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嗎?”高雄重新鎖好門,問道。


    阿讚空說他換了兩種經咒,已經解開她身上的情降咒語的效果,但最好兩天之內多休息,盡量不要遇見那個索降者。阿讚空指的是冼老板,我和高雄連連點頭,讓阿讚空和助手回去休息。


    次日,阿讚南雅睡到中午才走出客房,對我說頭很疼,想讓我幫忙去買些止疼藥。我連忙到藥店買了藥來,讓她服下,問是不是昨晚著涼了。南雅說:“昨晚夢到自己成了提線的木偶,手和腳都有線,被人拎到半空,又有個黑衣人手拿剪刀,把這些線全都剪斷,讓我摔在地上。”


    以前我聽客戶給我講過無數次夢境,有與佛牌和供奉物通靈的,有反噬之前的,但還是頭回聽阿讚講自己的夢境,不用講,肯定跟阿讚空昨晚的施法有關。我和高雄讓她這幾天多休息,實在不行就返回泰國,阿麥的生意也不接了,身體最要緊。但阿讚南雅堅持要留下來,她說客戶最重要,還沒解決人家的問題,我們不能先提出離開,除非是客戶自己放棄。


    下午冼老板就來了,我和高雄早就從樓上看到他的車,連忙在走廊裏把他堵住,拉進我們的客房。說阿讚南雅昨晚突然生病,頭疼體乏,必須在屋中靜養,連我和高雄都不敢輕易打擾。冼老板來了勁,非要去看不可,我說兩天後等她身體恢複些你再來,到時候沒人攔你,但現在人家是病中,你非要看就是不尊重她。


    沒辦法,冼老板也隻好答應,讓我們發誓阿讚南雅並沒有回泰國,我說:“徐先生的高中同學那樁生意還沒結束,我們哪裏能回去?除非客戶不想繼續了,你放心吧。”為了打消他的顧慮,我帶冼老板來到南雅的房門前,輕輕敲門問她要不要吃些東西。


    “我現在不餓,謝謝。”房中傳出阿讚南雅的回答。冼老板這才高興起來,說後天再來看望。


    為了以防萬一,我和高雄請求阿讚空在香港多停留幾天,並付給五千港幣的報酬。阿讚空同意了,就住在此旅館中,平時深居簡出,隻讓他的助手送飯進來,以免被人認出而麻煩。徐先生和阿麥這幾天都沒露麵,也沒打電話過來。這就更證實了我和高雄的猜測,覺得他們三人是串通一氣。兩天過去,冼老板又來了,我和高雄也沒攔著,讓他自己去敲門。阿讚南雅把門打開,冼老板滿臉堆笑,剛要開口,南雅就已經把門關上反鎖,冼老板怎麽也推不開。他氣急敗壞,問我在搞什麽鬼。


    我失笑:“你真會說笑話,我能搞什麽鬼?要是想搞鬼,前幾天阿讚南雅還會跟你去逛大嶼山?”冼老板頓時語塞,他想不通什麽原因,我說你不要多心,南雅師傅這幾天頭疼沒好,你沒看我和高老板都不怎麽打擾她,你就更別給她添堵了。冼老板勉強笑笑,說也有道理,那就過幾天再說。


    等冼老板走後,我給徐先生打電話,問阿麥心儀的那位女士到底什麽時候回來,我們不能總在香港耗著,不行的話我們就要先走,在泰國還有生意呢,這太耽誤事。徐先生連忙說不行不行,再過一周吧,怎麽也該回來了。


    高雄冷笑:“他明顯是在等冼老板,那邊不給信號,姓徐的才不會鬆口!”我說這個徐先生真沒骨氣,之前來泰國時,他被冼老板當成家犬,使來喚去,毫無尊嚴。為了給南雅下圈套,他又編造出這些借口,還說要辭職離開冼老板,我以為他忽然間有了骨氣,沒想到真是個忠誠的狗腿子。


    “世界上就是有這種人,”高雄說,“以被虐待和欺負為快樂。”我說哪裏有這種人,高雄說你還是對人性不夠了解,再當三年牌商差不多。


    接下來的七八天,冼老板跑了四趟,每次都被阿讚南雅拒之門外。他怒了,對我和高雄大為光火,說我們肯定在搞鬼,不然南雅不會對他這樣。高雄笑著說:“冼老板真有意思,人家南雅師傅對你並沒有男女之情的那層意思,那天和你去大嶼山,也是礙於麵子,不想跟你鬧得太僵而已,你卻一廂情願,天天這麽糾纏,她能不生氣嗎?除非你聲明隻做普通朋友,不越線,她才有可能見你的麵。”


    冼老板大聲說:“不可能,這怎麽可能?”我說這怎麽不可能,誰規定的南雅師傅就一定要跟你做男女朋友?難道你給她落過情降不成。冼老板眼睛瞪得比牛還大,什麽也說不出來,我早在心裏笑出了聲,冼老板氣呼呼地走了。我和高雄商量,覺得他有可能會狗急跳牆,直接把當初午夜施情降術幹擾的那位阿讚師傅請過來,但有阿讚空在,我倆倒是並不太懼怕,隻是不知道他們之間要用什麽樣的方式進行對抗,會是個什麽結果。


    這兩天我和高雄都是白天多睡,晚上起來輪流守夜。第二天午夜時分,我站在窗前看到有輛汽車緩緩拐過街角,停在旅館斜對麵的奶茶店門口。從車裏出來兩個人,這晚是陰天,實在看不太清,隻看到他們進了旅館。


    高雄連忙給阿讚空的助手打電話通知,我則跑到門口,透過門鏡向外張望。我和高雄跟阿讚南雅的房間是對門,走廊裏沒有燈,比較黑,隻能借著走廊盡頭的那扇窗戶進來的月光,看到有個人慢慢走過來,在南雅的門前站住。他是麵對南雅的房間,看不清長相,隻看到穿著黑色衣服,中等身材,很瘦。


    以我的猜測,這位也許就是那個施情降術的法師,之前是因為阿讚南雅在中文大學附近幫阿麥施法,所以才讓這法師有了可乘之機,可以在遠處利用經咒進行幹擾。但現在南雅並沒施法,所以他隻能像阿讚空那樣,近距離給阿讚南雅施咒,才能達到效果。我心裏有些惴惴不安,雖然阿讚空就在樓下,但不知道是否能幫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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