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挑和馬金鳳成親後,夫妻倆相敬如賓。可是在張一挑的心中,始終忘不了柳氏母子,隻是無法回去了。這天是八月中秋,到了晚上,張一挑眼望天上明月,心中思念柳氏,忍不住流下了淚來。馬金鳳瞧見了,便追問到底有什麽事情瞞著她。張一挑是個實在人,就把他如何攤了人命官司,又是如何從法場上逃出來的經過講了一遍。誰知馬金鳳聽了,非但沒有責怪張一挑,反而對他更加敬重了。她說:“相公不必難過,等案子平息了,我們把姐姐和孩子接過來就是了。”張一挑見馬金鳳如此通情達理,感動得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轉年開春兒,馬金鳳生了一個男孩兒。這孩子聰明伶俐,出生才幾個月就啥話都會說。再大點兒,四書五經一學就會,大家都說這孩子是個機靈鬼兒。


    不知不覺,張一挑逃出來整整三個年頭了。這時馬掌櫃已經去世了,張一挑就當上了這家客棧的新掌櫃。


    有一天,張一挑在街上遇見了個同鄉,他托這人給柳氏母子捎去二十兩銀子和一封家書。


    柳氏接到銀子和家書後不覺大吃一驚。當年她的相公在刑場上分明被舅舅一刀砍掉了腦袋,如今又怎麽可能托人往家裏捎銀子呢?她拆開家書一看更是困惑不解,張一挑在信中告訴妻子,他在三江口開店,讓她用這些銀子做盤纏,立即帶上兒子去找他。


    柳氏為了弄清真相,就領著兒子上路了。幾天後,柳氏母子來到了三江口,在馬家客棧還真的見到了張一挑。


    柳氏也顧不得害怕了,上前一把拉住張一挑的手,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劈裏啪啦”往下落。


    “娘子──”張一挑一臉淚水,把妻子緊緊地擁入懷中。


    這天晚上,馬金鳳讓他倆住在了一個房間。


    熄燈後,夫妻倆誰也睡不著覺了。分別三年,有那麽多的知心話要說,又如何能睡得著呢?


    “你不是死了嗎?你怎麽還會在這兒娶媳婦過日子呢?”柳氏好奇地問。


    “我沒有死呀,在刑場上不是你舅舅把我放走的麽?”張一挑說。


    “不對。”柳氏說,“當時我舅舅是答應放你走,可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在第三聲追魂炮響之前,我舅舅向你的後背拍了一下,還說了句什麽。你的身子往起一拱,緊接著追魂炮就響了。我舅舅是個有名的劊子手,刀法快得驚人,隨著炮響手起刀落,你的人頭就落到了地上。過後我去找舅舅,他說劊子手的職責就是砍頭,哪有放人的權利?你死了以後,我把你的屍骨收斂起來,就埋在北荒甸子上了。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明明被砍了頭,怎麽還能活在這個世上?”


    柳氏說完這番話,張一挑沒吭聲。伸手一摸,張一挑的被窩是空的。柳氏有些心慌,點上油燈一照,被窩兒裏隻有一攤血水。


    馬金鳳聞訊後哭得死去活來,她根本不相信柳氏說的話,一口咬定是柳氏謀害了她的相公,一狀子把柳氏給告了。


    這個案子從三江口移到了我們縣。這時候知縣劉鬆因貪贓枉法已被革職查辦,新任知縣李大人是一個遠近聞名的清官。李知縣對這起案子進行了詳細調查,證實張一挑當年在刑場上確實已被正法。於是判柳氏殺人罪名不成立,當堂釋放了。


    馬金鳳不服,說她既然和鬼魂結為夫妻,又怎麽可能會懷孕生孩子呢?李大人曾斷過不少蹊蹺的案子,他思索一下,吩咐差人把張一挑的兩個兒子帶到院心讓太陽曬。


    正是三伏天,驕陽似火。不大工夫,張一挑的大兒子被曬得大汗淋漓,呼哧呼哧直喘粗氣。再看小兒子,越來越小,終於化成了一攤鮮血。


    李知縣告訴眾人,張一挑的大兒子是人生人養,根本就不怕陽光暴曬,而他的小兒子雖為人生的,卻是一個鬼胎,所以最怕陽剛之氣,因此才被太陽給曬化了。大家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孩子如此聰明伶俐,原來還真是一個小鬼兒。馬金鳳無話可說,也算是心服口服。


    後來有人分析,張一挑被砍掉腦袋後又活了三年,憑的完全是一種超強的求生意念。如果不是柳氏一語道破玄機,他沒準兒還能多活幾年哩。


    聽完,我笑了:“這故事,我也聽老人說過,不過說的不是張一挑!”


    薑靈莞爾:“是有很多版本,或許幾千年來,不止出過一次,所以故事才會被人津津樂道,流傳至今。”


    “等等,”我由此一怔,從故事裏聯想:“這斷頭屍體,怎麽感覺和贏勾斷頭,化為屍氣逃串,很類似...也許贏勾,就是憑借一股意念活下來的。”


    薑靈噗笑調侃:“如果真是這樣,那平事就簡單了......我們直接去告訴贏勾,他已經死了,是不是他就會化為血水?”


    我尷尬了,薑靈的話,純屬調侃,但這當中,必然有什麽聯係...沒有頭還活著,甚至以乳為目,以臍為口。其實細想魔神刑天,不也是這樣嗎?憑借的,就是一股意念,才能無頭不倒......


    思緒間,已經來到了墳地,棺材還放置在原地。薑靈變得小心謹慎,幫我掐了一道凝神符,還叮囑:“等會,你可千萬別往棺材裏看,小心又被迷了。”


    “放心吧,”我保證後,才和她同時搭手,頓時隻覺一股陰寒之氣,冷的我手臂,汗毛都豎了起來。


    薑靈警惕道:“直接掀棺吧!”


    “好,”我應聲側頭,和薑靈同時用力,奮力將棺蓋一掀......


    我沒敢看向棺材,可是耳邊卻聽,薑靈戰兢出聲:“江辰,”


    我沒回頭,隻問:“怎麽了?”


    “你快看啊,”薑靈忙聲說起:“這女屍,居然穿了衣服!”


    “穿就穿吧”我隻覺的她是大驚小怪,還催促她:“趕緊引雷誅邪!”


    “不是啊江辰,”薑靈的聲音略顯顫抖:“你快看,這是不是金縷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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