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茵和女孩有說有笑的,扶著自行車越走越偏,最終來到一片破舊的筒子樓附近。


    女孩四下環顧,有些害怕,“秦茵,我記得你家不是這個方向,是不是走錯了?”


    筒子樓裏,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三個穿緊身褲,洞洞鞋,頭發五顏六色的青年,從筒子樓鑽出。


    秦茵嬉笑著說,“雯麗,我好哥們喜歡你很久了,要跟你表白,你們慢慢聊吧。”


    說完,秦茵騎著自行車離開。


    叫雯麗的女孩,惶恐的看著麵前三個少年,攥著白色裙擺,緊咬嘴唇不敢說話。


    在其餘兩人的起哄下,一個染綠毛的瘦高個被推出,手裏還捧著個水晶球音樂盒。


    “劉雯麗,我喜歡你好久了!”


    “對不起,我想好好上學,從來沒考慮過這些。”


    用細弱蚊蠅的聲音說罷,劉雯麗低著頭匆匆要逃離。


    後頭,兩人跟著起哄,“二龍,你也不行啊,連這麽醜的小矬子妞都搞不定。”


    “真丟人,要我說直接強吻得了,不給她拒絕你的機會,多浪漫啊。”


    被稱作二龍的青年,臉憋得一陣紅一陣紫,頗有些下不來台。


    秦瀾纖眉微蹙,“我妹妹怎麽會和這種人混在一起?”


    我比了噓的手勢,“繼續看。”


    二龍惱羞成怒,單手撐著牆壁,將劉雯麗擠靠在牆邊,“我他媽給你臉了!今天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每天在巷子口堵你!”


    “放我離開!”


    劉雯麗嚇得慌了神,她朝著二龍胳膊推了一把,卻不小心將水晶球打飛,直直砸在二龍腦門上,劃破一個血口子。


    “你他媽還敢打我!”


    二龍下意識的還了一巴掌,直接將劉雯麗給抽翻在地,鼻孔也在往外出血。


    “操,趕打我兄弟!”


    剩下兩個青年,按住了劉雯麗的手腳,“二龍,今天你要是敢上,她就是你女人!”


    “你要是慫包,就趕緊滾蛋!”


    二龍摸著額頭的血,急火攻心的解下褲腰帶,“老子他媽的今天辦了她!”


    剩下兩人也懵了,他們是要二龍強吻,沒說要真刀真槍的幹。


    兩人下意識的鬆開了手,嚇壞了的劉雯麗如同驚弓之鳥,撒腿就往一棟破舊的筒子樓跑。


    隻是劉雯麗沒注意到,承重牆被鑿塌,樓梯下麵是空的。


    踩在樓梯中央的瞬間,樓梯哢嚓一聲從中央斷裂,樓板轟然倒塌。


    混凝土還有斷成半截的鋼筋,從四麵八方插入劉雯麗的身體,鮮血迸射的刹那,慘叫聲格外淒厲。


    隆隆巨響聲過後,塵煙散盡,劉雯麗她被掩埋在廢墟樓板下,殷紅鮮血順著台階往外流淌。


    三個青年看到這一幕,嚇得撒腿就跑。


    ……


    一切黯淡落幕,隻剩下身著染血白裙,渾身潰爛,肌肉黏連在一起的女孩,在廢墟的瓦礫中淒厲哭喊。


    我說,“你妹妹不是始作俑者,卻也是幫凶,因此才會被冤鬼纏身。”


    “今日,你給我一百萬,我便將女鬼亟得魂飛魄散,”


    秦瀾俏臉凝重,猶豫了許久之後,才艱難的說,“這件事,是秦茵做得不對,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盡量補償劉雯麗,幫她化解怨念。”


    我說,“就憑這句話,我保證護你周全。”


    秦瀾多了個心眼,試探詢問說,“大師,如果我剛才答應,你是不是再也不會幫我?”


    “是。”


    爺爺讓我下山,是為了收集氣運,為自己擋冥冥中的災厄。


    氣運這東西,玄而又玄。


    比如,大多參天機的人,都五弊三缺,似被詛咒加身。


    實則是,這些人不守規矩。


    幫惡人聚財,殺討債怨鬼,亦或者利用風水害人,都是有損氣運的事。


    因此,我隻會幫正直純良的人化解災厄,比如眼前的秦瀾。


    秦瀾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大師,您是不可多得的厚道人。”


    我微微一笑,並未解釋。


    我抬腳就要埋入筒子樓,秦瀾再度緊張抓住我的胳膊,“您就這麽進去……”


    我將一兜糯米掏出,圍著秦瀾繞了一圈,“有這東西在,周遭遊魂不敢靠近。”


    “那您……”


    “一身正氣之人,魑魅魍魎不可近身。”


    話落,我便踏足其中。


    屋內,陰風繚繞,厲鬼哭嚎,還有一雙猩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平靜的說,“秦茵有罪,卻罪不至死。你殺她,不能入輪回。”


    “我不殺她,隻要她的一條舌頭!”


