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這陰客人沉默寡言,你問一句,他回答一句,不問他,就一字不說,隻是盯著外麵的黑暗使勁看。


    這種情況下,我倆自然不可能聊的火熱。


    當下我也不去主動說話,踩著油門專心致誌的開車,隻見車輪滾滾,黃沙漫漫,隻用了兩個小時左右,就看見遠處一抹暗紅色的篝火。


    有人已經比我們提前到了黑石觀測站。


    我並沒有貿然靠近,而是開著車在荒漠周圍轉了一圈。這時候我才發現,黑石觀測站的外麵竟然停了七八輛風塵仆仆的越野車。


    在黑石觀測站的門口,有人用汽油和廢棄的木材點燃了一個巨大的篝火,篝火周圍,或坐或站的聚集了十幾號人。


    這些人穿著各異,目光陰沉,一個個的陰森森的盯著我的牧馬人,目光極具侵略性。


    陰客人注意到我臉上的表情,忽然冷笑道:“驅魔人也害怕驅魔人?”


    我滿不在乎的說:“這個世界上,人心難測,誰也不知道誰心裏想的是什麽。你要知道,利益動人心!”


    陰客人淡淡的說:“沒錯,利益動人心啊!當年若非我生在富貴家庭,又怎麽落得如此地步?”


    我沒把陰客人的話放在心上,而是開車繞著黑石觀測站轉了一圈,發現觀測站裏麵不但聚集了十幾個凶人,在火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甚至還藏著七八具幹屍。


    這些幹屍早就被太陽曬的脫水,隻剩下幹癟癟的皮膚包裹在骨骼上麵。它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若非雙眼之中鬼火閃爍,我甚至都認為這些幹屍都是死物。


    除此之外,觀測站內部陰氣湧動,似乎還藏著一些亂七八糟的髒東西,隻不過外麵火光熊熊,逼的它們不敢出來。


    我算是看明白了,黑石觀測站早已經變成了一個另類的藏汙納垢之地。這裏有凶人,有幹屍,也有藏在暗處的邪祟和妖魔。


    反正看來看去,一個正經兒東西都沒有。


    我弄明白觀測站裏的情況之後,就把車停在觀測站門口,然後大踏步的下了車。剛一下車,一個滿臉胡子的獨眼龍就冷笑一聲:“哪裏來的兔爺?長得細皮嫩肉的,膽子倒是不小!”


    那些邪祟凶人哄然大笑,其中一個滿臉爛牙的家夥衝著我淫邪的笑了一下,說:“這小夥子我喜歡,不如先送給我嚐嚐味道?”


    這人牙齒漆黑,幾乎都爛沒了,明顯是吃人吃多了造成的下場。我冷著臉看了他一眼,立刻認出了他是誰。


    凶人榜排名第七十五的爛齒人,一個膽子很小,卻貪婪成性的凶人。


    這家夥麵對比他強的對手的時候,會表現的猶如孫子一樣,讓他喊爺爺,他不敢喊爸爸。但是麵對比他弱的對手的時候,他又殘忍無比,嗜血成性。


    從外表上來看,我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屬於比不上爛齒人的那種。所以爛齒人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獰笑一聲,毫不猶豫的朝我抓來。


    別看爛齒人名列凶人榜,可排名第七十五,還真不夠我看的。眼看這家夥想當出頭鳥,我也沒慣著他,順手抽出鎮邪短棍,當頭就砸。


    反正是凶人榜上的家夥,哪怕是砸死了也不用我償命,甚至還有可能得到一筆賞金。所以壓根兒就沒有留手,鎮邪短棍剛剛揮起來的瞬間,就已經落到了爛齒人的腦門上。


    爛齒人沒想到我下手竟然如此狠辣,臉上豁然變色。也算他反應快,雙手交叉擋在自己腦門上,緊接著“砰”的一聲,然後就是嗷的一聲慘叫。


    爛齒人的兩條小臂硬生生的被我給打成了兩截。


    我一棍得手,向前跨了一步,又一棍子砸去。但是爛齒人卻嚇破了膽,垂著雙臂撒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怪叫:“你是誰!你是誰!”


    有人冷笑道:“爛齒人,好教你個乖,他叫張無心,是陰陽店鋪這一代的掌事人!”


    聽到張無心這三個字,不但在場的十幾個凶人雙眼精光閃爍,就連躺在陰暗角落裏的幹屍也歪過了腦袋,雙眼之中鬼火閃爍,目光灼灼的盯著我。


    黑石觀測站的所有凶人邪祟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我身上。就連陰客人都好奇的打量了我一眼,然後又冷漠的轉過頭去。


    我滿不在乎的說:“怎麽?想要抓我去領賞?一顆屍心呢,價碼不低了。”


    凶人們蠢蠢欲動,目露凶光,卻沒一個人願意率先站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滿臉胡子的獨眼龍才冷漠的轉過頭去,說:“各位,記住咱們來這的目的!”


