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反過神來想要叫喊,已然是太遲。


    約莫有拇指粗細的黃蜂,墨藍色毒鉤插入嬰兒的眉心。


    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再度響起,陰氣瘋狂的向著嬰兒眉心匯聚。


    嬰兒的臉色再度變成青紫,尖銳牙齒擠出嘴唇,一雙瞳孔由黑轉紅,散發出的凶戾氣令人膽寒。


    我急忙喊,“快把嬰兒扔了!”


    鬼嬰撲上去死死咬住秦德文的喉嚨,聽到喉嚨連同頸骨的哢嚓碎裂聲,我就知道已經太遲。


    秦德文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叫喊,眼神就迅速黯淡,直挺挺摔倒在地。


    為了防止秦瀾情緒過於激動,我趕忙拽她到我懷裏,並捂住她的雙眼。


    讓我沒料想到的是,秦瀾反而表現得很安靜,甚至一臉茫然的望著我。


    鬼嬰一陣胡亂的啃咬,地上很快就隻剩下一灘血水。


    這次,鬼嬰也算大仇得報,終於能去投胎。


    陸鶴鳴從中山裝內袋裏,掏出一個手臂長的鐵鉤和麻袋,從後頭悄悄靠近鬼嬰。


    等雙方距離僅有咫尺時,陸鶴鳴用鐵鉤拽住鬼嬰的脖子,張開麻袋將其裝進去,並用黃色絲線迅速封口。


    裏頭鬼嬰掙紮扭動,吱吱亂叫,卻怎麽也掙脫不掉薄薄的麻袋。


    幾秒鍾過後,鬼嬰掙紮的動作漸弱,等陸鶴鳴再打開麻袋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鶴鳴歎了口氣,“我已經送它回了地府,但願下輩子投胎個好人家。”


    ……


    秦德文已死,秦瀾值得我們信任,現在隻剩下一個秦茵,必定就是幕後黑手!


    現在想來,一切疑點似乎能迎刃而解。


    秦茵的所作所為,目的越發明顯,脈絡漸而清晰。


    從一開始,秦茵就利用風水命理學,引鬼入宅,用高額利潤吸引大批靈修,並將其殺死囚禁。


    於此同時,開始長達數年的在珠州境內製造凶殺案。


    單我知道的,就有劉雯麗被殺成為厲鬼,又吞下兩個凶手的鬼魂的事。


    培養厲鬼,任其互相吞噬,這個苗疆培養蠱蟲的方式如出一轍!


    之前我有三個疑惑,一是劉雯麗死於意外,為什麽會有風水師像未卜先知似的,提前趕到埋伏。


    二是陸鶴鳴給我一張符咒,可以收取劉雯麗的靈魂,為什麽會忽然失蹤?


    現在,都能夠解釋得通。


    劉雯麗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被秦茵精心計劃的,目的就是為了培養厲鬼,供惡蛟吞噬。


    在我收取劉雯麗靈魂時,秦茵已經先一步將魂魄收走,因此符咒才是空的!


    最大的疑惑是我腦子裏的蠱蟲,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是什麽時候被種下去的!


    現在回想起,真相已昭然若揭。臨近離開時,秦茵在我左耳輕輕一吻,想必就是在那時放入了蠱蟲。


    秦茵分明破綻百出,我卻毫無察覺,反而天真的以為自己教她向善,是功德一件。


    現在想起,陣陣汗顏。


    不過離惡蛟化龍還有三日,秦茵又處在控製惡蛟的關鍵時期,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等出宅邸後,我隻需封住水脈,便能讓秦茵的計劃胎死腹中。


    可憐秦瀾,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


    我不知怎麽安慰秦瀾,她卻輕輕掙脫了我的懷抱,理了理前額亂發,俏臉緋紅卻故作鎮定的說,“你這是幹什麽。”


    我愕然,“對於你父親的死,難道你就一點也不難過?”


    “我父親?”秦瀾纖眉微促,疑惑的道,“我自幼便沒了父親,和妹妹兩人相依為命。”


    “那剛才的是……”


    我指向地上的一灘血,可目光循指尖看過去時,卻驚愕的發現,原本秦德文倒下的位置,竟空空如也。


    怎麽會這樣!


    我愕然回頭,慕容長青和陸鶴鳴同樣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向我。


    桌上,原本秦德文的碗筷,莫名消失不見。


    正廳牆壁上,原本掛著秦德文一家的全家福,也隻剩下秦瀾和秦茵兩個人。


    這個家裏,所有關於秦德文存在的痕跡,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砰——


    大門死死關閉,所以窗簾嘩的一聲全部被拉上,屋子裏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我掏出手機,想要打開手電筒,卻發現手機閃爍兩下後,就自動關機了。


    慕容長青托起掌心,輕聲咕噥了些我聽不懂的咒語,不久便從四處湧來螢火蟲,在我們頭頂圍聚成一團。


    螢火蟲的光芒,足夠照亮周圍的一切,秦瀾好奇的四下顧盼,“這是魔術嗎?”


