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有專人,接引我和納蘭淑德上樓。


    九十九層觀光大廳,玻璃蒼穹頂下華貴的通體大理石餐桌旁,戴天晴與莫清韻對坐著。


    禮儀小姐端來一道又一道的精致餐點,正北有鋼琴師演奏悠揚樂曲,陽光透過三棱玻璃灑在地板上,剛好在莫清韻腳邊構築成彩虹顏色。


    見我趕到,戴天晴帶著些警惕的站起身,“莫總,我的一個朋友有事想請教您。”


    莫清韻抿嘴一笑,和聲細語的道:“李天賜先生,您終究還是找到了我。”


    納蘭淑德身子忽然一僵,隨即整個人的體內,陰煞之力正緩緩騰升。


    莫清韻是害死周曉勇的罪魁禍首,因此在感應到莫清韻的氣息後,周曉勇的怨氣正在瘋狂騰升,並轉化為實力。


    莫清韻淡淡瞥了納蘭淑德一眼,“李先生,我勸你把身邊的妖孽給收了,否則無論是對你,亦或者對肅清者聯盟,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將目光投向戴天晴,有些擔心得罪莫清韻以後,她會變得不好收場。


    戴天晴毫不介懷的道:“天大的事也大不過公理,今天我們先聊周曉勇的案子,至於合作的事,日後有時間再說。”


    莫清韻眸子裏閃過一抹慍怒,“好你個戴天晴!你敢對我肆意妄為?是總部那邊給你的膽子,還是你自己的主意!”


    戴天晴淡然回說:“一個肅清者的總督,比區區一單生意重要得多。生意談不成,我最多挨罵而已。”


    “就憑你們,也敢審我!?”


    莫清韻怒拍桌子,站在門口的侍者悄悄退出去,沒過多會兒就帶來烏泱泱一大幫子的人,幾乎將房間圍滿。


    肅清者聯盟的人依舊守在樓下,沒有一個上來湊熱鬧的。


    莫清韻起身要走,納蘭淑德雙眼刹那間變成漆黑色,一頭撞在莫清韻的胸口,將她撲倒在地。


    納蘭淑德張開嘴眼看就要咬在莫清韻的胸口,被我拎著脖子拽你,冷聲詢問:“你還想不想投胎?”


    厲鬼作惡太多,是無法進入輪回的。


    狼狽倒在地上的莫清韻,怒聲朝站在門口的眾人吼道:“看夠了沒有?還不快來幫忙!”


    群人即要一擁而上時,戴天晴取下掛在牆壁上的遊熙寶劍。


    長劍出鞘隱有虎嘯龍鳴聲,群人嚇得盡皆退散。


    “所有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進來。”


    莫清韻眼神凶戾,“她就一個人而已!把她拿下,肅清者聯盟那邊我去解釋!”


    還沒等說完,戴天晴揮劍斬向牆壁。


    劍光閃過,內牆轟然倒塌,塵煙四濺下,群人瘋狂後退。


    莫清韻起身冷眼掃視過我們,怒聲說道:“戴天晴,你敢囚禁我!?”


    “如果你沒做虧心事,我就僅僅是耽誤你一下功夫而已。如果做了虧心事,就不僅僅是囚禁那麽簡單。”


    戴天晴持劍站在我身前,“人我來擋著,你做事要盡快。”


    “多謝。”


    納蘭淑德的喉嚨裏發出周曉勇猙獰的聲音,死死拎著莫清韻的脖頸,“剩下兩個賤人呢,把他們也一起叫出來!”


    莫清韻冷笑一聲,強撐著身體顫抖道:“你就不怕我殺你全家?”


    “賤人,我媽已經被你們給害死了!”


    周曉勇一巴掌抽在莫清韻的臉上,“再不叫人,我就把你給活吃了!”


    莫清韻作惡多端,如今被周曉勇威脅也算是業報,因此我並沒有插手阻止。


    “我……我這就叫!”


