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歡的突然跳起直嚇了蛇姬一跳,見梁歡如釋重負,蛇姬亦高興道:“去吧,讓我也見識一下,令你如此戀戀不舍的雪鷹追風!”


    “嗯,等我!”梁歡放開手,退後幾步,一溜煙衝出門外,馭劍朝雲龍門馳去。


    “心機啊,沒有它,你便會喪命;有了它,你又感到疲憊不堪!”蛇姬望著梁歡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雲龍門小竹院依然幽靜,偶有風吹,竹林便簌簌作響,如同被梁歡的到來有感應般,梁歡剛一落地,追風便拍打著翅膀撲麵而來,與梁歡撞了個滿懷。


    “嗬嗬。”梁歡將追風抱入懷中,同頭蹭著他的羽翼,說不出的愛昵。追風亦用喙啄著梁歡的衣衫,顯示出久違的熱情。


    “這段時間沒有我為你做好吃的,很是想我吧?”梁歡問道。


    追風乖巧地點了點頭,躍出梁歡的懷抱,似想起了以前為其準備的美味,頓時垂涎欲滴。


    “好,我這就給你做去!”梁歡抱起追風,欲離此地時,突然想起了什麽,他轉身望了望方靈玉的住宅。那兒門扉緊掩,方靈玉老師似不在家。他又望了望一角的石屋,那兒依然閑置,若一座荒蕪的古墓。於是他放下追風者,走到方靈玉的宅前,靜默片刻後,雙膝跪地。


    追風似明白了主人在幹些什麽,安靜地立於一邊。梁歡恭敬地磕了三個響頭,眼眶有些濕潤,再然後,轉身抱起追風,狠心離去,頭也不回。


    “既然走了,又何必回來呢?”宅內傳出一老人輕聲的歎息,如悲涼的秋葉落地。


    “梁歡哥!”正當梁歡馳離此宅時,一聲音突然大喊道。這喊聲是如此熟悉,讓他不禁全身戰栗,於是他回頭,赫然發現所喊之人正是關欣,同她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哥哥,也是梁歡的結拜兄弟關群。


    梁歡看到關群的眼中多了一絲陌生,但關欣則一如當初般單純,隻不過有些清瘦。


    “關欣!”梁歡亦喊道。


    “你回來了?”關欣喜不製勝,躍步上前,關群欲將其拉住,但還是來不及。


    “你還好嗎?”關欣來到梁歡的跟前,關切地問道,這種關切天然流露,絲毫不因為光明寺一戰而有所影響。“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和哥哥很是想你了。隻不過那一天——”關欣想說些什麽,但被梁歡打斷。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梁歡淡淡道,“這個世界,有很多人想要我死,但我偏要好好的活著,你說呢?”


    “我的父親確實做得有些過分,但我希望你能原諒他,他是不了解情況,所以才會這樣。”關欣為其父辯解道。


    梁歡靜靜地望著關欣,心中感慨萬千。他歎了口氣,道:“想不到,你居然還如此關心我這個冒牌的哥哥了。”


    “當然,在我的心中,你同我的親哥哥一樣。你們是最好的兄弟,不是嗎?”關欣說著,將梁歡的手拉起,對關群道:“哥,你過來!”


    關群愣了一下,雖有些不大情願,但還是走了過來,站於梁歡的跟前。


    “你們兄弟倆好久沒見了,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吧,來,先握個手!”關欣拉起兩人的手,欲放到一起。


    兩隻手在空中相觸,但不知為何,關群竟鬼使神差地縮了回去。他尷尬一笑,對關欣道:“還是去見方老師吧,父親大人還等著我們了。”


    梁歡心中一痛,有些失落,對關欣道:“我也該走了。”


    “梁歡哥,你跟我們一起去吧,去向掌門真人認錯,他會原諒你的。”關欣拉起梁歡的手道。


    “認錯?”梁歡冷冷一笑,“我何錯之有?”他望著關群,有種說不出的痛楚。


    “梁歡哥,你?”關欣還想說什麽,卻被關群打斷,“讓他去吧,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天地之闊,路在何方?”梁歡目視前方,投給關欣一個孤寂的背影,他似突然想起了什麽,突然轉身望著關欣。關欣嚇了一跳,木木地望著梁歡。


