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誌遠心中一寒,知道身後也有魂骨冒了出來,麵前的魂骨飄到了一丈多遠,而身後的魂骨已經貼到了自己的後背,危急之中,吳誌遠舍棄前麵的魂骨,連忙回劍,桃木劍從腋下朝身後刺了出去。


    這一劍直接刺在了身後那具屍骸的腹腔骨頭上,就聽“哢嚓”一聲,吳誌遠轉身一看,插在那魂骨的骨頭上的鎮鬼符猛地燃了起來,魂骨發出一聲空靈的慘叫,頭骨下顎一張一合,身體瞬間被火光包圍,轉眼之間化成了一片飛灰,消失得無影無蹤。


    來不及喘息,一副副恐怖猙獰的麵孔源源不斷的從地下爬了出來,很快便爬出了七八具之多,吳誌遠心叫吾命休矣,一兩具魂骨還勉強可以同時應付,這麽多魂骨同時向他湧來,活命的希望極為渺茫,況且地下還不停地有魂骨冒出,所以真的是極為凶險。


    吳誌遠後退幾步,這招魂陣中的空間比較局促,沒有太多的活動空間,隨著魂骨的數量不斷增多,吳誌遠很快便沒有容身之地。他一邊後退,一邊從包袱裏抓出一把黃豆,如天女撒花般朝麵前的七八具魂骨扔了出去。


    在植物之中,黃豆是陽氣極重的一種,因為其於正午陽光最烈之時外殼爆裂彈射而出,吸收了日光精華。在一些中醫理論中,治療陽氣不足之症,也有用到黃豆作為藥材的。在茅山道術中,開壇做法時常以黃豆作為火引,起到增強陽氣的作用。


    然而在此時,吳誌遠慌亂中將黃豆當成了擊退魂骨的武器,在茅山道術中還是創新之舉。一把黃豆紛紛打在了魂骨的骨架上,發出一連串“啪啪啪”的爆裂聲,黃豆在魂骨的骨頭上悉數爆裂,冒出一陣白煙,那魂骨被擊得紛紛後退,但隨即又再次朝吳誌遠湧來,可見對它們而言,黃豆的威力不足以致命。


    吳誌遠暗罵一聲,一腳將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隻魂骨踹開,伸手到包袱裏就要再抓一把黃豆。


    就在此時,招魂陣外麵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與此同時,吳誌遠看到懸掛在空中的三麵燈籠突然掉到了地上,而將他圍在中央的一圈招魂幡也紛紛倒地,樹林中旋即有陽光照射進來,方才昏暗不見天日的樹林已經變得一片明亮。


    那七八具魂骨被陽光一照,全部發出一聲慘叫,那聲音像是從地下發出來的,十分空靈。緊接著,魂骨的骨架開始冒出陣陣白煙,一具具屍骸眨眼間化為一陣飛灰,從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


    鬼魂是怕陽光的。


    吳誌遠長喘一口氣,看到一個黑衣人在樹林邊一閃而過,速度太快,吳誌遠沒能看清那人的模樣。而他的右前方擺著一個被打翻的供桌,旌旗、香爐、茶碗、銀針、木劍、紙符等等做法用的法器散落一地,顯然這供桌就是法壇。這道招魂陣就是在這裏開壇做法運轉起來的。


    被掀翻的供桌旁,一個身著道袍的中年道士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他驚慌失措的看了吳誌遠一眼,轉身就朝樹林邊緣逃去。


    “站住!”吳誌遠大喝一聲,追了上去。


    那中年道士似乎是受到了黑衣人的偷襲,腿好像受了傷,他不理會吳誌遠的喝止,一瘸一拐繼續狂奔,但很快便被吳誌遠追上。


    “還跑!”吳誌遠暴喝一聲,桃木劍的劍尖已經頂在了那中年道士的後背上。


    那中年道士嚇得連忙停下腳步,強作鎮定道:“你不能殺我!”


    “可你剛才卻想殺我!”吳誌遠厲聲道。


    “我並不想殺你,剛才把你困在招魂陣裏隻是想跟你開個玩笑。”中年道士明顯在狡辯。


    “你這個玩笑開大了!”吳誌遠冷聲斥道,同時推了那道士一把,“帶我上茅山!”


    那中年道士不敢違逆,連忙向前快走幾步,吳誌遠緊隨其後,一路上,那道士頭也不敢回,他以為吳誌遠的桃木劍一直緊貼著自己的後背,實際上吳誌遠早就將木劍收了回來。


    走過幾條崎嶇的山路,穿過一片樹林,兩人便上了相對平坦的大路,很快,茅山派道觀氣派恢弘的景貌便呈現在了吳誌遠的麵前。


    踏上一條寬闊的石階,兩人轉入了後院,那中年道士並未將吳誌遠帶入前殿,因為那是香客上香奉香油錢的地方。


    一名小道士正手持掃帚在庭院中掃著地上的落葉,吳誌遠一眼便認出他正是先前在山下涼亭前,引自己上小路入招魂陣的那個小道士,與此同時,那小道士也看到了中年道士,當他目光後移,看到站在中年道士身後的吳誌遠時,眼神閃過一絲錯亂,扔下掃帚便朝後院大殿跑去。


    “站住!”吳誌遠將桃木劍架在那中年道士的肩頭,喝斥了一聲,他知道很快那小道士就會把楊成宗等人叫來。


    果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廳廊間響起,廊柱裏閃出幾個人影,為首一人年約六十,與張擇方年紀相仿,身著道袍,紅光滿麵,濃眉大眼,器宇不凡,身後跟著幾名道士,有的身著道袍,高挽發髻,有的是俗家打扮,吳誌遠在裏麵認出了先前見過麵的周煥章和白金秋。


    “師父,就是他。”周煥章在為首那名道士的耳畔低聲說道。


    吳誌遠此時已經斷定為首這名道士的身份,他就是師父張擇方所說的三師公的徒弟,自詡茅山代掌門的楊成宗。


    楊成宗本來一臉嚴肅的盯著吳誌遠,聽到周煥章的話後頓時臉色一變,一臉笑容的上前做拱手禮道:“這位可是江湖人稱吳茅山的吳誌遠師侄?”


    吳誌遠心中愕然,即便楊成宗早就知道他拜入茅山門下,他也不想這麽快就承認自己的身份,因為他曾與師公有過不以茅山弟子身份上茅山的誓言,但沒想到楊成宗一張口便對自己以師侄相稱,並且知道自己“吳茅山”的外號,顯然對自己的一切早已了如指掌。


    “楊師叔,不敢當。既然你費盡心機要我來,為何又鬧這一出?”吳誌遠說著,桃木劍向那中年道士的脖子靠了靠。


    那中年道士連忙慌張的看向楊成宗,解釋道:“師父,我開壇做法的過程中被一個黑衣人偷襲,所以……”


    “住口!”楊成宗怒斥一聲,打斷了中年道士的話,“學藝不精就不要找那麽多借口。”說著,他臉色一變,溫和的看向吳誌遠道,“吳師侄見諒,招魂陣其實是我的安排,你知道的,現在江湖上冒充我們茅山弟子大肆招搖撞騙的大有人在,為了驗證吳師侄你的身份,所以才出此下策,還望海涵。”


    吳誌遠冷笑一聲,心中暗道,原來楊成宗是在暗諷自己冒充茅山弟子,於是也毫不客氣的冷聲問道:“那現在已經試過了,楊師叔你倒說說我這個茅山弟子是不是冒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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