    被周曉勇詭異的模樣給嚇到,莫清韻慌慌張張掏出手機,故作鎮靜的撥打了兩通電話。


    電話掛斷後,莫清韻戰戰兢兢的道:“她們就在附近的商圈,很快就到。”


    ……


    沒過多會兒,兩個貴婦打扮,體態稍有些臃腫的中年婦女,出現在了九十九樓阿婷。


    在看到莫清韻被反手扣住時,倆人似乎猜到了什麽,低著頭轉身就要走。


    戴天晴身形一閃,下一瞬便出現在二人身前,“兩位,跟我進去談話。”


    在戴天晴的逼迫下,莫清韻和兩個表姐妹一起坐在沙發上受審。


    納蘭淑德體內陰濁之氣漸而濃重,終於自其天靈穴處周曉勇脫體而出,化作本身模樣出現在三人身前。


    包括在莫清韻在內,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直視怨憤的雙眼。


    我平靜聲問:“你是打算自己報仇,還是讓我幫你?”


    如果周曉勇將三人殺死,實力必然爆漲,卻也會淪為怨鬼,隻能在陽間靜等著陰壽耗盡,魂飛魄散。


    猶豫了許久之後,周曉勇站起身緩緩退到我的身旁,略有些不甘的道:“交給你了!”


    我問:“當初你們把周曉勇迷暈以後輪番施暴,導致他過敏休克而死,這個罪你們認還是不認?”


    莫清韻怨憤道:“我怎麽知道他會過敏!再說了,平常男的攤上這種事,高興還來不及呢!”


    “周曉勇把自己玩死,那是他身子虛,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站在我身後的周曉勇,憤怒的道:“當天晚上他們叫我出去,我拒絕了!分明是他們把迷藥放在了我的杯子裏,強行把我帶走!”


    一旁的女人嘲諷道:“你這人要不要臉!如果不是你自己控製不住,我們能進得去麽……”


    眼看著三人毫不講道理,原本打算將他們交予我製裁的周曉勇,體內陰氣驟然暴漲,如發瘋的猛獸撲向三人!


    慘叫聲接連響起時,戴天晴纖眉微蹙即要抽出遊熙寶劍,被我給按住了胳膊。


    “冤有頭債有主,隨他去吧。”


    站在門口的納蘭淑德被嚇得瑟瑟發抖,如果不是碰到了我,估計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女人就會是她……


    周曉勇從血泊之中爬起身,雙瞳從漆黑已經變成猩紅色。


    雖說體內積鬱了極盛的陰煞之力,周曉勇仍保持理智,“你幫我報了仇,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


    戴天晴正吩咐人處理地上的屍體,場麵有些混亂。


    見戴天晴神情凝重,眼神陰鬱模樣,便知殺死莫清韻的事,對她來說影響極大。


    下樓時,我心有不忍道:“如果捅了婁子,我能不能替你做些什麽?”


    正發呆的戴天晴這才反過神來,擺了擺手道:“不用,我擔心的不是莫清韻的事。”


    “自從神山出現裂隙以後,肅清者聯盟和財閥集團鬥爭得特別嚴重,總部那邊開始吸納除財閥集團集團外的財團,我也不得不攪合在裏頭。”


    “可這些財團也忒不是東西,百分之九十底子都不幹淨,說龍蛇混雜都算是抬舉他們了,簡直是烏煙瘴氣,蛇鼠一窩!”


    戴天晴越說越氣,一腳踹在門口的鋼化玻璃門上,隻聽得轟隆一聲,玻璃門碎裂呈無數齏粉。


    她趕忙向前台遞過卡片,“抱歉,我會賠償。”


    ……


    出門上車,我順路跟著戴天晴一起回古玩一條街的四合院,周曉勇再度附身入納蘭淑德的體內,跟著一同出發。


    想要救下黃鶯,還缺少一個關鍵人物——秦瀾


    路上,戴天晴一邊開車,一邊美眸冷凝說道:“前段時間我和伊先生商量了一下,打算暫時中止和總部那邊的來往,放棄周圍兩個聯係不怎們緊密的省份,以珠州為本營,自成一派。”


    我擔憂道:“你這樣做,難道不會遭到總部的針對?”


