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贏天命退走,但我心中卻沒有半點開心。這家夥留下亡旗,聚斂無數殘魂斷魄,為的就是防備我逃走。


    他能轉換鬼體,日行千裏,我哪怕是開車都甩不開對方。


    黑臉爺爺和張一道最多隻能為我爭取一天的時間。


    我腦子裏渾渾噩噩,苦思脫身之策。稀裏糊塗的就被眾人簇擁著進了一輛越野車。等我醒悟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沿著公路一直往上,進了一個青磚修葺的宅子。


    宅子裏麵有布置好的桌椅酒菜,還有大大的壽字擺列在正中央。一些長得黑頭黑腦的少年在桌椅之中川流不息,布置酒菜。


    我看桌椅上有挪動過的痕跡,才猛地醒悟過來,剛才應該是有賓客入座,然後黑臉爺爺的雕像和贏天命動手,賓客們才察覺不對,匆匆離開宴席趕過去幫忙。


    正在那想的時候,車輛已經停在了門外的停車場。我打開車門後,就看見江明匆匆走來,說:“張無心,黑臉爺爺和張天師要見。”


    我答應了一聲,跟著江明朝前麵走去。江明對這裏似乎十分熟悉,帶著我七拐八拐,很快就進了一個明亮的屋子裏麵。


    屋子裏有黑臉爺爺的雕像,隻不過雕像隻有一米左右,被供奉在桌子上。雕像下麵站著兩個人,背對著我,聽到動靜後就轉過身來。


    江明低聲說:“黑臉爺爺,張天師,張無心已經帶到了。”


    黑臉爺爺轉過身來,笑容滿麵;“多謝江小兄弟了。”


    江明遲疑了一下,說:“黑臉爺爺,張無心乃是河北鎮魂者的傳人,您真的要把他交出去嗎?”


    黑臉爺爺笑道:“放心好了,咱們江西的驅魔人不會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天亮之前,今天晚上,我就會給們一個交代。”


    江明對黑臉爺爺信任至極,聽到他這麽說,頓時鬆了口氣,說:“小兄弟,我就知道黑臉爺爺不會拋棄不管的。放心!”


    他說完這句話後就轉身離開,我卻苦笑了一聲,贏天命堵在外麵,讓黑臉爺爺和張一道左右為難,就算他們想要保我,我也沒臉留在這了。


    不等黑臉爺爺和張一道說話,我就向前走了一步,說:“黑臉爺爺,張天師,這件事因我而起,我定然不會讓各位為難。等天亮之後,我立刻離開,絕不拖延。”


    黑臉爺爺和張天師對視了一眼,然後笑道:“張無心,也太小看我們江西的驅魔人了。之前跟贏天命講和,隻不過是權宜之計。畢竟雙方一旦衝突起來,我和大師兄或許沒事,但其他的驅魔人未必就能保全性命。”


    我苦笑道:“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再連累各位了。”


    張一道搖搖頭,然後隨手給我拉過來一把椅子,說:“國內驅魔人同為一脈,不分彼此。既有危難,我們定然不會袖手旁觀。這次喊過來,就是為了商討此事。”


    黑臉爺爺說:“我有一計,可保無事。但是在這之前,我需要先問一些問題。”


    我見他神色嚴肅,心中不由打了個突,說:“黑臉爺爺盡管詢問,晚輩若是知道,絕不會有所隱瞞。”


    黑臉爺爺的臉色真的逐漸變黑,說:“老實告訴我,生死宴的各位,是不是全軍覆沒了?”


    我早就猜測到他有此一問,所以毫不驚慌,而是深吸一口氣,說:“好叫兩位前輩得知,生死宴上的確是出了點問題,但並非全軍覆沒。”


    反正都是驅魔圈子的前輩,一個是被嘉慶皇帝敕封的鎮山黑神,一個是龍虎山的大師兄,身份地位都足夠高,就算我不說,他們也遲早會知道紅霞島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當下我就毫不保留,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帝銘上校生死不知,墮落王被冥人當成大補的食物給吞了。


    冥人入侵,贏天命設計。驅魔人和邪祟們陷入生離死界,活人變成死人,死人變成活人。


    我說的清清楚楚,除了於不仁交代我去搬救兵之外,甚至連批命人逼迫贏天命饒我三次的事情都交代的明明白白。


    這一番話隻說的口幹舌燥,黑臉爺爺和張一道聽的目瞪口呆,這才知道我為什麽會被追殺到現在都沒人幫我了。


    沒辦法,有能耐幫我的都被困住了,沒能耐幫我的,就算來了也沒用。


    我毫無辦法,隻能把贏天命引走,好讓特案處的餘博士有機會知道這件事,然後做出相應的救援計劃。


    黑臉爺爺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說:“生離死界,生離死界,大師兄,聽說過嗎?”