    “今日一別,不知何日相見了。欣兒,你過來,我有幾句話對你說。”梁歡道。


    “哦。”關欣沒有絲毫怯懦與戒備,來到梁歡跟前,梁歡突然將其緊緊抱住。


    “梁歡,你幹什麽了?”關群見梁歡抱住關欣,以為梁歡要對其不利,遂大喝道。


    梁歡不為所動,在關欣的耳畔低語數聲,然後帶著雪鷹急馳而去,不帶一絲留戀。


    “從今而後,梁歡已死,吾名絕情者也!”雲龍山的寂靜被打破,唯有梁歡的放聲大笑在山間回蕩不歇。


    “他走了。”關欣的心頭忽感一陣失落。


    “不知下次見麵時,我們是敵是友了?”關群伸手搭上關欣的肩頭,指尖卻觸到了幾點濕潤,“絕情者,也會流淚?”


    “他對你說什麽了?”關群好奇地問道。


    “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哥哥,告訴他,我無意於同他爭什麽,包括女人!”關欣的眼角有些濕潤,她喃喃自語道。“為什麽,為什麽他會這樣呢?”


    “我無意於同他爭什麽,包括女人?”關群重複著這句話,想起剛才的冷笑,內心充滿了愧疚。


    “他就是雪鷹,真的很漂亮了。”蛇姬欲伸手去撫摸著他雪亮的羽翼,但追風眼露敵意,抖擻羽翼,猛然啄向蛇姬的手背。


    “追風?”梁歡將其拉回,輕撫數下,又在其耳畔低語幾句。追風一改先前的彪悍,變得十分溫順。


    “可以了。”梁歡對蛇姬道。


    “是嗎?”蛇姬還是有些膽怯,追風喙齒鋒利不弱於蛇姬之牙,她試探性地再次伸出手去。這一次追風竟主動湊上前去,用手在蛇姬的手心蹭動,說不出的親昵。


    “真的很聽你的話了,剛才你對他說了些什麽?”蛇姬將追風抱起。


    “沒什麽,隻是告訴他,你是我的朋友。”梁歡淡淡道。


    “他能聽懂你說話?”蛇姬好奇地問道。


    “同你一樣,他也是有靈性的。”梁歡笑道。


    “我看他的樣子,也不過三四年的光景,想不到他竟如此有靈性了。”蛇姬忍不住嘖嘖稱奇,對追風愈發喜歡。


    梁歡看著烈風,想起剛才的一幕,不禁愣愣出神。


    “怎麽了,一副丟了魂的樣子?見到了你的朋友還不高興?”蛇姬放下追風,來到梁歡的跟前。


    “沒什麽。”梁歡淡淡道。


    “一直把自己刻意封閉的人,總有一天會崩潰的,還是說出來吧,會好受一些的。”蛇姬勸慰道。


    “你說,為什麽曾經很要好的兄弟,幾日不見,竟變得如此冷漠?”梁歡突然問道。


    蛇姬沉默了一會,道:“你們之間一定有了隔閡,現在你已不是雲龍門的人了,立場的不同,決定你們是敵非友!”


    “可是,我又做錯了什麽?”梁歡因憤怒瞳孔突然放大,有些駭人。


    “不是你的錯,也並非他的錯,就好像貓天生要吃魚,你說是貓的錯,還是魚的錯?”蛇姬問道。


    梁歡閉上眼,神情痛苦。


    “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並非隻有是非對錯,美醜善惡所能分辨的。更多的時候,隻是出於本能抑或僅僅是為了生存。”


    “也許吧!”梁歡點了點頭,他突然覺得有些煩悶,於是問道:“有酒嗎?”


    “酒?我給你取去!雖然隻是暫時的麻痹,但至少能忘卻許多痛苦,但願你醒來之後便不會有煩惱了。”蛇姬說著,走去屋外取酒。


    “能暫時忘卻煩惱嗎?那醒來之後呢?”梁歡喃喃自語著,他不經意間望見了那隻雛鷹身上包紮的傷口,紅色的血將紗布染得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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