    “針對肯定免不了,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囤就是了。”戴天晴話鋒一轉,殷切看著我的眼神,讓我覺得有些發毛。


    “再說了,你身邊可有能殺死金彩,覆滅整個蜀都的高手。如果我真出了危險,你會不幫我?”


    “我……盡量幫忙。”


    “總部的那群老王八蛋越來越不是東西,同樣都是總督級別,他們聯合起來就敢對我呼來喝去!”


    “雖說都屬於平級,他們就是欺負我年輕沒有實力和人脈!如果李芳還活著,他們敢這樣!?”


    戴天晴越說越氣,伸手怒拍了一巴掌方向牌。


    砰——


    安全氣囊彈出,把戴天晴的臉拍出一道紅印,車子也剛好自動急停在四合院門口。


    還好戴天晴體內有太歲的力量,外加上血煞之力中的精粹,壽命無限綿長的同時,恢複力也格外的快。


    我從她的眉心摘下幾顆細密玻璃鑽,溫聲囑咐道:“下次記得控製一下自己的脾氣。”


    “還有,汽車方向盤不要鑲鑽,否則一旦出了事故,這東西被安全氣囊彈出,就是一把噴子。”


    下車等戴天晴走遠以後,一直拘謹著的納蘭淑德才狐疑問道:“小先生,您和肅清者聯盟總督戴天晴,究竟是什麽關係?”


    “嗯……知根知底吧。”


    剛來到四合院,我就帶上秦瀾,馬不停蹄的前往納蘭淑德所居住的花苑別墅區域。


    納蘭淑德負責開車,我和秦瀾坐在後頭。


    在路上的時候,我試探著給秦瀾做思想工作,“這次匆匆叫你,是為了救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她被邪穢纏身,如今我已找到解決辦法。”


    “等邪穢取出體外,你立即替她醫治。”


    秦瀾漫不經心的道:“師父你放心,在治病救人上,什麽時候掉過鏈子。”


    我幹咳一聲,尷尬的道:“治病救人倒是沒問題,隻是……這女孩有我之間有著深交,另外還存在著些許誤會,到時候你千萬別意氣用事。”


    差時間秦瀾俏臉陰霾,“深交!有多深?”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般齷齪……”


    沒等我說完,就被秦瀾給粗暴的打斷詢問道:“師父,你少給我打馬虎眼。你就說睡過沒有?”


    “如果不說實話,待會兒休想讓我救人!”


    我隻能老老實實的回答:“睡過。”


    秦瀾美眸微有些泛紅,“有沒有照片,給我看一下?”


    正開車的納蘭淑德趕忙遞過來手機,“照片就在相冊裏,您可以自己翻看。”


    納蘭淑德手機裏儲存的,是黃鶯的入學合照,穿著幹幹淨淨的白色校服,目光無神的望著攝像頭……


    秦瀾稍有些落寞的道:“師父,她長得倒是挺可愛,但和我比起來差遠了,你為什麽要舍近求遠呢?”


    “都說了,事情沒你想的那麽齷齪。”


    秦瀾自說自話的道:“你是不是覺得咱們太熟,不好下手……”


    被攪合了一路,眼看就要到達別墅,我沉聲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道行消失,就可以在我麵前肆意妄為?”


    秦瀾這才察覺到自己一路上的失態,吐了吐舌頭老老實實的低下頭,“師父,對不起。”


    二樓房間裏,黃鶯抱著零食躺在床上,肚子雖沒有隆起,她還是用一個小毛巾被搭著,格外顯得小心翼翼。


    床邊放著一個還沒繡完的十字繡,是一個嬰兒的小臉。


    黃鶯眼眸深處透著幸福的憧憬,蒼白小臉雖仍沒有血色,卻不如以前僵硬苦巴巴的,已稍許恢複些神采。


    三人一同入內,黃鶯自動忽略掉了納蘭淑德和秦瀾,欣喜從床上爬起,小心翼翼捂著肚子到我身前。


    “李天賜,你終於來看我了!”