    劉雯麗的聲音淒厲沙啞,蘊藏著無盡慍怒,“我把秦茵當朋友,她卻騙我來這裏!”


    “我要她親自割下自己的舌頭,才能解恨!”


    門外,秦瀾用顫抖的嗓音問,“大師,請您幫我求情,隻要劉雯麗能饒過我妹妹,我願意做任何事。”


    我歎了口氣,“給你三個條件。”


    “第一,你家境貧寒,又有母親重病在床,我會讓秦瀾治好你母親的病,保證老兩口豐衣足食。”


    “第二,我讓秦茵在你墳前跪足一天一夜,磕三百個響頭,並為你三年齋戒祈福。”


    “第三,讓秦茵將功補過,把傷害你的三個人,帶到這兒來,聽候你的發落。”


    劉雯麗猶豫了一會兒,終而撂下一句,“明天夜裏十二點,我在這裏等著,如果你敢騙我,我就讓秦茵死!”


    聲音漸漸消失,劉雯麗也不見了蹤影。


    空蕩蕩的巷子裏,再無半點動靜。


    我走出門外,並用雙掌捂住秦瀾的眼眸。


    幾秒鍾過後,她茫然睜開雙眼,看到周遭濃霧散盡,一輪圓月掛在天上。


    “我們回來了?”


    “是。”


    頓時,秦瀾緊繃的嬌軀鬆懈,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落下。


    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卻沒想到秦瀾靠在我肩頭,抽噎個不停。


    鼻端,如蘭似麝的幽香縈繞,懷中有溫潤軟玉,我很難無動於衷。


    為了應對這一境況,我直接將秦瀾輕輕推開,平靜說,“你克製一下,我們還有要緊事做。”


    秦瀾麵容透著淡淡緋紅,幽怨的瞥了我一眼,擦了擦眼淚沒有說話。


    我再度進入坍塌的房屋,真實的境況是,劉雯麗的屍體被運走,地上有用警戒線圍成的一個圈。


    西北角,還有一小塊坍塌,我將磚塊瓦礫一點點撿起。


    一旁的秦瀾,也在幫我挖掘。


    約莫幾分鍾後,我從瓦礫中拽出一個腐爛一半的羊頭,把秦瀾嚇得短促尖叫一聲。


    “您怎麽知道,瓦礫裏藏著這東西?”


    我說,“從進入巷子開始,我就覺得氣場很怪異,”


    “從方位朝向來看,震巽五行屬木,離五行屬火,木生火,因此附近幹燥,常居於此會肝火旺盛,躁鬱。”


    “且幾個十八九歲的青年,就算有些痞氣,做出這麽出格的事,也屬罕見。”


    我掰開羊嘴,從裏頭掏出一塊血淋淋像海帶一樣的東西。


    “羊性本淫,羊胎衣更是至陰之物,能催化其性。將此物擺放在西北角,剛好催化了此處風水。”


    “因此,劉雯麗的死有一半原因,是在這裏放羊頭的人。”


    秦瀾猶豫了一會兒問,“這麽說,是有人要害劉雯麗?”


    “並非如此。”


    我解釋說,“由於你家風水被破壞,秦茵的體質及容易招陰,劉雯麗會率先寄宿在她的體內。”


    “害死秦茵後,劉雯麗就會對你全家下手。”


    話音未落,外頭生鏽的卷簾門,轟隆一聲砸下,周遭頓時黑漆漆的一片,僅有罅隙的窗戶,透漏的熹微光線。


    從坍塌的頂樓上,砰的落下一個燃燒的汽油桶,濃濃煙霧與燃著的油幾乎瞬間鋪滿地麵。


    秦瀾嗆得捂著鼻子直咳嗽,連站都站不起來。


    生鏽的卷簾門被鎖死,裏頭是封閉式倉庫,唯一的樓梯也完全坍塌,離樓上有四米左右。


    我抱起秦瀾,來到坍塌的樓梯口下,抬眼遙望二層樓梯延伸的通道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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