    陸鶴鳴急得抓耳撓腮,“兄弟,這到底咋回事?”


    我皺眉苦思,卻毫無頭緒。


    人死很正常,可連留存於世間的痕跡,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確乎有些匪夷所思。


    慕容長青從懷中掏出陶笛,吹響奇異音律。


    一群蛇鼠從角落裏爬出,爭先恐後的開始啃咬大門,可沒等啃兩口,這些動物就個個四腳朝天。


    慕容長青走到近前,撚了一些渣啃碎的渣滓放在手心,神情凝重的說,“裏麵摻著陰土,專克蠱蟲,我們被困住了。”


    陸鶴鳴哭喪著臉說道,“咱還以為來別墅能捉人家把柄呢,沒想到被人家來了個甕中捉鱉,這下完犢子了。”


    “別急,讓我想想。”


    我盤膝坐地,調整呼吸冥想了一會兒後,讓自己處於完全放空的狀態,感知周遭的空間。


    這棟別墅,氣是死的,且有一股濃鬱的土腥氣。


    我想判定周遭方位,卻發現卦象是亂的,且無時無刻的不在變動。


    旋即,我睜開雙眼,“這是幻術,通過調換奇門八卦的方位,來讓人產生錯覺,是風水術中的一種。”


    陸鶴鳴大喜過望,“兄弟,這可是你的老本行啊!是不是隨便念兩下咒語,就能把門給打開。”


    “不行。”


    慕容長青不解,“你師承李半山,難不成在風水方麵,還戰勝不了半路出家的小丫頭片子?”


    我說,“倘若隻是風水問題,我自然能輕易破解。可這房子還摻雜了機關術,無時無刻不在移動的狀態。”


    “想要解開幻術,必須找出機關的陣眼所在。可解不開幻術,又無法看到陣眼。”


    風水術師,修為全在一雙“眼”上。


    包括命師,相師,都會以天地間的靈氣,洗滌身體,尤其是雙眼。


    如此一來,不僅能斷風水地勢,命脈格局,還能窺破虛妄。


    可惜,我現在是使用秦博古的身體,一雙凡眼無法看透幻術的本質,以及陣法變化的格局。


    慕容長青似乎有些狂躁,再度用陶笛吹奏音律。


    這一次,更多的蛇蟲鼠蟻從別墅的各個角落湧出,瘋狂啃咬大門的一角。


    直到屍體堆積成山,再不剩一隻活物,慕容長青這才神色晦暗的放棄。


    我注意到,在吹奏陶笛時,慕容長青的體態是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的,這在道家來說叫返璞歸真。


    且慕容長青在控蠱的造詣上,也足夠高強。興許我的靈魂融合進入她的肉體,便能窺破此處陣法。


    我問,“事發緊急,能不能借身體一用?”


    慕容長青俏臉冰寒,“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這個?”


    “正是這緊要關頭,我才要借你肉軀一用。”我解釋說道,“沒有靈體,我無法破陣。一旦三日之後,讓惡蛟成龍,便再無回天之力。”


    慕容長青神情稍緩和了些,“原來你說的是這個。”


    “不然呢?”


    “我以為是……”


    話說一半,慕容長青恰時收了回去,清了清嗓不悅問,“你能不能將破陣方式告訴我,由我動手?”


    男女授受不親,我若靈魂進入慕容長青的體內,她在我麵前便毫無隱私可言,會排斥這一提議,也在情理之中。


    我搖了搖頭說,“苦修十八載,方才習來破妄之術,旁人不能代替。”


    一旁的陸鶴鳴也跟著勸說道,“大姐,這是關乎咱仨性命的大事。你就犧牲一下自己的身體,讓我兄弟進去一次……”


    “閉嘴!”


    慕容長青狠狠瞪了陸鶴鳴一眼,我則無奈站在一旁,等慕容長青的答複。


    過了一會兒,陸鶴鳴小聲嘟囔問道,“兄弟,要不你拿我的肉身湊合著用?”


    我說,“你是陰差,隻有陰身,沒有肉身。”


    “其次,你體內能量太雜,根本無法使用。”


    陸鶴鳴歎了口氣,頗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有這麽好的辦法能跑出去,如果我能幫忙,肯定義不容辭。”


    “可惜啊,某些娘們兒矯情兮兮的,非得讓咱們都困死在這兒。”


    “閉嘴聽到沒有!”


    慕容長青俏臉陰沉,眼眸中盡是暴戾神色。陸鶴鳴冷哼一聲,並不理睬。


    良久之後,慕容長青沉沉歎了口氣,“說吧,要我怎麽做?”


    “你答應了?”


    “一切為了活命,我也顧不得許多。”


    聽到這話,我懸著的心總算稍微放下。如果慕容長青固執得不願幫忙,我還真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我說,“你平躺好,渾身放鬆,待會兒感覺身體有異物的時候,千萬不要抵抗,否則我很難進去。”


    慕容長青臉色通紅的憋了許久,最終隻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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