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誌遠二話沒說,掄起手中的香爐就向屋簷邊上那張臉砸了過去。


    盡管無法施展元氣,但香爐依然速度飛快,“嗖”的一聲直向那張怪臉而去,饒是如此,香爐還未到屋簷邊時,那張臉竟猛地一縮,縮了回去。


    隻聽“啪”的一聲,香爐砸到了屋簷邊的黑瓦上,將屋簷砸出了一個豁口,然後落到了地上,滾了幾下才停下來。


    吳誌遠衝過去將香爐拾了起來,抬頭向上看去,那張臉早已沒了蹤影。


    香爐為陶製,燒鑄得十分厚實,所以這一砸一摔,沒有半點損傷,吳誌遠用它裝滿了雪,便回到了無常殿內。


    楊成宗可能是聽到了方才外麵的動靜,此時已經站了起來,他見吳誌遠回來,知道沒事,麵容極不友好的看了一眼,繼續坐在了原地。


    兩人互相沒有交談,氣氛略顯尷尬。


    吳誌遠將香爐架在火堆上烤,


    待水燒開之後便拿了下來,水變溫之後,又扶起盛晚香喂她喝下。


    楊成宗一直哂笑著看著吳誌遠忙碌,臉上帶著嘲諷的表情。


    喝完水後,盛晚香才悠悠醒了過來,她看到吳誌遠後,臉上揚起幸福的微笑,雖然臉色蒼白,但依然有一種高貴的美。


    “你醒了?”吳誌遠將盛水的香爐放在一旁,柔聲問。


    “誌遠哥,我們這是在哪裏?”盛晚香試著轉頭看了看四周,全是陌生的環境。


    “這裏是無常殿,我們暫時在這裏避一避,天一亮我們就出去找出口。”吳誌遠安慰道。


    “月影呢?她也在這裏嗎?”盛晚香身體還有些虛弱,說話有些有氣無力。


    一句話問得吳誌遠心頭一緊,是啊,月影呢?她現在在哪裏,是不是安全?


    見吳誌遠沉默不語,盛晚香又問:“月影她沒找到這裏?”


    吳誌遠心中焦慮的點了點頭,問道:“你和月影是怎麽進來的?”


    盛晚香回憶了片刻,幽幽說道:“我和月影是在洞門即將閉合的時候衝進來的,進洞之後,我們就順著洞一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遠,我們兩人突然失足掉進了一個地洞裏,那個地洞特別深,等我們掉到洞底的時候,我就被摔暈了,月影去了哪裏,我也不清楚,反正等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你躺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地洞?”吳誌遠暗道,原來晚香和月影不是從那詭異的石壁內進到這無常之所的,這麽說來,她們也沒有到達那間石室,也沒有見到那位奇怪的老者。


    “你真傻,冰天雪地的把衣服蓋在我身上,難道你就不怕冷嗎?”想起醒來時盛晚香身上的衣服還蓋在他自己身上,吳誌遠憐惜的責怪道。


    “我怕冷,但是我更怕你冷。”盛晚香想也沒想的回答,這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所以是脫口而出。


    吳誌遠心中感動,還未說話,對麵的楊成宗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冷冷的說道:“這裏還有一個人,要打情罵俏得分分場合。這位盛姑娘,你我進洞之後的遭遇出奇的相同,想必我們都是誤中奸計,說不定這裏就是一座巨大的牢籠,而我們被關在這裏,隻不過是用來戲弄玩耍的玩物罷了。”


    吳誌遠與那老者有過交談,自然知道楊成宗和盛晚香等人之所以回來到這無常之所的原因,但他不會跟楊成宗解釋這些,於是也不作聲。


    盛晚香曾經被楊成宗軟禁過,所以對此人也十分的憎惡,並不搭腔。


    楊成宗自感無趣,訕訕笑了笑,說道:“這裏鬼影兒都沒有一個,天氣惡劣,又沒吃沒喝,


    我們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裏還是未知之數,所以理應齊心協力,守望相助,一起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就算我們之前有什麽恩怨,也應該暫放一旁,等安然回到上麵再理論也不遲。話我就說這麽多了,是非對錯,你們自己衡量好了,我先睡一會兒,養精蓄銳。”說完,側身臥倒在幹草上,頭枕雙手睡覺去了。


    沉寂了一會兒,估摸著楊成宗已經睡著了,吳誌遠悄聲對盛晚香問道:“你剛才說,你和月影是在洞門即將閉合的時候進洞的?”


