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仔細想想,白骨將軍乃是此地大將,手下多是沒有身體,隻有骨骼的孤魂野鬼。這根白骨幡如此詭異,說不得也有孤魂野鬼藏匿其中。


    他在設立白骨幡的時候早就防備著我,我若是贏不了他,自然一切安好。我若是僥幸贏了,這根白骨幡立刻拔腿就跑,去找白骨將軍。


    反正規定的是誰先拿到白骨幡誰就贏,我就算跑的再遠,白骨幡在他手裏,我也一樣是一敗塗地!


    眼看白骨幡越跑越遠,我胯下的小馬兒卻咆哮一聲,撒腿就追。這小馬兒不愧是能化作鬼魂的存在,這一發怒起來,登時就越追越近。


    白骨幡上的骨骼們叮叮當當的碰撞不停,上麵的骨頭嚇得嚷嚷叫:“好凶!好凶!那個活人追過來了!”


    “兀那骨馬!大家都是一路陰魂,何必幫助活人來追我們!”


    “白骨將軍!救命!”


    骨頭塊們在那胡亂嚷嚷,那兩根旗杆卻絲毫不停,速度賊快。


    我把鎮邪短棍放在左手,右手卻在腰間摸出了一條紅繩,紅繩兩端綁著兩個鐵八卦。掂在手裏掄了兩下,窺準了旗杆奮力一甩。


    紅繩打著轉朝前麵飛去,瞬間追上了旗杆。鐵八卦帶著慣性讓紅繩扭曲在一塊,把兩根旗杆綁的結結實實。


    旗杆邁不出步子,一個狗吃屎就跌在了地上,隻疼的幡兒上的白骨們哇哇怪叫,哭爹喊娘。


    小馬兒配合的很,三步並作兩步就衝了過去。冷不防黃沙彌漫,白骨將軍的戰刀又砍了過來。


    我見白骨將軍猶如狗皮膏藥一樣死纏不休,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尋思著這裏是白骨將軍的地盤兒,若是再弄出什麽幺蛾子,指不定就要輸掉了這一場賽馬。


    不如直接弄死他,這白骨幡就算是跑的再快,他也贏不了我!


    既然主意已定,我反倒不急著去搶白骨幡,而是轉過身來,惡狠狠的朝白骨將軍撲去,嘴裏怒罵:“今日先斬了你這個禍害!看棍!”


    白骨將軍也不再用言語惑我,露出猙獰的表情:“好!咱們就手底下見個真章!”


    我騎著小馬兒,白骨將軍則是步戰。我倆在黃沙之中殺的昏天黑地,難分難解。一會兒鑽進黃沙之中,一會兒又從黃沙中鑽出來。


    忽然有幾具白骨快步邁出,想要去搶奪被紅繩纏住的白骨幡,隻不過他們才跑出兩三步,鄧伯川就拋出了一個圓形的碟子。


    那碟子發出嗚嗚的呼嘯聲,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幾具白骨的人頭就咕嚕嚕的掉在了地上。


    鄧伯川暴喝一聲:“不怕死的盡管過去!看我們五個人,能不能把你們這群孤魂野鬼斬殺殆盡!”


    被鄧伯川的氣勢所迫,白骨們傳來一陣不安的騷動,它們群龍無首,又忌憚鄧伯川的威勢,頓時誰也不敢動。


    卻說鄧伯川震住群鬼,秦重卻低聲問道:“老鄧,這小子行不行?那隻鬼將還是很凶惡的。”


    鄧伯川臉上麵無表情,也不知道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倒是陰不陽淡淡的說:“若是小家夥贏了,咱們就陪著他繼續往前走。若是小家夥輸了,準備殺光這裏的白骨吧!”


    幾個護道人在那低聲商議,卻聽到裏麵乒乒乓乓的聲音戛然而止,隻留下黃沙彌漫,狂風呼嘯的聲音。


    不管是護道人還是白骨幡,亦或是鬼兵鬼將,全都屏息凝視,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裏麵的爭鬥停止了,自然隻有一種可能:我和白骨將軍分出了勝負。


    鄧伯川神色淡然,但拳頭卻緊緊握著。片刻之後,黃沙之中就搖搖晃晃的走出來了一個人,這人全身骨骼有細密的裂紋,像是被重擊過的樣子,正是鬼兵鬼將的首領,白骨將軍。


    看到白骨將軍,對麵的鬼兵們陡然爆發出一聲歡呼。鄧伯川等人的心卻迅速的沉了下去。


    陰不陽聲音微微顫抖:“小家夥輸了?”


    秦重惡狠狠的挽起袖子:“就算是輸了,好歹有屍體和魂魄留下!老道招魂!我去搶他的屍體回來!”


    這家夥是個暴脾氣,說幹就幹。但是鄧伯川卻急忙攔住了他,說:“等等,先別急!”


