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黃皮子嗎?”我驚呼一聲,隻見它蜷縮在地上,渾身抽搐,脖子的地方,已經變得烏黑。


    “它中了屍毒,”陳西南俯身細看,檢查一番後...搖了搖頭:“已經毒深,現在拔毒,也來不及了!”


    “那怎麽辦?”我剛問出口,就聽一道聲音傳來...“交給我吧,”聲冷形聚,老乞婆驟然顯化在眼前。


    “老,老祖宗,”黃皮子顫聲請求:“能不能,讓我在見見陳夢琪...我有話跟她說。”


    老乞婆略一沉眉,看向我們...


    “也好,”陳西南冰冷的說:“那就去陳家,交代完遺言...我們親自動手燒屍,也會放心一些,不然...等這成精的黃皮子屍變,處理起來更麻煩。”


    老乞婆無奈的點頭說:“桃木,我會讓人送來。”


    我隨即心念錦毛鼠,讓她離開陳夢琪的身子...並將這裏的事情轉達。


    心念之後,我才環抱起黃皮子,直奔陳家的瓦房...


    “江,江少爺對嗎?”黃皮子在懷中看我:“謝謝您!”


    我隻覺慚愧,上百歲的精怪,居然學著陳夢琪的口吻,叫我少爺,還尊稱您...這讓我感覺別扭。


    它頓了頓:“少爺,我知道您不喜歡陳夢琪,但她以後跟著您...如果做錯了什麽事情,您可一定要原諒她...有危險,還請您保護她。”


    “跟著我?”我隨感一愣,隻當黃皮子說胡話...進了瓦房,將它放到陳夢琪的床上。


    離開的時候,它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說:“少爺,婚書文聘給了您,她就是您的...我知道,您也有靈媒在身。也許您看不上她,但請您相信...即便您在不待見的人,往往也是別人求而不得的緣分。隻希望您善待她...其實,我珍她入命,隻可惜,她為了您...不待見我。”


    “我,”我居然莫名被它說出一種罪惡感...但也有些同情這黃皮子,其實在現世也是這樣,越是膽小怯懦的人,往往也是深情的人,而這種人,卻常常被辜負。


    黃皮子眼睛含淚的催促:“少爺,求您答應我!”


    我點了點頭...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耳邊徐道長感歎:“這黃皮子,居然還是個有情有義,懂愛的畜生!”


    陳西南道:“世人隻以為這些畜生不懂情愛...可實際上,他們的愛,隻是過於簡單,過於純粹罷了。”


    “少爺,”陳夢琪疾呼進門...看著床上黃皮子,腳步卻是一愣!


    陳西南當即道:“走吧,我們出去吧!”


    “也好,”徐道長點頭做聲,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頭看了看陳夢琪,彼此目光交匯,我卻垂下了頭,心緒複雜的離開...


    我曾經在某音,經常看到這種新聞。說是主人死後,那些貓狗守在主人的墓前,或者回家的路上...甚至有的,為主人絕食殉葬。


    畜生討封學人,它們甚至還去學人的情愛。可現世的人,早已經把原本最質樸的感情,弄得越發複雜......敷衍,拖延,應付,逃避...多少人為此,忘了感恩,丟了承諾,迷失在了路上...說真的,如果黃皮子還能活著,我感覺它才是陳夢琪最好的歸屬。


    但細想,也是真的諷刺,現世一個真正愛你的人,對你好的人,甚至時刻嗬護你的人...可一旦付出的真心,不被你待見的話...那他活得,不就是黃皮子這樣嗎?甚至還不如一條......我心裏想著這些,不禁酸楚。


    等到黃皮子屍毒蔓延全身,幾乎已經硬化...徐道長才親手將它的身體,丟進桃木中燒了。還不隻是黃皮子,漫山遍野的鳥獸,狐兔的屍體,全都堆積在了一起,被丟進桃木中燒毀。


    整個山間,彌漫出的,是一股肉香...而它們所做的一切,並不為陳家村的村民所知,隻有村中幾條黑狗,在悲泣的狂吠。


    等桃木燒完...老乞婆親自送我們離開,雖然沒能除魃,但古魃已經離開了陳家村的地界。以後古魃再來...它們也懂得,利用四象陣,以嚴寒驅趕古魃。


    但陳夢琪,沒有隨我和陳西南離開,她讓我們先回上京。


    她拿出錢,請徐道長留下。幫忙重修山神廟,也為黃皮子和山中野怪,超度一下亡魂,希望它們來世,可以為人。


    在回去的路上,陳西南開車談到:“人因為善惡,判罰六道...可人這一生最無奈的,就是出生沒得選...愛你的人,也不是你能選的。”


    聞言我無奈一笑,隨問接下來:“古魃的事情,該如何解決,去陳家借刀嗎?”


    陳西南沉眉搖頭:“還是讓納蘭家的人去解決吧...我已經不想在淌這渾水,更不可能,去求陳家。”


    隨後無論我怎麽提起古魃和陳家。他都不做回應,反而漸生反感,我也不好在追問下去。


    兩人輪換開車,曆經30多個小時,深夜才回到了上京...


    在我家別墅門口,他換自己的車回家。離開前感歎:“這一劫,總算是過了!”


    “是啊,”我也深感慶幸:“這一劫,終於是過了!”


    但陳西南意味深長的看我:“你過的,是古魃這一劫,還是心裏的劫?”


    “我...”我聞言一愣!陳西南卻是一笑:“這世界上,最難化解的,往往是心裏的劫,最難回應的,就是感情!”


    我茫然看著他,突然會想:“你會相麵,也會算卦,還記得上次,你幫我算過姻緣嗎?”


    “當然記得,”他重複著當時的話:“七情不由自主,情愛不能自控。隨行皆有陪同,終老,卻無一人。”


    “那麽淒涼,”我以前沒有在意,但現在忍不住問:“真的嗎?”


    “嗯,”陳西南眉間一沉:“還會有一摯愛,便也是往後...這世上最想殺你的人。”


    “開什麽玩笑?”我有感一笑:“我會愛上,一個殺我的人?”


    “這點,你沒得選,”他話落衝我一笑,徑直開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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