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了聲:“明白了。”


    果然,隨後出租車一路從機場駛到翁努路,也就是黃誠信的別墅這條街。在別墅門口,有一對中年夫妻走出來,其中男人手裏拎著個密碼皮箱,跟黃誠信握過手之後,就改為開著自己的車,載上黃誠信又出發。這次是來到曼穀土地局,高雄說:“看到那隻密碼皮箱了吧,裏麵都是泰銖的現鈔。死奸商會跟買家在土地局正式將地契過戶,買家才會把錢交給他。”


    看來,高雄對這方麵也很熟悉,可惜他沒有房產。


    沒過多久,四個人從土地局出來,雙方再次握過手,那對中年夫妻就先開車走了。黃誠信手裏拎著密碼箱,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數出幾張鈔票給那中年泰國男人,也把他打發走。這時,高雄推開車門,朝黃誠信打招呼:“喂,奸商!”


    黃誠信看到是我倆,就像老鼠看到背後有貓,嚇得手裏的皮箱都掉了。高雄連忙過去幫著撿,可黃誠信的速度更快,立刻彎腰撿起來。高雄笑著說:“全都是錢吧?我帶你去銀行吧,比叫出租車安全。


    “高、高老板和田老板,你們兩位怎麽在介裏呀?真的係好巧!”黃誠信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說可不是嗎,今天一早高老板非說他昨晚做了個夢,夢到神靈告訴他,今天要是能在曼穀市土地局附近溜達溜達,就能交到好運,開始我還不信,沒想到真靈。


    聽了我這番話,黃誠信的表情仿佛比吃過凍幹屎還要難受,隻好上了高雄的車。在車上,我讓黃誠信先把我們倆的那五十萬泰銖拿出來,免得到時候在銀行裏還要麻煩數錢,浪費時間。黃誠信石化了半天,手慢吞吞地伸向密碼皮箱的密碼鎖,很像電影中的那種慢動作,我知道他是在利用這段時間思考,但似乎沒想到更好的借口。他輕輕撥動密碼輪,忽然拍了拍腦袋:“不好,我把密碼給忘記啦!”


    高雄說:“沒關係,給那個買主打電話,要不要我幫你打?”黃誠信連忙說不用,苦著臉打開密碼鎖,皮箱上蓋掀開,裏麵是滿滿的千元泰銖鈔票。


    我笑著問這一捆是多少錢,黃誠信忽然好像想起什麽:“我為什麽中降頭?”我和高雄都愣住,不知道他葫蘆裏又改賣什麽藥。黃誠信繼續說,他之所以中降頭,還是因為我們的連累,要不然那個阿讚番怎麽會無緣無故朝他下黑手,他又沒惹過誰。


    這番話讓我和高雄真沒了話說,黃誠信說得對,事都是由我引起,還是那句話,如果不是我那個貪心表哥當初帶女朋友、現在的老婆圖便宜去泗務旅遊,後麵這些麻煩全都沒有,黃誠信也不會倒這個黴。看到我倆卡殼,黃誠信十分高興,又咧開嘴,說:“如果不是出這意外,我也不會離開曼穀,回泉州去做生意,唉,我對泰國還係有很深感情的!”


    最後三人商量,給黃誠信打個五折,讓他還我們倆總共二十五萬泰銖就行。黃誠信仍然不太情願,但他估計我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也隻好同意。拿到手兩萬五人民幣,我也算有個心理安慰,剛剛接朱先生那樁生意還賺到一萬,這筆虧空還有一萬五,再努把力就全賺回來了,所以也沒覺得有多心疼。


    晚上,我請他倆去吃海鮮大餐,又特地叫上吳敵。他很感激,原以為不再為黃誠信打工,我們就不會再想著他,可我們並沒有。喝酒的時候吳敵哭了,摟著我們三人的肩膀,問什麽時候咱們還能回到過去,繼續在曼穀開店,一起吃喝玩樂。


    “總有機會的!”高雄笑道。


    誰能想到,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喝酒。


    送走黃誠信,這才是真正的告別這家夥,以後再想見麵的話,除非我去福建辦事或者旅遊,否則就沒那麽容易了。


    晚上,我正跟高雄在娜娜街喝酒。以前都是四個人,有時還會有五六個,又令我想起之前梁姐跟我們在ktv鬥歌的時候了。現在卻隻剩我跟高雄這老哥大眼瞪小眼(他眼睛比我大),真是無趣。看著舞台上那個打扮和嗓音都很像夢露的女歌手在唱英文歌,我覺得很沒勁,高雄在接電話,喂了幾聲之後說了句“什麽”,就走出酒吧。我們坐的是靠窗的座位,看著外麵燈紅酒綠的街道,和穿得很清涼的行人,我坐的酒吧裏雖然有空調,卻還是覺得渾身躁熱。於是嫌酒不夠涼,就又往裏麵加了兩個冰塊。


    高雄從外麵匆匆回來,對我說:“找到了!“我問你找到誰了,高雄說已經得到阿讚番的消息,他並沒在泰國,而是去了馬來西亞,在怡保的一家橡膠種植園暫居。那種植園的老板曾經跟阿讚番合作過,讓他下死降給競爭對手,所以有些交情,似乎是打算長期收留阿讚番。


    “有這種事?”我問道,“阿讚番已經是個修法的廢人,那老板收留他有什麽用?”


    高雄說:“這不是我們要關心的,隻要知道他確定在那個地方就行。”我問他怎麽得來的消息,高雄告訴我,他有個老客戶也在西馬,是在怡保開咖啡店的,以前從他手裏沒少請佛牌。那老客戶還認識兩名在吉隆坡的佛牌商人,一馬來人一華人,都很熟悉。這兩位牌商在馬來西亞人脈很廣,基本上馬來和印尼的阿讚沒有不認識,但泰國的地頭還是高雄更熟。為了多方打探,高雄除去托了在泰國的朋友之外,也找了馬來和印尼還有緬甸地區的熟人。沒想到,這個阿讚番居然真不在泰國,而是去了西馬。


    那老客戶受高雄之托,就讓他熟悉的這兩位牌商幫著打聽,其中那位馬來人牌商也有朋友,一托二、二托三,還是六度人脈理論,找到了認識阿讚番的某黑衣降頭師。阿讚番雖然已經沒了法力,但還是心有不甘,懷著僥幸心理,他找了好幾名降頭師,詢問是否能想辦法給自己回複法力,其中就有這名黑衣師傅。他的助手自然也知道,而這助手又跟那馬來人的牌商在電話聊天中提起,然後那馬來人的牌商就告訴了高雄的老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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