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在看到小鬼蹲在我肩頭的那一刻,我是毛骨悚然的。


    他的樣子倒是並不嚇人,甚至我除了那個小小的影子之外,就連他到底是長什麽樣子我都不太清楚。


    但人和鬼在一塊兒,這個組合就足夠讓我覺得很不舒服的了。


    我用眼角的餘光看著他,而他好像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感覺到我的注視。盡管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我莫名的就是能夠感覺得到,他一定正在看著蔣毅峰,並且態度絕不友好。


    正在我默默觀察的時候,蔣毅峰突然揮起桃木劍,直直的對著我的右肩上方擲了過來。


    僅僅一眨眼的時間,我連閃避都來不及,就感覺到肩膀上陡然一輕,再轉頭看過去的時候,那小鬼已經不見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隨著小鬼的不見,整個屋子內的陰氣陡然間就降低了很多。


    “九嬌,你沒事吧?”蔣毅峰仰著頭問我。


    我搖搖頭道:“他對我好像沒有惡意。”


    蔣毅峰眉頭深鎖,對我說道:“我擔心的也就是這個,他會不會是想要迷惑你,再讓你幫他做什麽?胡其富生前不就是被他操縱、蠱惑,然後才走導致凶性大發,一下幹出了這樣的事情的嗎?估計他自己能夠感觸幹出這樣的事情來,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我歎了口氣,心中有種莫名的異樣感覺。過了一會兒,我對蔣毅峰說道:“你還是先上來吧,我們出去,跟外麵的人說一說這裏的情況。不知道,會不會對他們破案有什麽影響。”


    我說著,就俯下身子,伸手去拉蔣毅峰。


    蔣毅峰抓住我的手,三兩下就竄了上來,拍拍剛才身上摔出的土印,對我說道:“肯定會啊!那不是多死了個人?更麻煩了。”


    事情的確是和我們想象得一樣,多死了一個人,這回劉幹部他們三人就算是其中有想要打退堂鼓的,都走不了了。


    案子沒破,又出了個新死者,這讓整個專案組都頭疼不已。因為這完全意味著,他們曾經的猜測和所謂的真相很可能都要被推翻。


    不過,好在那個死者的身份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難確定,查起來大概對於他們而言也很是容易。當天晚飯前,他們就查到了那個死者的真實身份,並且通知了親屬過來認屍體


    這個調查的結果自然不是那三人給我講的,他們現在是焦頭爛額,沒時間搭理我了。這件事情,是李村長把它當做個茶餘飯後的消遣講給我們幾個人聽的。


    原來,這個人並不是村裏的,而是住在鎮上。


    在胡其富全家死掉的第二天晚上,他獨自一人來到的這個村子。至於原因,就死者的家屬交代,他一直都喜歡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聽說了這個村子裏出了這樣的案子,就慕名而來了。還把胡家當做是鬼宅,要進去探險。


    還是那句話,好良言勸不住該死的鬼。


    也是該著他倒黴!那天晚上,他大概是遇到了那個小鬼,結果被活活嚇死在胡家。可至於他的屍體是怎麽被綁到房梁上,又為什麽那一地的血被擦洗幹淨了,那就不是我能夠猜到的事情了。


    不過,老穆說的那個開燈的事情,到這裏倒是也可以揭破了。


    當天晚上,在那個屋子裏麵亮起燈來的人,就是這個膽大不怕鬼卻偏偏死在鬼手中的探險者了。


    “有他們在,恐怕是不能入殮了吧?”我問李村長道,“要是沒我的事情了,明天我還是先回去,把我們村葛老漢家的事情處理好了,這邊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李村長也知道,在查出真相之前,怕是那幾具屍體都不能亂動。他輕輕點了點頭,重重的歎了口氣。我明顯的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很無奈的成分。


    村裏人都是信神信鬼的,人死了,尤其是這種凶死,一日不能入土為安,他這個村長的壓力就很大。萬一要是在調查期間再出了什麽問題,他沒有辦法跟全村的人交代。


    我說我要走,他其實是不情願的。但他自己大概也清楚,沒什麽理由能把我留下來,畢竟葛老漢那邊的事情也確實需要我回去處理。


    定好了第二天早上就走,所以那天早上我們都起得很早,早早的收拾好了東西,我和村長、蔣毅峰三個人就要出發。但出發前,卻被幾個陌生人攔住了。


    領頭的一個年過半百,看上去倒像是個知識分子,他上前說話的時候,說出來的言辭也很有知識分子的氣息,“冒昧的問一下,李村長對我說,鄰村有一位抬棺匠,不知道是不是站在我麵前的這一位?”


    我點點頭,對他文縐縐的話並不能適應,隻覺得聽上去很別扭。


    但他卻好似並沒有感覺到這一點似的,對我笑了笑,還伸出手來,跟我握手道:“我是田正陽的父親,你可以叫我田伯伯。”


    “額……田伯伯?”我不太明白,他為什麽能這麽自來熟。但他說的田正陽我卻知道,就是那個死後被綁在房梁上的探險者。看起來,他們都是連夜從鎮上趕過來的。


    可能是見我表情不太自然,那位田伯伯對我說道:“其實,我們這次找到你,是想要請你幫我們一個忙。很簡單,不會花費你太多的時間。”


    他就這麽慢吞吞的跟我解釋,足足解釋了十分鍾,但在我看來,關鍵的句子也不過是那麽一句。也就是說,他想要請我幫他兒子主持白事。而讓我有些奇怪的是,他不要民間流行已久的土葬,而是堅持要將他兒子火葬。


    我頓時為難起來,“火葬的話,我沒有主持過。我是幫人抬棺的,我們這裏也都是土葬。而且,劉幹部他們不是說案子還是需要查嗎?你現在求我也沒有用,我不能越過它們去處置那屍體的!”


    誰知道,田伯伯聽了這話反而笑了,他對我說道:“劉幹部那邊你不需要擔心,我已經跟他溝通好了。我兒子身上雖然有疑點,但線索都斷了,誰也沒辦法。再說了,該檢查的他們都反複檢查過了,我們也很配合。還是早點講屍體火化,不要擺在那裏,成什麽樣子了?”


    “唔,那你們既然這樣說了,那我……”我剛想就這麽答應下來,蔣毅峰卻突然在背後碰了我一下,附身在我耳邊嘟囔了兩句。


    我頓時反應過來,連忙改口道:“我畢竟沒有主持過火葬,所以要準備一下,可能你們要等上幾天的。”


    田伯伯聽了我的話,微微一愣,隨後又恢複了臉上和善的笑容。他對我說道:“好吧,那等過幾天,還是我到你們村去,親自上門拜訪。至於我兒子的事情……小棺爺?就麻煩你了。”


    我點了點頭,對他回以善意的笑容。


    但心中,卻怎麽都覺得這事情越來越不對勁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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