    他這話一說,凶人們眼中的凶光立刻就壓製了下去。幾個神色冷漠的凶人毫不猶豫的回到原地,圍繞著熊熊篝火烤火。


    剩下的凶人們遺憾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心有不甘。但是他們思索再三,也不聲不響的轉身就走。頃刻間,除了嗷嗷怪叫的爛齒人,其他凶人全都圍在了篝火旁邊。


    我看的暗暗奇怪,要知道屍之祖用一顆屍心來懸賞要我的命,隻要是邪祟凶人,都可以來領賞。


    為了這顆屍心,程林東這個無頭將鬼和曲牧戈都不遠千裏,親自跑來若羌縣找我。


    現在黑石觀測站周圍沒有一個正派驅魔人,又聚集了這麽多凶人邪祟,他們反倒不動手了。而且聽領頭的大胡子獨眼龍所說,他們似乎還另有目的?


    到底是什麽事情,讓他們連我都放棄了?


    我思索了片刻,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他們來這,極有可能是為了雷劍先生!


    想到這,我就臉上帶笑,一把抓住了想要溜走的爛齒人,笑道:“爛齒人,咱倆的賬還沒清呢,你先別走。”


    爛齒人被我拽住,嚇得臉色蒼白,掙紮不斷。我惱怒起來,拎著鎮邪短棍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狂揍,隻揍的他身上鮮血淋漓,遍體鱗傷,不停的慘叫出聲,跟其他凶人邪祟求救。


    但是他被我打斷了雙臂,基本上已經等同於廢人。這些凶人都是很注重利益的,爛齒人若是還有用,說不得大家會給我施加壓力救他一救,可現在爛齒人雙臂被我打斷了骨頭,就算是救了也沒半點鳥用。


    這種情況下,誰願意去冒著得罪我的危險去救他?


    爛齒人被我打的七葷八素,奄奄一息。我也沒客氣,把他當成死狗一樣直接拖到旁邊,一腳踩在他胸口。


    我說:“再敢嚎叫一聲,老子一棍子砸碎你的腦袋!”


    爛齒人哆嗦了一下,急忙討好的說:“不叫!不叫!”


    我哼了一聲,對付這種爛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暴力。跟他們講道德,講禮貌,他們隻會認為你更加軟弱。


    “現在我問,你答。敢說半句謊話,我就把你埋了信不信!”


    爛齒人眼神驚恐,連連點頭。估計這孫子早就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明明沒多少本事,偏偏還要做這個出頭鳥幹嘛?


    我也沒管爛齒人內心到底是怎麽想的,張口就問:“你們聚集在這,是為了雷劍先生?”


    爛齒人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連連點頭,說:“沒錯,沒錯!”


    我又問:“你們想殺了他?”


    爛齒人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他這個動作看的我心頭火起,忍不住一棍子砸在他腦袋旁邊的沙地上。


    我說:“你敢打半個馬虎眼,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腦袋比我的棍子還硬?”


    爛齒人急忙說:“我們殺不了他!但是大家聚集在這,的確是很為了對付他!大家都對他恨之入骨!”


    震懾於我的暴力,爛齒人當真是猶如竹筒倒豆子,有什麽說什麽。


    這一夥兒凶人,其實都是雷劍先生的仇人。


    要知道雷劍先生走贖罪路之前,當真是殺孽深重,樹敵無數。盡管被他殺掉的人都是凶人,可就算是凶人,那也是有感情的。


    一些凶人的老師,兄弟,死在了雷劍先生手裏,也有一些凶人被雷劍先生逼的走投無路,不得不離開國內。


    還有一些凶人的老巢都被雷劍先生給抄了,損失慘重不說,還在他們的家裏安裝了追蹤器,折騰的雞飛狗跳。


    這群凶人對雷劍先生恨之入骨,卻又畏懼於雷劍先生的本事,不敢去找他報仇。直到後來雷劍先生因為殺孽深重,走上了贖罪路,這些凶人才動了心思。


    要知道走上贖罪路的驅魔人,很少有再敢殺人的。畢竟殺孽也是一種罪孽,殺的多了,這個老頭恐怕也活不過幾年。


    本來雷劍先生就算是走完了贖罪路,這群凶人們也不敢來找他報仇。直到雷劍先生跟骨魔對賭的消息傳出去之後,這群凶人們才真正的行動起來。


    我們就算不是你雷劍先生的對手,可這場賭局如此重要,大家先聯手坑你一把,讓你輸了賭局,也算是出口惡氣了。


    於是這群凶人連第四場賭局的熱鬧都沒去看,就急匆匆的趕到了黑石觀測站,準備等雷劍先生來了後再算賬。


    隻不過雷劍先生尚未到來,我卻先開著車找到了這。


    弄明白這群凶人的野心之後,我氣得火冒三丈。要知道凶人尋仇乃是天經地義,誰也說不出個不是來。


    就算雷劍先生有一場賭局在等他,那也不能阻攔別人尋仇。畢竟尋仇這種事,你總不能還得給人家挑選好時間和地點吧?


    更重要的一點是,凶人尋仇不算破壞賭局規矩!哪怕他們把雷劍先生活活打死,那也怪不到萬魔坑頭上去。


    畢竟這是活人和活人之間的恩怨情仇,跟他們這群死人沒有半毛錢關係。你雷劍先生若是賭得贏就來,賭不贏,幹脆就夾著尾巴滾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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