    “嗯。”盛晚香輕輕點了點頭。


    “那在你們之前還有誰進來了,你有沒有注意?”吳誌遠追問。


    盛晚香和月影撫仙是在洞門即將閉合時衝進洞中的,所以就是進洞的最後一批人,在她們之前還有誰進洞,盛晚香應該清楚。孰料盛晚香茫然的搖了搖頭:“我記不太清楚了……”話音剛落,她似是想起了什麽,忙說道,“茅山派那個姓周的惡道士進來了,他還搶走了茅山寶鏡,我和月影正是為了追他才闖了進來。”


    “是周煥章?”吳誌遠一臉愕然,轉頭看了看躺在對麵的楊成宗,他一動未動,應該沒有聽到自己和盛晚香的對話。


    “我師父呢?”吳誌遠沉吟片刻,繼續問道。


    “我沒有留意,當時洞門打開到閉合的時間不過舉手抬足之間,一切發生得太快,當時茅山寶鏡掉在了地上,我根本無暇去顧及其他的。”盛晚香如實答道。


    吳誌遠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此說來,現在至少月影和周煥章兩人還在外麵。”


    “月影一定是在外麵,因為當時我們是一同掉進地洞的,至於那個周煥章有沒有掉下來,我就不得而知了。”盛晚香神色黯然道,顯然她也在為月影撫仙的安危擔憂。


    除了叫開華陽洞門之人外,其餘所有闖入洞中者都會落入這無常之所,這一點隻有吳誌遠一人知道,盛晚香也不知情。


    “月影,你在哪裏……”吳誌遠失了神,喃喃說道。


    見吳誌遠一臉擔憂,盛晚香輕輕握住了吳誌遠的手,想出言安慰幾句,卻不知該如何勸慰,便將自己身上包著的衣服解下來,披在了吳誌遠的身上。


    殿內再次陷入了沉默,不知過了多久,吳誌遠感到陣陣困意襲來,他轉頭一看,盛晚香已經躺在木板上睡著了。


    這冰天雪地裏應該不會有什麽野獸,所以無需有人守夜,但一想到屋簷邊沿上趴著的那張詭異的臉,吳誌遠便覺得這無常殿內其實並不安全。所以,他強忍住困意,打算為盛晚香守夜,於是盤膝打坐,閉目養神。


    不知不覺中,吳誌遠竟睡了過去,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是被幾聲呼喚喚醒的:“誌遠哥,誌遠哥……”


    吳誌遠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一團漆黑,周圍伸手不見五指。


    “怎麽回事?難道火堆已經熄了?”吳誌遠心中疑惑,他伸手一握,握到了盛晚香的手,心裏頓時踏實了許多,低聲問道,“晚香,你沒事吧?”


    “沒事,我隻是覺得有點冷……”盛晚香的聲音回答。


    聽到盛晚香的話,吳誌遠這才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竟是出奇的冰冷。


    “晚香,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吳誌遠雙手捧住盛晚香的手,她的手就像冰塊一樣冷。


    “我的手?”黑暗中,盛晚香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急問道,“誌遠哥,你在哪裏?我怎麽找不到你?”


    “我不是正握著你的手嗎?”吳誌遠也感覺到有些不妙,心底一股莫名的寒氣冒了出來。


    “沒有,絕對沒有,我現在好像在一個牆角位置,我看不到你,也摸不到你,你快看看,你握著手的人是誰?”盛晚香心急的說道,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吳誌遠聞言頭皮一炸,心裏直發毛,盛晚香不在身邊,那身旁這個被自己握著手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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