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著沒有回答,因為他沒有看到門內那女人的口型,所以根本不知道裏麵有人問話。看得見上前低聲道:“聾瞎兩位護法。”


    大門旋即被打開了一條縫,一雙眼睛警惕的從門縫裏向外看了看,發現真的是看得見和聽不著,這才打開了大門。


    “門主呢?”看得見朝那開門的中年女子問道。中年女子一聲奴仆打扮,燈籠光的映照下,看上去十分慈眉善目,但她一身苗族服飾的打扮,與花姑和來娣的衣著非常相似。


    “門主正在大廳等你們。”中年女子回了一句,也不為三人引路,直接去將大門關上,插上了門栓。


    看得見徑直朝天井走去,他雖然雙目失明,但對這裏似乎輕車熟路,大步流星,直接穿過天井走向大廳。聽不著一拉吳誌遠的衣袖,示意他跟上。


    三人走到大廳門口站定,吳誌遠看到廳內點著幾座燈盞,亮如白晝,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正坐在東側一排太師椅的上座,單手拄腮,眉頭深鎖,仿佛心中有無盡的擔憂和牽掛。


    吳誌遠一眼認出那正是月影撫仙,心中頓時一喜,正要高喊,就聽看得見畢恭畢敬道:“聾瞎護法拜見門主。”


    月影撫仙聞言全身一顫,好像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倏然起身,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看得見和聽不著兩人中間的吳誌遠,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笑意瞬間充盈,叫道:“誌遠!”與此同時,朝門口的吳誌遠飛奔而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此時的吳誌遠心中就有這種感覺,相信月影撫仙也有同感,他高喊了一聲“月影”,連忙迎了上去,兩人擁抱在了一起。


    看得見和聽不著見狀知趣的轉過身去看向廳外的天井,月影撫仙這才意識到此處是黑降門的分舵,而自己又是門主身份,便鬆開吳誌遠,整理了下耳畔略顯淩亂的發絲,正色道:“有勞兩位護法了。”


    看得見聞言碰了聽不著一下,兩人同時轉過身來,嬉皮笑臉的看著月影撫仙。


    月影撫仙自然對這兩個老頑童的性格了如指掌,此時見他們笑臉相迎,便猜到他們必定犯了什麽錯誤,便問道:“你們兩個是不是又惹下了什麽亂子?”


    聽不著摸著後腦勺,尷尬的看著看得見,看得見則轉向了吳誌遠,吳誌遠見這二人的反應,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原委,連忙替他們開脫道:“身中蠱毒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不怪他們兩個,是我逼他們說的,不過那塊九龍蟲餅我已經吃了,身上的毒不會發作的,你放心好了。”


    月影撫仙慚愧的微微低頭說道:“對不起。”她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聽不著看見月影撫仙在吳誌遠麵前這般反應,不禁抿嘴偷笑,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看得見一下,示意他去看月影撫仙此時的樣子,然而他忘了看不見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聽看不見不明真相的問道:“幹什麽?”


    看不見這一句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吳誌遠和月影撫仙的對話,兩人馬上從二人世界中回過神來,尤其是月影撫仙,臉上已經泛起了紅暈,她一向孤傲幹練,在門中從來沒有表現出如此女人的一麵。


    氣氛緩和了片刻,月影撫仙突然發現不見溫清的影子,便問道:“溫清呢?”


    吳誌遠將自己與溫清離開九蟲山下村子後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月影撫仙臉上的表情越發變得凝重。


    “花姑和來娣她們現在到哪兒了?”聽吳誌遠說完,月影撫仙沉思片刻,轉向看得見和聽不著問道。


    “她們應該還沒到雲南地界,否則我們一定會收到消息。”看得見回答。


    “是的,依照花姑她們的腳程來看,她們從山東到雲南最少要十五六天,我看她們要趕回到我們滄源分舵,最起碼得三四天以後。”聽不著接著分析道。


    月影撫仙沉吟片刻道:“溫清被黑老六抓了去,極有可能會被泡製成屍蠱,形勢緊急,我們不能等了,今晚就動身去總舵。”


    看得見擔憂道:“花姑來娣和蠻牛還沒有回來,其他三個分舵都站在金珠尼那邊,一旦動起手來,就憑我們幾個人,恐怕會吃虧啊。”


    月影撫仙冷冷的說道:“量他們也不敢怎麽樣,你們別忘了,我才是黑降門的門主!”說完,她一拉吳誌遠的手臂,率先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看得見和聽不著兩人隻能跟上,他倆自月影撫仙的師父在位起就擔任黑降門護法,月影撫仙的師父失蹤以後,兩人又輔佐月影撫仙登上了門主寶座,所以一直以來,兩人都以月影撫仙馬首是瞻,隻會在一旁提意見,從不左右月影撫仙的決定。


    先前為吳誌遠和聾瞎護法開門的那個中年女子守在門口,見月影撫仙等人走來,連忙打開門栓,低聲對月影撫仙說道:“門主,馬車停在城西十裏亭。”


    月影撫仙點了點頭,帶著吳誌遠和聾瞎兩位護法出了大門,直奔城西而去。


    這裏是黑降門滄源分舵,位於滄源城,這是個很小的城市,所以很快四人便來到了城外,看到了中年女子所說的十裏亭。此時那亭下廊柱旁掛著一盞燈籠,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燈籠下,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了一眼,旋即上了馬車。


    等吳誌遠和月影撫仙四人進了車篷之後,那人便一甩馬鞭,高喝一聲,馬車向城外的山巒間飛馳而去。


    馬車一直在顛簸中行進,吳誌遠坐在車篷內,根據這顛簸的路況隱約猜到了馬車可能在山路上行進,他一時好奇,掀開車篷小窗上的簾布向外看去,頓時吃了一驚,隻見外麵夜色如墨,馬車正穿行在懸崖峭壁的邊緣,懸崖下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這條山路極為陡峭,完全是一條在斷崖上開鑿出來的小路,其寬度恰好容這輛馬車行駛,不寬不窄,這馬車的左側車輪恰好在懸崖的邊緣,此時行的又是夜路,稍有不慎,便會墜落懸崖,車毀人亡。


    吳誌遠將簾布放下,背靠著車篷,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渾身已經冒出了冷汗。


    “不用怕,這處斷崖是通往我們黑降門的必經之路,這位車夫也是黑降門的老把式了,他就是閉著眼也能把我們安全的送到總舵。”聽不著看到吳誌遠這般反應,知道他是因外麵惡劣的路況而受到了驚嚇,便出言安慰。


    吳誌遠輕輕點頭,甚至不敢做出一個幅度較大的動作,他背靠著車篷,緩緩閉上眼睛,隻求睜開眼的時候能看到馬車停下。就在此時,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隻柔軟纖細的手輕輕握住。


    吳誌遠睜眼一看,隻見握住自己手的正是坐在一旁的月影撫仙,此時她正用一雙堅定的眼神看著他。


    吳誌遠與她四目對視,心中害怕的感覺頓時消逝得無影無蹤。


    其實,很多時候,並不是男人給女人安全感,而是女人給了男人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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