有多大的恒心?多大的毅力?多大的勇氣?能給自己身上開二十七處刀傷,刀刀見血,而且還不止見血這麽簡單。你看,她是活活流血流到死的!我不相信有人能做到這樣!而且,田宗琦這個姿勢,明顯有一個保護的意思,他在保護的除了他老婆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了。那麽既然他在門口阻攔,最後也死在門口,那他老婆自殺的這種論斷就更加不成立了!否則,他應該撲上去奪刀,而不是在門口浪費時間做這種沒有意義的動作啊!”


    “有道理。”我說著,眼神看向死相怪異的田宗琦,問他道,“那田宗琦呢?他是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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