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爺爺站在樓梯口那邊,身著黑色長袍,整個人看起來和以前不太一樣。


    以前的爺爺,很溫和,從沒有跟誰紅過臉,是一位看起來很慈祥的老人。


    現如今的爺爺,隱隱間有些戾氣,那種眼神令我感到有些害怕。


    我攥緊拳頭,指骨泛白,眼眶微紅的盯著他,身體有些發抖。


    不僅僅是害怕,更多的則是一種悲傷憤怒。


    這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親人,而他卻算計了我,在他的眼中,我還沒有那張羊皮卷重要,我心裏很難受。


    “為什麽?”


    我看著爺爺,嘶吼道:“那張羊皮卷難道就那麽重要?你把我當成了什麽?就算是養的一條狗,這麽多年也該有感情了吧?”


    爺爺靜靜的看著我,眼神有了些許的變化,沒有吭聲。


    “對了,我忘了,你是沒有感情的!”


    我淒慘笑著說道:“周振姚你弑兄殺父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還能有什麽感情?你想要羊皮卷?沒有了,那東西已經被我的血融了,是不是很憤怒?來啊,來殺了我啊!”


    聽我吼完這番話,爺爺愣了一下,怔怔的看著我。


    “融了?你的血……是啊,我怎麽沒有想到這一茬!”


    爺爺的神情複雜,喃喃說道:“這東西在我手裏這麽多年,若是早知道這件事,也不用……唉!”


    說著,他朝我走了過來。


    我剛想退後,但是生生忍住了,死死的盯著他,咬著牙說道:“這段時間我也受夠了,你要殺就殺吧,我……”


    “啪~”一記耳光直接扇在了我的臉龐上,把我打懵了。


    “冷靜點了沒有?”


    爺爺看著我,平靜的說道:“冷靜了的話,就坐下聽我說說話!”


    說著,爺爺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用眼神示意我坐下。


    我捂著臉,這一巴掌讓我心中的憤怒瘋狂稍微的消散了一些,臉色陰沉的坐在了他的對麵,看看他究竟要說點什麽。


    爺爺捏著眉心,似乎有些疲憊,說道:“你的血融了那張羊皮卷之後,羊皮卷上的那些東西,你都已經能夠施展出來了?”


    “不知道!”


    我生硬回應說道:“這段時間除了用了幾道符文之外,其他的沒用過,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用出來!”


    我說的是實話,羊皮卷上麵的那些符文還好,但是其中記載的一些圖案太過古怪,我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一直沒有嚐試。


    爺爺沉吟了一下,說道:“你融了羊皮卷,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情?”


    他這麽一問,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夢中的那個祭壇,祭壇上那個被鎖鏈穿透身體的女人。


    當時我以為隻不過是我的一場很扯淡的夢,但是這時候卻感到有些古怪了,忍不住說了出來。


    聽我說完之後,爺爺瞳眸猛地一縮,臉色微變。


    他詢問我那個女人長的是什麽樣子,但是我當時夢醒之後就已經不記得夢中的那個女人長得什麽樣子了。


    爺爺沉默了一會,對我說道:“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聽到的那樣!先從哪裏說起呢,嗯,就從我弑兄殺父說起吧……”


    在爺爺年輕的時候,他曾是國安組的一員,可謂是意氣風發。


    國安組處理的都是一些超越普通人認知的事情,爺爺在某次處理一件事情的時候出現了紕漏,導致被人尋到了家中,趁爺爺不在的時候,用邪門的法子控製了他的父親和哥哥。


    等爺爺回家的時候,他哥哥和父親瘋了似的朝他攻擊,他無奈之下反擊,一不小心讓他兩位親人一命嗚呼……


    說實話,他說這話的時候,我一個字都不信。


    把我當三歲小孩子呢?


    爺爺也沒有理會我冷著臉的樣子,接著說道:“那個害了我家的人,是嶺南那邊的人,當時國安組高層讓我不要衝動,我沒有理會,一怒之下叛出國安組,追殺到了嶺南。雖然最終在那邊把那家夥幹掉了,但是我哥哥和父親也救不回來了……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發現了嶺南的那座古墓!”


    說到這裏的時候,爺爺的臉色變得有點古怪起來,似乎有些悔恨,又似乎有些茫然。


    “我本就是地師,觀地氣,斷地脈對我來說不是難事!那座古墓很特殊,嶺南山川眾多,古墓更是無數,但是唯獨那座古墓最獨特!”


    “那古墓所在的山脈,潛藏剝換,地氣蒸騰,脈理清晰,如龍般嬌翔。其走勢發自西北,走向東南,和記載中的‘天不足西北,地不滿東南’說法很相似。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嗎?”


