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有一種叫蠱蟲的東西,進入體內會迅速脫離休眠狀態,再以經咒催動,就會活化得更快。你說的那隻是初期症狀,蠱蟲能慢慢吞噬你的內髒,順著你的血液往心髒和大腦方向聚集,大概兩天後,你的眼珠將布滿血絲,說明蠱蟲已經由血管到達頭部,你會覺得眼睛很癢,總想揉,但越揉越癢,恨不能把它摳出來用水衝衝再安回去。再過幾天,你身上再起大紅疙瘩,越來越大,破損流膿,幾米之外都能聞到惡臭,到時候——”我還沒說完,徐先生講我的話打斷,大聲說:“當我是嚇大的嗎?少威脅,信不信我很快就找到你?”


    “當然信,”我笑著說,“這是香港,我和南雅師傅人生地不熟,您是香港本地人,要找我們這倆外鄉來的,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徐先生說那你還敢威脅。


    我回答:“這可不是威脅的話,是事實。沒有證件,我們就無法離開香港,而阿讚南雅師傅的脾氣,是絕不會向冼老板妥協的,如果不想辦法解決,最後的結果隻能是魚死網破。你是魚,我和南雅師傅就是網,你中的蟲降別說在香港,就算整個東南亞也沒人解得開,因為每名法師煉的蠱蟲配方隻有自己能解。這樣一來,你找到我倆,下了毒手,但你自己也早晚得蠱發身亡,而且死狀極慘,我們雙方都是輸,隻有你的冼老板什麽事情也沒有,而這件事從頭到尾卻都是他引起的。”


    徐先生呼呼喘著氣:“你、你少在中間挑撥離間!”我笑著說是不是挑撥你很清楚,反正冼老板對我說過兩次,稱你太廢物,什麽事情都做不好,如果不是他前妻的弟弟,早就讓你卷鋪蓋滾蛋了。


    “這我相信,他從來就沒瞧得起我過。“徐先生仍然喘息著,“但別想蒙我,我馬上安排人尋找你們倆,就不信找不到,等到時候把你們吊起來打,看是你經得起打,還是那個女法師經得起!”說完電話斷線。


    我嘴上這麽說,但心裏還是非常害怕的。香港這個彈丸之地,徐先生這種本地土著,又經常給冼老板跑東跑西,肯定各方麵人頭都很熟,想找到我和南雅看來不難。於是,我立刻敲開她的房門,要帶她遠離這裏,往北走,到香港和深圳交界的元朗鄉下一帶避避。


    阿讚南雅卻搖搖頭:“不用,你先回深圳,我就守在這裏,如果那位徐先生真的能找到我,我倒是希望當麵跟他好好談談。”我急得直跺腳,告訴她徐先生這類人是講不通道理的,尤其在得知我們給他下過蠱蟲之後。但無論怎麽勸,阿讚南雅也不走,說躲並不是方法,就以不變應萬變。


    “那我報警!”剛要掏出手機,阿讚南雅擺手讓我收起來,稱報警也沒用,沒任何證據證明對方是故意為之。沒辦法,我當然不能自己開溜,就隻好繼續住在旅館裏。回到房間給高雄打電話,說了冼老板和徐先生的事。他讓我別急,先找找在香港熟悉的客戶和朋友,看能不能幫我擺平。


    四天後,高雄那邊還沒回信,我心急如焚,明天就超期滯留了,到時候怎麽離開香港?忽然,我聽見從走廊裏傳出雜亂的腳步聲,連忙來到門前,透過門鏡往外看,剛好看到徐先生的身影走過去,後麵還跟著好幾個男人。我暗叫不好,因為又看見旅館老板了。


    聽到先生站在阿讚南雅的門前,大聲用粵語說著什麽。雖然聽不懂,但既然他能找到這家旅館,又有旅館老板跟上來,我知道是肯定是沒跑了,就推門出去。


    看到我,徐先生表情非常憤怒,衝上來揪住我衣領,我看到他圓睜的眼睛中充滿血絲,不用說,蠱蟲已經上到腦部。“南雅在哪個房間?”他大聲問。我說你先放開手,有話好商量,徐先生啪就給了我臉上一拳,說商量個屁,馬上讓那個女法師出來,給我解開蟲降,不然就打死你們。


    “把我們打死,誰來給你解開這個蟲降呢?”我抹了抹鼻血。


    徐先生呼呼喘氣地說:“廢話少講,現在馬上讓她出來,給我解降頭!”他轉頭瞪著旅館老板,那老板嚇得指向斜對麵阿讚南雅的客房。徐先生把我推開,讓那幾名男子過去。兩男人上前就要砸,手還沒碰到房門,已經被打開,阿讚南雅從裏麵走出來,肩上背著那個棉布背包。


    她徑直走到徐先生麵前,估計是對蟲降的懼怕,徐先生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阿讚南雅說:“請讓田老板離開,這件事跟他沒有關係,我跟你們走。”說完就朝樓梯口走去。


    徐先生*上幾步來到她麵前,指著南雅的臉:“往哪走?你、你這個臭女人,馬上給我解開蟲降,不然我——”


    沒等他說完,阿讚南雅打斷問道:“徐先生,我想問你個問題。”


    “什麽問題?”徐先生問道。


    南雅說:“你有妻子或者女兒嗎?”徐先生有些發愣,說為什麽問這個,我當然有妻子,也有女兒,還有個兒子呢,跟你有什麽關係。


    阿讚南雅繼續說:“如果一位很有錢的老板看中了你妻子或女兒,就想得到她,如果對方不同意,就用非常手段讓她無法回國,以非法滯留相要挾,你會怎麽想?”


    徐先生愣了愣:“你、你少跟我說這些,快給我解降頭!不然我把你抓回去,折磨得你生不如死,信不信?”


    我心中非常擔憂,阿讚南雅雖然是修法的女阿讚,但那都是用巫術,麵對暴力,巫術通常是不管用的,要是讓她落在徐先生和冼老板手裏,那還了得,於是我立刻大聲說:“姓徐的,這是不是香港,是不是法製之區?你真以為自己是黑社會啊?告訴你,我已經打電話通知了泰國方麵的合作夥伴,他們正在趕往香港,如果找不到我們,會直接報警,就不信冼老板脫得掉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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