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實力上的差距太過懸殊,我別說無法說服墓主的鬼魂,就連多跟他說幾句話,都還要看他想不想多說。這種實力上的差距而造成的被動局麵,也的確讓我很無奈。


    事情看起來已經絕不可能善了了,而在接下來的五天之中,又有八個人先後被發現以同樣的方式喪命,被發現的地點依舊是墳山。


    期間我爹也曾多次回到過村裏,而且隨著死亡人數的增加,他回到村裏的頻率也越來越頻繁了。而且,他那張永遠都冷冰冰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似乎隨著時間的變化,慢慢的有了鬆動的跡象。


    而在這種死人越來越多且無法解決的情況下,以往不願意與我爹多說半句話的村長,也不得不找了個機會,跟他談上一談了。


    談話地點是我的家裏,或者說,村長把我那個本來也不願意跟他多交流的父親堵在了家裏。


    村長把我爹拉到桌邊坐下,表情凝重的對他說道:“老關,有這麽幾句話,我必須先要跟你說清楚。”


    我爹看起來很不耐煩,遠遠瞪了我一眼,喝道:“看什麽看?回你屋裏去!”


    村長連忙叫我,“別走!別走!關家老大,你也坐過來一起聽聽。”


    “有他什麽事情?”我爹瞪起了眼睛,身上的煞氣頓時放了出來。


    村長歎口氣道:“這些事情,你是真不知道也好,裝作不知道也罷,我們村裏……不,不止是我們村裏,就是十裏八鄉周圍這麽多的村子,能夠挑梁掌事的也就隻有他一個人了。現在村子裏頭人心惶惶,隨時都可能有更不好的事情發生。再這麽下去,我這個做村長的都壓不住了!老關,你心裏什麽都清楚,為什麽就不能麵對!”


    “哼,我清楚?我清楚什麽?”我爹冷哼了一聲,一雙虎目瞪著村長說道,“我就知道!把這小崽子留在村子裏,就會被你們教壞!這次我回去必須帶他一起走,跟我去下鄉做知青!比起搞這些神神鬼鬼有的沒的事情,要好得多得多!”


    村長擺擺手,皺著眉頭說道:“我不想跟你爭論這些!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我爹哼了一聲,“那你說什麽有意義?在我看來,你們搞這些神神鬼鬼的不但沒有意義,反而還是在害人!這叫誤入歧途!不盡早迷途知返,隻會越陷越深!”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你身邊正在莫名其妙的死人,這是事實吧?”村長的語氣依舊十分認真,寸步都不想輕易去讓,“就算你跟咱們村子沒有感情,就算你跟咱們這個村子裏的人都沒有感情,你不想管這個村子的死活。那你總不能連那些跟著你的人的性命都不顧了吧?退一萬步說,就算你連他們都不想顧及,那你總要顧及顧及你自己吧?誰都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但如果這件事情不能得到妥善的解決,那些莫名其妙死在墳山上的人,就是你的未來!”


    “你以為我會怕死嗎?”我爹惡狠狠地瞪著村長,眼神十分不善。


    村長毫不懼怕的對視回去,對我爹說道:“你可以不怕,我也沒有指望你怕。好吧,既然我們談不攏,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但有一點,你想帶走關家老大,我絕不可能同意,整個村子的人也不可能同意。你不怕死,我們怕。你不惦記整個村子,可我們祖祖輩輩生在這裏,長在這裏,葬在這裏,我們必須對村子負責。這是關乎每一個人生死的大事,這一次,由不得你胡來!”


    村長的態度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強硬,但真正讓我覺得不解的是,我一向比任何人都強硬的父親,這一次竟然沒有再堅持。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他沙啞著嗓音說道:“你們執迷不悟我也沒有辦法,這小子非要在這裏自甘墮落也沒有人救得了他。但我告訴你,我是不會給你們提供任何的幫助的。你們不是相信神神鬼鬼嗎?我不信!你們不是自信能夠解決得了嗎?我還是不信!我的性命從來都掌握在我自己手裏,沒有人,沒有神,也沒有鬼,敢從我的手裏奪走它!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我爹說著,猛地站起身來,就要走。


    村長上前一步攔住他,“你可以走,但你得把東西交給我。”


    “什麽東西?”我爹頭也不回的冷硬著語氣問道。


    村長回答說:“那天你們從墓裏頭刨出來的屍骨和那些陪葬品,我們需要那些東西。”


    “需要?哼,需要那些做什麽?”我爹搖頭道,“也不是我不想給你,而是給不了你了。那些骨頭當天遊行之後,就被砸碎在街上了。至於陪葬品……嗬嗬,哪來的什麽陪葬品?那根本就不是活人用過的東西,而是燒給死人的紙錢!是糊給死人的東西!”


    說完這些,我爹便怒氣衝衝的奪門而出。


    房門在他身後隨著風吹‘吱呀吱呀’的叫個不停,隻留下我和村長兩人麵麵相覷。


    燒給死人的紙錢?糊給死人的東西?


    我就說嘛,我爹的性格一向倔強的要命,想做的事情絕沒有輕易放棄的,這一次怎麽會如此的反常?色厲內荏的樣子,好似沒有底氣。原來是他早就知道這些事情了。


    但即便是親眼所見,好好的陪葬品,值錢的珍珠翡翠、真金白銀,就在眼前變成了一堆燒給死人的冥幣冥物,也不肯相信這是事實。


    村長顯然也想明白了,臨走的時候,他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說:“關家老大,老棺爺回不來,你就是全村的希望。那些死有餘辜的人我們可以不管,但不能讓惡鬼禍害了整個村子。你要盡快想個辦法了!”


    辦法?哪裏有那麽容易找?


    村長走後,蔣毅峰來到我的身旁問我,“怎麽樣?還要再試試別的法子嗎?”


    我點了點頭,雖然一點把握都沒有,但總不能連嚐試都不嚐試一下,就這麽放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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