    我搖搖頭,權當他在胡扯,我隻要靜靜的聽著就行了。


    “龍脈,傳說中的龍脈!”


    爺爺的眼睛有些明亮起來,說道:“當時我認定了那裏是龍脈所在,我並不是想得到古墓中的寶物,龍脈對於一名地師來說,其意義是極其重大的!那座古墓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打開的,我暗中找了一些人,一起出手破開了那座古墓,結果……出事了!”


    爺爺的眼神中露出些許的痛苦之色,說道:“我們這些地師齊出手,更改了地勢,結果卻觸動了那裏的地氣,使得那裏的地氣爆發,在那附近十餘裏處的村子受到了波及,全村的人死絕了……”


    爺爺說他們在那座古墓之中拿到了很多的東西,而爺爺僅僅拿了那張羊皮卷,就急匆匆的跑了出來,那古墓也轟然坍塌了。


    而那個受到地氣籠罩的村子,當時有嬰兒的啼哭聲,爺爺他們衝進去之後,救出了那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也就是我。


    隨後,爺爺他們分道揚鑣,很多年沒有聯係,他則是隱居在崖水村那邊,獨自將我撫養長大。


    謊話最高的境界是什麽?


    自然是七分真三分假了!


    若是在以前的話,我肯定不會懷疑爺爺所說的話,但是現在,我根本不信他的胡扯。


    關於嶺南那邊的事情,他肯定隱瞞了很多,不過這些不重要,我隻想知道我的身世。


    “按你這麽說,我的親生父母早就已經死去了?”我問道。


    爺爺輕輕搖頭,神色有些複雜,說道:“你的父親還活著,至於你的母親……我就不知道了!”


    “他在哪?”我心中一緊,追問道。


    “就在我把你埋在棺材裏的那天晚上,他來過,不過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他!”


    爺爺沉聲說道:“你的父親,修行了嶺南的某種邪術,身體已經轉換成了半蛇妖的狀態,當年和我一起開啟嶺南古墓的那些人,多半已經被你父親殺掉了……”


    後麵的話,我已經聽不清楚了,怔怔愣愣。


    半蛇妖?


    爺爺的這話,像是一道雷劈在了我的腦袋上,大腦嗡嗡的。


    我的父親,該不會就是當初的那位……蛇鱗男吧!


    這怎麽可能?


    想到蛇鱗男的那個恐怖的樣子,我心中就有一種心悸恐懼的感覺。


    但是,回想起來,當初跟著老乞丐在破廟的時候,蛇鱗男對待我的神情態度確實有點不對勁,那種溫情讓我感覺很古怪。


    不,這不可能!


    我不願承認這樣的事情,這對我來說實在太過荒謬了。


    就在我腦袋亂成一團的時候,爺爺開口說道:“當初是那個老乞丐從棺材裏把你弄出來的吧!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隻不過是想把你當誘餌引出你父親罷了!有些事情,不能隻看表麵,救了你的人不一定是為了你好,人心隔肚皮,誰又能看得清楚……”


    “閉嘴,別說了!”我怒吼一聲,抱著頭,感覺腦袋有些脹痛了。


    其他的事情我可以當成是爺爺在扯蛋,但是關於那蛇鱗男的事情,直覺告訴我,爺爺並沒有騙我。


    我急促的喘息著,手有些發抖,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我的父……他現在在哪?”


    “嶺南,我可以帶你去!”爺爺很幹脆的回應道。


    我死死的盯著他,笑了,悲涼的笑了。


    “說了這麽多,你就是想把我帶去嶺南那邊吧?原本隻是想要拿走羊皮卷,知道我的血融了羊皮卷之後,你又有了別的打算了?說吧,你到底在圖謀什麽?”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這時候已經明白了爺爺的想法,他跟我在這裏浪費時間扯了這麽多,目的就是想讓我跟他走罷了!


    用我當誘餌徹底的解決那個蛇鱗男?


    還是有別的什麽目的?


    “聰明,不愧是我養大的孩子!”


    爺爺目光複雜的看著我,輕聲說道:“跟我去嶺南一趟,不僅能找到你父親,或許還能找到你的母親……”


    “砰!”


    爺爺的話還沒說完,房門突然被人踹開了,一下子湧進來四五個人,之前已經離開的黃玲也在其中。


    “他不會跟你走,你也走不掉了!”


    其中領頭的那個獨眼老人冷冷的看著爺爺,沉聲說道:“周振姚,叛逃國安組,殺害三名同伴,這麽多年了,你可曾心中有愧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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