    張一道點點頭:“生死顛倒,陰陽逆轉。我倒是聽說過一些傳聞。隻不過如何破解,卻毫無頭緒。”


    黑臉爺爺來來回回的踱了幾步,忽然說:“帝銘上校生死不知,國內驅魔精銳幾乎被一網打盡。但是依來說,生離死界因為帝銘上校而出現了點問題,導致活人未死,死人未完全複活。”


    他停下腳步,盯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那麽問題來了,生離死界出現問題,越是這個時候,贏天命就越要留在紅霞島上坐鎮。他怎麽會有閑心情跑來跟定下什麽三次約定?想過這個問題沒?”


    黑臉爺爺不說還好,這話一說出來,我腦子轟的一聲就醒悟過來。沒錯!生離死界都出現問題了,贏天命不但沒去解決這個問題,反倒是跑來跟我浪費時間!為什麽?


    張一道臉上露出微笑;“除非是破解生離死界的關鍵!”


    沒錯!隻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贏天命為什麽死死的追著我不放了。甚至抓住我比修補生離死界還要重要!


    黑臉爺爺說:“沒錯,所以我們更不能讓落入贏天命手中了。”


    我想明白這個問題之後,才察覺到自己的重要性,按照他們兩個的意思,那些被困的驅魔人能不能脫身,就要著落在我身上了。


    但贏天命如此強悍,他堵在門口不肯離開,誰又能打得過他?黑臉爺爺和張一道雖然強悍,可真跟贏天命交手,隻怕也不是對手。


    不如……我拚著浪費一次機會,讓贏天命饒我一次?


    黑臉爺爺見我臉色難看,笑道:“不必擔憂,讓安全離開廬山並不是難題。難的是,離開廬山之後應該何去何從?”


    張一道緩緩的說:“在國內,現如今能擋住贏天命的估計隻有那幾個人了。特案處的鄧伯川,九寨溝的屍仙鐵三船,還有太行山張家的張三陵。”


    “但是鄧伯川退休之後不知所蹤,鐵三船不問世事已久,太行山的張三陵老爺子三年前又受了重傷,恐怕無能為力。”


    黑臉爺爺補充道:“鎮海人水無色老前輩應該也有這份能力,但鎮海人遠在海外,遠水接不了近渴。”


    他們說的這幾個人我都聽說過,每一個都是圈子裏赫赫有名的存在。鄧伯川是特案處的創始人,鐵三船是國內第一個以屍入仙的驅魔人。


    張三陵是天下七老之一,更是太行山張家的家主,至於水無色同樣位列天下七老,卻是掌管整個大海驅魔之事的老祖宗。


    他們或許能跟贏天命抗衡,但正如黑臉爺爺所說,遠水接不了近渴,恐怕我還找不到他們,就先被贏天命給追上。


    兩人思索了半天,最終還是得不到一個好辦法。忽然間黑臉爺爺卻停了下來,遲疑了一下,說:“其實還有一個人或許能幫忙,距離這也不算很遠,但是這人性情古怪,未必就肯幫忙……”


    張一道先是愕然,然後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說:“是說……那個家夥?”


    黑臉爺爺微微點頭:“沒錯,就是那個家夥。”


    張一道斷然道:“不行!那家夥恐怕早就成了畜生,早年間跟驅魔人又有深仇大恨,去找他,豈不是找死?到時候張無心沒死在贏天命手裏,卻死在了那個家夥手裏!”


    黑臉爺爺雙眼精光閃爍,說:“未必!贏天命心高氣傲,目空一切。我們帶著張無心去避難,他定然會殺上門去,倘若我們時間拿捏的正好,贏天命一定會先跟那個家夥打起來!雙方都是怪人,不管誰死誰活,對我們都有好處。”


    張一道來回踱著步子,似乎是在飛快的思索。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不行,風險太大。萬一那個家夥紅了眼呢?”


    黑臉爺爺悠悠的回答:“事到如今,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贏天命如此強悍,我們就算是聯手,依舊是敗多贏少。贏天命之所以能跟我們講和,隻不過是不想傷了元氣,並非是打不過我們。”


    我見他倆爭執不下,不由暗暗納悶,黑臉爺爺想要帶我去的是誰?為什麽張一道如此劇烈的反對?


    我小心翼翼的問:“那個……兩位前輩,們說的到底是誰?”


    “一個瘋子!”黑臉爺爺回答的飛快。


    “一個畜生!”張一道也下了這樣的結論。


    我目瞪口呆,不知道圈子裏到底有誰能當的起這麽兩個稱呼。


    黑臉爺爺看了張一道一眼,又對我說:“這人自稱玉麒麟,其實就是一個六親不認的瘋子。張無心,可曾聽說過中國第一怪物的傳言?”


    他說玉麒麟的時候,我還不覺得什麽。但是當他說中國第一怪物的時候,我瞬間倒吸一口涼氣,脫口而出:“狂人四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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