    秦重呸了一聲,正想發怒,卻聽到一聲馬嘶從黃沙中傳來,那匹小馬兒馱著一個手持短棍的年輕人從黃沙中鑽了出來。


    這個年輕人,自然就是我了。


    白骨將軍的確是很強,不管是力氣還是骨骼的堅硬程度,都要比常人厲害了多。


    隻不過邪祟畢竟是邪祟,被我用善惡紫金葫蘆震懾,壓的他本領發揮不出,又用鎮邪短棍敲碎了他全身骨骼。


    他自知要輸,為了保住性命,才轉身就逃。隻不過才逃了幾步,骨骼就不斷的崩裂,以至於身上的骨骼全都是細密的裂紋。


    我騎著係小馬兒慢悠悠的追了過去,等追到白骨將軍的時候,才兜回馬頭,站在了白骨將軍麵前。


    白骨將軍雙眼呆滯,慢慢的舉起戰刀,隻不過戰刀才舉了一半,就哢嚓哢嚓的碎裂,成了一堆白骨碎片。


    我意味深長的說:“白骨將軍,您的確是很強。但被困萬魔坑這麽多年,外麵的世界日新月異,關於靈魂秘法的研究數不勝數,您不是敗在了我的手裏,而是敗在了自己手裏。”


    白骨將軍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是想要說句話。隻不過動作幅度過大,腦袋上的骨骼轟然破碎,緊接著是脖子,脊椎骨,還有肋骨,大腿骨……


    頃刻間,剛才還威風赫赫不可一世的白骨將軍,就這樣全身骨骼碎裂,成了一堆粉末。風沙吹過,這堆粉末瞬間就被吹的四麵八方,不知所蹤。


    鄧伯川看呆了,其餘的護道人也看呆了,那群鬼兵鬼將,更是長大了嘴巴,眼睛之中的鬼火胡亂閃爍。


    誰也沒想過我竟然把白骨將軍給幹翻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尖叫道:“殺人啦!殺人啦!”


    卻是倒在地上的白骨幡,那些小骨頭塊們發出的聲音。


    我催動小馬兒,頃刻間就到了白骨幡麵前,順手抄起白骨幡,就惡狠狠的對那幾塊骨頭吼道:“閉嘴!”


    白骨幡上的骨頭立刻住嘴,一言不發。


    這時候我才發現,這些骨骼大部分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骷髏頭,想來就是這些孤魂野鬼借助骷髏頭才發出的聲音。


    我朝四周環視了一眼,昂然道:“這場賽馬,誰先拿到白骨幡就是誰贏了!你們的白骨將軍,怕是永遠也拿不到了。”


    鬼兵鬼將們陰沉著臉,雙眼之中鬼火閃爍,卻是誰也沒人說話。我見它們神色不善,就對鄧伯川等人暗暗比劃了一下。倘若這群鬼兵鬼將翻臉,說不得就得讓護道人來動手了。


    護道人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防備這種事發生。


    雙方的氣氛忽然變得微妙起來,忽然間有聲音尖叫道:“這位活人老爺既然贏了!你們就應該遵守諾言!怎麽著?還想對活人老爺動手?”


    又有人冷笑:“白骨老兒自不量力,竟然敢跟活人老爺作對!當真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你們這群鬼兵鬼將自不量力,難道就不怕死嗎?”


    “讓出道路!活人老爺贏了!都讓開!”


    我聽的目瞪口呆,原來說出這些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我手裏的白骨幡。白骨幡上掛著的人頭你一言我一語,剛才還求這白骨將軍救命,刹那間就又把他貶的一文不值,甚至口出惡言。


    這還真是一群不要臉的牆頭草。


    雖說不恥這些牆頭草的為人,但我卻沒有說什麽。它們威脅幾句,若是能讓這群鬼兵鬼將讓開,那也算是有點作用。


    不過我的默許似乎助長了白骨幡的囂張氣焰,無數掛在幡兒上的人頭紛紛叫罵,一會兒說白骨將軍自不量力,一會兒又說他殘忍暴虐,能被我這個活人老爺救了,是他們的福分。


    有這群嘰嘰喳喳的東西在,雖然真打起來屁用不管,但卻給對麵的鬼兵鬼將們施加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幾個鬼將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沉默的讓開了一條道路。剩下的白骨鬼兵們有樣學樣,紛紛讓路。


    鄧伯川低聲說:“老規矩,我走前麵,秦重陰不陽左右護衛!月道長和鹹大師斷後!”


    五個人把我圍在中心,大踏步的就開始往前走。雖說礙於賭約,這群鬼兵鬼將未必會翻臉。但我畢竟殺了白骨將軍,難免會有一些傻不愣登的家夥要跟我玩兒命。


    好在我們一直往前,鬼兵鬼將們倒是誰也沒有動手。隻不過在穿過這片沙地的時候,卻聽到有人哈哈大笑:“不歸人,你果然過了白骨將軍那一關!看來黃帽子那個家夥說的對,前麵兩關根本攔不住你!”


    我順著聲音朝前麵看去,卻沒發現人,隻看見一件衣服飄飄蕩蕩,晃晃悠悠。


    當下我就哼了一聲,說:“黃帽子應該還跟你說了,第三關也攔不住我,對不對?”


    這話頂的那件衣服愣了一下,緊接著惱羞成怒:“別把我當成白骨將軍那種貨色!你想走不歸路,今兒爺爺就送你歸西!”


    他不急還好,一急之下,我立刻又鬆了口氣。看來贏天命的確說過,第三關也攔不住我的話。隻不過這件衣服總是喜歡在自己臉上貼金,所以就改成了第一和第二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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