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牧戈既然是衝著我來的,認識我倒也不足為奇。隻不過這家夥萬萬沒想到他還沒進若羌縣找我的麻煩,我卻提前一步殺了他辛辛苦苦養出來的山羊。


    對付這種狠辣邪人,我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當下我獰笑一聲,說:“正是你爺爺!”


    仗著手裏有鎮邪短棍,我向前跨了一步,當頭又是一棍子。


    曲牧戈的雙手銅皮鐵骨,就算是一般的刀子也敢赤手空拳的去奪。可偏偏鎮邪短棍專門克製邪人鬼魅,這家夥吃過一次虧,哪裏還肯再來硬的?


    當下他怒吼一聲,劈手就從腰間摸出了一根棒槌,迎著鎮邪短棍就砸。


    燈光之下我看的分明,這棍子晶瑩剔透,粗細均勻,分明就是人類的大腿骨!


    靈童神骨!


    相傳西藏大雪山寺有即將圓寂的喇嘛上師,能夠在死後轉世重生。被轉世的男孩被稱為天授者,又被稱為靈童。


    靈童聰慧,並且對任何事情都無師自通,那些知識似乎早就銘刻在了靈魂深處。


    每次遇到這樣的靈童,天授者,都會被大雪山寺的上師接引,抵達岡仁波齊慢慢修行,最終成為一代高僧。


    可若是靈童沒有提前被大雪山寺的上師們找到,反而被一些邪人發現,那就糟糕了。


    曲牧戈在遁入天山之前,就曾經在靠近青海的地方發現了一位轉世靈童,然後抽筋扒皮,弄下來了一根大腿骨。這跟大腿骨剛剛拿到手的時候隻有小孩腿骨那麽大,但是曲牧戈後來用童男鮮血浸泡,又輔助以各種礦物和草藥。


    這跟大腿骨吸收掉鮮血,礦物,還有草藥之後,竟然開始慢慢的成長起來。這樣一直培養了十多年,這根腿骨密度變得越來越大,入手沉重猶如鋼鐵不說,還變得晶瑩剔透,流光溢彩。


    唯一讓人覺得不舒服的就是骨頭深處那一抹鮮血。


    說真的,若是普通的刀劍法器,被我用鎮邪短棍當頭一砸,瞬間就能破裂崩碎。但是這根腿骨實在不是凡品,打起來竟然絲毫不比鎮邪短棍差多少。


    我一棍一棍的砸去,曲牧戈就一棍一棍的接下來,每次鎮邪短棍砸在大腿骨上的時候,就隱隱約約傳來一聲男孩的哭喊。


    也不知道是大腿骨裏麵真的藏有轉世靈童的魂魄,還是因為腿骨密度特殊,是自然形成的聲音。


    不管是什麽聲音,這個男孩哭喊的聲音擾的我心煩意亂,忍不住暴喝一聲:“別哭了!等老子砸死曲牧戈!為你報仇就是了!”


    空氣中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尖嘯:“驅魔人不是守護民眾的嗎?為什麽我會被邪人害死!為什麽你們無法保護我!我好疼啊!我好疼啊!”


    這聲音聽的我毛骨悚然,腦子裏麵不由自主的就出現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被曲牧戈活生生扒皮抽筋敲骨頭的場景。


    那小孩滿臉怨氣,對著我聲嘶力竭的吼叫,似乎是要我救他一命。


    就這麽一副景象,讓我手中的動作稍稍有點失神。但是緊跟著手腕一陣劇痛,我才疼的尖叫一聲,急忙縮手。


    原來趁著這一刹那,曲牧戈已經一棍子敲在我的手腕上。劇痛傳來,鎮邪短棍瞬間鬆手,但是還沒落在地上的時候,就被我左手抄起,連續後退了兩步。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腕,發現皮肉已經高高的腫了起來,火辣辣的疼痛讓我無法判斷到底是不是骨頭斷了。


    不管是不是骨頭斷了,我的右手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


    曲牧戈哈哈笑道:“一棍換一棍!咱倆扯平了!再來!”


    他的大腿骨發出嗚嗚的嗚咽聲,但是卻再也無法撼動我的心誌。我用左手舞動了一下鎮邪短棍,毫不示弱的喝道:“再來!”


    我能被大腿骨上的幻覺影響一次,但隻要心有注意,就絕不會再影響第二次!


    這次我倆都是打出了真火,也知道那些驅鬼逐邪的亂七八糟的手段對彼此用處不大。幹脆就一棍子一棍子的直接招呼。


    他斷了一隻手,我也傷了一隻手,加上鎮邪短棍和轉世靈童的大腿骨也勢均力敵,雙方拚的幾乎就是意誌力和身體素質了。


    我自問這三年來不停的鍛煉身體素質,可曲牧戈也不差。當下我倆你來我往,你打我一棍子,我敲你一腿骨,時不時的還扭打在一起,滾的滿地都是塵土。


    這一陣直打的我呲牙咧嘴,狼狽不堪,但是卻也酣暢淋漓,忍不住想要楊天長嘯。


    有人說過,打架是一種暴力的美學,我這三年來打交道的都是陰魂厲鬼僵屍邪祟,邪人雖然見過不少,但打成這種你死我活的程度,還是第一次!


