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破軍


    夜晚的黃河邊靜悄悄的,隻有滔滔不絕的河流聲。


    皓月當空,月光映在河麵上,有種淒愴的美。


    河邊停著一艘船,從外表上看,是一艘毫不起眼的貨船。


    這樣的貨船,我們從小在黃河邊看了不知道多少。但,貨船雖然普通,船上的人卻不普通,迷彩衣口中的“老板”到底是誰?能夠讓迷彩衣這樣的高手為其賣命的人,必定不是一個普通人。


    我和張夢瑤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跟著迷彩衣上了船。


    剛剛走進船艙,就聽見裏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阿九哥還活著嗎?”


    我一聽這個聲音,所有的擔心全部放了下來,一下子激動的熱淚盈眶,這個聲音是雷子的聲音。


    我突然就明白迷彩衣所說的“老板”是誰了,是張從軍,是張從軍救了我們。


    船艙裏點著明晃晃的燈,燈光下麵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幾個小菜,張從軍坐在中間,雷子和周波坐在張從軍的左右兩側,陪著張從軍喝酒。


    看見我活著回來,周波和雷子都很高興,兩人同時迎上來,周波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阿九,沒事吧?”


    周波這一巴掌正好拍在我受傷的肩膀上,我登時變了臉色,發出殺豬般的嚎叫,疼得差點暈死過去。


    雷子罵周波道:“你眼瞎啊,你沒看見他肩膀受了傷嗎,來來來,快扶著阿九哥坐下!”


    雷子倒是好心,伸手扶住我的後背心。


    哪知道,我的後背心上還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雷子的手正好按在我後背的傷口上,這一按,雷子滿手都是血,我還沒叫呢,雷子便搶先尖叫起來:“呀,阿九哥,你咋流了那麽多血?”


    張夢瑤在旁邊氣得七竅冒煙,忍不住罵道:“你兩個白癡,想要存心弄死阿九是不是?”


    我簡直欲哭無淚,真是兩個好兄弟啊!


    周波和雷子一臉尷尬,趕緊鬆開手,不敢再碰我,他們終於發現,我渾身上下好幾道血口子。


    張從軍抬頭望著我,嘴角笑眯眯的,不緊不慢抿了口白酒:“死得了嗎?”


    我倔強地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死不了!”,然後衝張從軍抱拳行禮:“多謝張老板出手相救!”


    張從軍擺擺手:“我之前找過你,想讓你幫我做事,我讓你考慮兩天,這兩天我本就住在這艘貨船上,沒打算離開。船上的夜生活很無聊,剛打開一瓶陳年老窖準備喝兩杯,雷子便哭哭啼啼的跑來找我救人,說有人要殺你,所以我便派‘破軍’來救你!”


    我點點頭,這才知道那個迷彩衣的名字,原來他叫“破軍”,十分霸氣的一個名字。


    張從軍對破軍揚了揚下巴,讓破軍幫我檢查一下傷口。


    沒想到破軍除了身手矯捷,槍法奇準以外,竟然還懂醫術。


    他繞著我走了一圈,迅速檢查我身上的傷口,得出一個良好的結論:我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運氣好,沒有傷到任何筋脈,隻是有兩道傷口比較深,需要縫合止血!


    破軍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我坐下。


    我點點頭,和張從軍麵對麵坐下,張從軍親自給我斟上一杯白酒。


    破軍打開醫藥包,熟練地穿針引線,張夢瑤有些懵了,趕緊攔住破軍,訝然道:“就在這裏給他做手術?”


    破軍反問道:“要不然呢?”


    張夢瑤張了張嘴巴,還待要說什麽,我卻沉聲說道:“就這裏吧,我正好陪張老板喝一杯!”


    張夢瑤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一邊縫針一邊喝酒?你真是個瘋子!”


    我揚起嘴角,強忍疼痛,嘴角擠出一抹笑意:“若沒有鋼筋鐵骨,哪裏值得起張老板登門拜訪呢?”


    張從軍當過兵,骨子裏有一種鐵血精神,我知道他最欣賞鐵骨錚錚的漢子,他是在趁機考驗我,看我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幫他做事。


    我在江湖上摸爬打滾的時間不算長,但我也學會了很多東西,知道跟什麽樣的人在一起,應該說什麽話,做什麽事。


    堂堂男子漢,如果沒有鋼筋鐵骨,又怎麽出來闖蕩江湖?


    尖銳的針頭硬生生刺入我的皮肉,在沒有打麻藥的情況下,這種尖銳的疼痛感非常強烈,我的整個身體瞬間緊繃起來。


    為了緩解疼痛,我伸手端起酒杯,對張從軍說道:“我敬張老板一杯,感謝張老板的救命之恩!”


    張從軍微笑著頷了頷首,露出欣賞的眼神,跟我碰了個杯。


    吱溜一口,我仰脖飲盡杯中白酒。


    陳年老窖真的很香,但我並沒有品嚐到太多的酒香,因為我喝的太快太猛,隻想用酒精來壓製住身體的疼痛。


    我又舉起酒杯:“第二杯,敬我的兩個好兄弟!”


    周波和雷子滿臉敬佩的看著我,我喝完杯中白酒,倒過杯子,讓他們看看杯裏,一珠酒都沒有剩。


    張從軍說:“你倆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喝呀!你倆若是能有阿九一半的韌勁兒,何愁大事不成?”


    周波和雷子點點頭,心懷崇拜之意,喝下了這杯酒。


    張從軍對我的評價很高,我疼得白頭大汗,汗珠子撲簌簌的往下滾,但我蒼白的臉上卻依然掛著笑,然後我自己給自己斟上第三杯酒。


    破軍在我身後幫我縫針,我背對著破軍舉起酒杯:“第三杯酒,敬破軍,如果沒有破軍,此時的我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連續幹掉三杯白酒,感覺渾身熱乎乎的,疼痛感好像也隱隱變得麻木了。


    平日裏不愛多說話的破軍,此時竟然主動開啟話茬,他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對我說,又像在對這裏所有人說:“男子漢,流血流淚都沒什麽好怕的,最怕的是沒有骨氣!以前我們在熱帶叢林執行任務的時候,一個戰友被地雷炸斷了腿,他硬是憑借著醫藥包裏僅有的一點工具,給自己做了截肢手術,你們敢相信嗎?是不是覺得天方夜譚?


    還有一個人,手雷的碎片炸得他滿臉開花,他竟然一個人蹲在河邊,用一把鑷子,將嵌入肉裏的碎片,一片一片挖了出來,那個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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