    我尷尬的給納蘭淑德和秦瀾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出去,並把門給帶上。


    房間裏隻剩下我和黃鶯以後,黃鶯麵龐稍有泛紅,揉捏著裙角尷尬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沉默氛圍中,電話鈴聲忽然響起,來電顯示沒有名字,應該是陌生號碼。


    黃鶯將電話接通,“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輕佻的聲音,“小鶯,你怎麽把哥們兒給拉黑了?”


    “今晚我叫來了隔壁班的班草,再加上我和小虎三個人,絕對能讓你嗨翻天。”


    “上次咱三個人一起玩,被你媽給抓住,不上不下差點把我們給憋楊偉。”


    “今天還是老地方,錦華城夜色酒吧,我已經定了酒店,別忘記帶身份證……”


    沒等電話那頭的男人說完,黃鶯就粗暴怒罵道:“趙強,你的腦子是不是被太多的屎給糊住了,我說和你們斷絕一切來往,以後再敢打騷擾電話,小心我報警!”


    “切,嚇唬誰呢。就你那騷樣,沒有哥幾個安慰,你能睡得著?”


    “別拿懷孕的事嚇唬人,那天你安全期,我們幾個都知道……”


    話語愈發不堪入目,黃鶯的麵色由紅轉白,恨恨的將手機在牆上摔了個稀巴爛,抱著膝蓋縮在床腳,一個勁的掉眼淚。


    我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脊背,“沒什麽大不了,都過去了。”


    黃鶯哽咽著聲音說道:“你會不會嫌我髒?”


    “不會。”


    “可是我在你麵前和兩個男人玩過,以前……也是那種人,你為什麽一點也不介意?”


    我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雖不知你因何緣由墮入淤泥,但從你的眼中,我看不到任何酒池肉林的歡愉。”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萬事皆有因果,你才少女初成,本不該如此。”


    黃鶯不知聽懂還是沒聽懂,總之淚水是止住了。


    為了解開黃鶯的心結,我再度開口發問:“記得最初見麵時,你雖與兩人行不堪之事,可表情隻是痛苦並沒有任何歡愉。”


    “既然痛苦,你何至於自甘墮落?”


    黃鶯心中對我沒有防備,更是知無不答,輕歎一聲道:“我媽以前是一個貴族的小老婆,一直被當幹女兒養著。”


    “後來那老頭去世了,她繼承了一大筆遺產以後,自己報班學了很多貴族禮儀,假冒老頭的親屬,投奔到黃學民家。”


    “她很會裝可憐勾引人,很快上了黃學民的床,又擠走了原配老婆,和黃學民結婚。”


    “可黃學民那老東西,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


    黃鶯美眸中帶著深深恨意看,嗓音顫抖著道:“在我剛剛成年的時候,就幾次強迫過我,為了他的名聲,說是如果我敢說出去,就把我和那老女人趕出家門!”


    “我最初嚐試著把事情告訴納蘭淑德,想讓她帶我離開這個家!”


    “可納蘭淑德不僅沒有任何同情,還甩了我一巴掌,說我這麽小就知道勾引男人,是不是想取代她的位置!”


    話及此處,黃鶯目光中閃過一抹淒然,“反正和誰睡都都一樣,我幹脆出去整天鬼混,有幾次都被黃學民給撞見。”


    “那個老混蛋膽子特別小,知道我在外頭亂搞以後,怕我身上有病,之後就再也沒有碰過我。”


    ……


    在黃鶯陳述時,我一直用觀氣術查探,發現她並沒有半句謊言。


    我也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麽納蘭淑德在受到性命威脅的時候,被我多次警告仍然不願意向我說實話。


    並非她不願意說,而是對自己肮髒的事跡說不出口!


    像此等罪大惡極之人,救她簡直髒了我的道行,更有損我的德行!


    不過此時不是教訓納蘭淑德的時候,幫黃鶯驅除體內邪穢才是正經事。


    她的身體虛弱得厲害,又被自己折騰得不成樣子,就算成功取出魔繭,輕則落下病根,重則甚至會影響壽命!


    無論納蘭淑德犯下怎樣的罪孽,但孩童何辜?無論怎樣都不該把罪與罰落在黃鶯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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