    曲牧戈也瘋狂了,即便被我打的鼻青臉腫,搖搖欲墜,卻偏偏不肯服輸。驅魔人之間的意誌力在這個時候得到了極大的體現。


    隻聽說“砰”的一聲悶響,我倆各自持著武器搖搖晃晃的後退了兩步,不約而同的吐出一口膿血,然後猶如鬥雞一樣的盯著對方。


    曲牧戈森然道:“陰陽店鋪的掌事人果然名不虛傳!看來想拿到哪一顆屍心,還真的有點不容易!”


    我眼睛腫脹的隻剩下一條縫隙,全身裸露在外麵的皮膚青一塊紫一塊,稍微動彈一下就鑽心的疼。但是我卻不願意在這個邪人麵前服軟,咬著牙說:“邪人曲牧戈,你也不差!吃了老子一頓棍子,竟然還能站著!”


    曲牧戈罵道:“張無心!你個陰險卑鄙的小人!若不是你殺了我的小羊兒,你能在老子手下走出十招算你能耐!姥姥的!待會若是不把你扒皮抽筋,我就不叫曲牧戈!”


    我倆在這相互對罵,但是卻誰也沒動手。鬥到現在,其實都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之所以在這扯著嗓子叫罵,那是因為都在飛快的活動身子,等身上的疼痛消散,力氣恢複。


    誰恢複的快一點,誰贏的幾率就大一點。


    我倆猶如鬥雞一樣的互相盯著對方,嘴裏汙言穢語罵個不停,彼此都積蓄著身體裏最後一絲力氣,以求給對方致命一擊。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遠處車燈閃過,一輛車嗚嗚嗚的在公路中穿過,看到燈火通明的鬼店鋪,立刻就減慢了速度。


    車燈閃爍,照的我和曲牧戈都睜不開眼。我倆都不知道來人是誰,卻不約而同的全都閉嘴,歪著腦袋朝來人看去。


    那輛車是一輛白色的蘭德酷路澤,車身風塵仆仆,滿是灰塵。除了擋風玻璃上用雨刷刮的錚亮,其他地方幾乎都蒙著一層灰。


    來人似乎囂張的很,車燈故意照的我倆睜不開眼。這讓我和曲牧戈有點生氣,但是更多的卻是心中忐忑。


    這個時間點了,普通人自然不會跑來這裏。來人若非是行走江湖的汪洋大盜,就是來若羌縣看熱鬧的邪人鬼魅。


    若是正派的驅魔人,自然會幫著我收拾曲牧戈。可若是邪人,那我可就倒黴了。


    我對付一個曲牧戈,或許還能有五成勝算,但再加上兩個邪人,恐怕就真的沒轍了。


    想到這,我不由自主的朝鬼店鋪裏看了一眼,隻希望店老漢寶刀未老,還能幫我支撐一二。不過店老漢畢竟年紀大了,真要是邪人,他也未必管用。


    與其我倆都栽在這,不如讓他趕緊逃命。


    可能是被車燈照的很不爽,曲牧戈忍不住冷冷的說道:“是哪位朋友過來了?”


    車燈戛然而滅,緊接著車門從兩側打開,走出來了兩個滿臉壞笑的男子。


    我一看見這兩個男子就心說壞了,這他娘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啊!這不是髒心人羅一川和鬼哨子方平嗎?


    這是厲鬼大獄裏麵越獄而出的兩個邪人!曾經跟我們在北京地界上賭鬥三場的家夥!


    當初媯無頭請他們兩人來對付我和溫太紫,商天齊。不成想布酷少校殺了過來,這兩人二話不說,轉頭就跑。


    臨走的時候,還跟媯無頭叫囂著要參加什麽萬惡會盟的事。


    想到這的時候我就心中一動,這個萬惡會盟,難道跟我們的賭約有關係?


    仔細想想還真有可能,厲鬼大獄是媯無頭破的,邀請他們萬惡會盟的也是媯無頭。偏偏媯無頭又跟屍之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指不定所謂的萬惡會盟,就是專門應對那場賭約而存在的。


    卻說髒心人和鬼哨子行走江湖,早就是老油條了。他倆隻是掃了一眼,就知道我和曲牧戈鬥了個兩敗俱傷,正在這大眼瞪小眼。


    這兩個王八蛋頓時樂了,對他們來說,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不但能順手收拾了我,甚至還能賣曲牧戈一個人情。


    要知道曲牧戈手裏的人麵妖核在邪人圈子裏極其出名,幾乎比狡先生的人魂果還要效果好。讓他欠了人情,豈不是更加符合心意?


    髒心人怪笑道:“我道是誰在這爭鬥呢,原來是曲牧戈先生和陰陽店鋪的掌事人啊。真是的,大家幹嘛打打殺殺的,和和氣氣的在一起聊聊天,喝喝酒什麽的不好嗎?”


    曲牧戈明顯認識髒心人和鬼哨子,他忍著一口氣,說:“還愣著幹什麽?這小王八蛋厲害的很,幫我先料理了他,老子帶你們去萬魔坑領賞!”


    髒心人嘿嘿笑道:“解決這小王八蛋簡單,但是咱們醜話說在前麵,萬魔坑的懸賞,嗯,就是那顆屍心,咱們怎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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