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羅天域的士兵細細尋摸著碎石灘上的法寶,他的眼睛就像一個精密的機器,單單是一寸見方的地方就足足掃了十多遍。


    這地方緊緊靠河,河水急促,岸上正是久經衝刷形成的鵝卵石,鵝卵石中間又有河沙和小草,找到一件法寶極為不易。


    喬慶城所指的方向並沒有錯,楊鼎也隱隱感覺這地方有法寶,然而遠遠就有的感應一到這地方之後反而變得若有若無,當真是奇怪。


    而喬九霄,就在這名士兵的附近。


    “這麽大一塊地方,得找到什麽時候啊。”喬九霄索性找了一塊大石頭,坐在上頭,當起了監工,看看哪個士兵有發現,到時候他就一陣風地衝過去,把那寶貝搶過來,說是自己找到的。到時候就這東西交給陛下,絕對是大功一件,說不定還能得到羅天始祖的賞賜,在修行上更進一步呢。


    要知道主宰境老怪的指點,在這個世界,可不是誰都能遇到的。這樣的機會別說是一件法寶了,就算是讓喬九霄把自己老婆獻出來,他都不會猶豫。


    那名士兵撿起一塊黑漆漆不規則的石頭,正要將他扔掉,忽然感覺這石頭之中有奇異的波動,皺起眉頭經曆的端詳起來。


    看這東西的長相。那士兵不由地回想起在一本古籍之中見到的一物來。


    “墨鳳石,外表石頭,實際極為易碎,敲之有鳳鳴聲,該石經高溫煆燒後將此物加入法器之中,法器等級立即上升一個品級,主宰之下法器可用。”


    如果真是那樣一件東西,豈不是天大的機緣?


    這士兵呆在天境已經許久了,作戰之時一直沒有軍功,正是因為他的法器之中防守攻擊太弱,倘若這是真的墨鳳石,豈不是攻擊要立刻上升一個層級?


    說不定憑著軍功換取一些材料,他也能進入聖者,再往後踏入聖師……想想還真有點小激動。


    士兵輕輕敲敲那石頭,將它放在耳邊,一陣清亮的鳳鳴聲響起,士兵心中頓時湧現出一種激動之色來,左右掃了一眼,見沒人注意,將這墨鳳石揣到了衣服裏,繼續在周圍的石頭中間翻動起來。


    喬九霄早就注意他許久了,就像學校裏講台上的老師,台下的學生動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言不發地走過來:“把你懷裏的東西掏出來。”


    士兵心中一涼,生死一線間他決定將謊言進行到底,將懷裏的石頭遞給喬九霄,一麵笑道:“元帥,我就是看這石頭漂亮,沒別的意思。”


    “漂亮?”喬九霄冷哼一聲,接過墨鳳石之後,仔細端詳了半天也沒明白這是個什麽玩意。作為喬家的子弟,一貫不學無術,對這墨鳳石自然是聞所未聞。


    “元帥喜歡那就拿去?”那士兵以退為進,更要把自己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麽給坐實,這樣不論之後會發生什麽,都跟他無關了,畢竟法寶是法寶,石頭是石頭,總不能因為一塊石頭將他虎頭鍘伺候吧。


    “誰要你這塊破石頭。”喬九霄猛地將墨鳳石朝遠處一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在他身後墨鳳石啪嘰一聲碎成了無數塊。


    士兵一陣心疼,喬九霄聽到那清脆的聲音又走回來了,朝著墨鳳石的碎片走去。


    而在不遠處,喬慶城看到這邊的波折之後也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破碎的墨鳳石斷口處閃爍著幽藍的青光,饒是喬九霄是個大草包,此時也知道這東西不簡單了。


    喬慶城走過來後,問道:“怎麽回事?”


    喬慶城先問了這句,又一眼看到了地上的碎片,撿起一小塊碎片來。低喃道,“墨鳳石。”


    喬九霄顯然是聽過這個名字的,一時間驚怒萬分:“來人,將這士兵殺了。”


    那士兵心下更涼,忙道:“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麽。”


    這邊的動靜這麽大,楊鼎聞聲急忙趕來,陳風見是楊家軍的士兵受到了刁難,也急忙過來了。


    “丞相,何故要將我手下的士兵殺掉?”楊鼎不卑不亢,雖然在羅天域不得寵,可也不是泥捏的,手下的士兵更不會就這麽輕易被殺掉。


    “這士兵敢貪圖陛下的東西,將墨鳳石私自藏了起來,我向他討要,沒想到卻被他故意毀壞,這簡直是欺君之罪。”喬九霄大義凜然地顛倒黑白。


    當一個壞人做過的惡事連自己都以為是善事時,那他必然是窮凶極惡之徒。而一個騙子想要成為一個大騙子,首先要做的就是將自己騙過。


    喬九霄騙了自己,不,應該說在他的記憶裏,事實就是這樣的,陳述一個事實不會讓他有半點內疚,殺掉一個人也不會。


    “墨鳳石?”楊鼎南征北戰,顯然是識貨的。將地下的一小塊碎片撿起來,輕輕敲擊,放在耳邊,即便已經碎成這樣,仍能聽到鳳鳴之聲,可惜。這東西現在已經碎成了這麽多塊,顯然是沒法再用了,不然的話,就這一小塊墨鳳石,就能最少讓一個源境強者戰鬥力提升一半。楊鼎問士兵,“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士兵心跳的越來越快。強行命自己冷靜下來,知道命懸一線,說道:“我在碎石灘上尋找法寶,發現了這塊奇異的石頭,見它漂亮又不像是法寶,就裝起來打算自己留作紀念。喬元帥看到之後就向我討要,我給他之後,他又不小心摔在了地上,這才知道這東西是墨鳳石。”


    喬九霄大罵:“你再胡說一句,馬上就剁了你的腦袋,這東西是你摔的。我和父親都親眼見到的,你還敢抵賴不成?怎麽,你是想挑戰一個丞相和元帥的威嚴嗎?”


    “不敢,我隻是實話實說。確實是喬元帥不小心摔碎的。”士兵又補了一句。


    “楊家軍現在是不把我這大元帥放在眼裏咯。”喬九霄道。


    “我兒所說,句句屬實。”丞相為自己兒子站隊,一貫是不遺餘力的。


    士兵低著頭不說話。楊鼎勸道:“喬元帥,喬丞相,這墨鳳石的發現,確實是偶然,我這士兵實力低微,這墨鳳石又尋常不易見到。他知道這東西的可能並不大,既然現在石頭已經碎了,那便不再追究誰將它不小心摔碎的事,就讓它這麽過去,我們都當做從沒見過這東西,可好?”


    “不好。一個小小的士兵信口雌黃,你不處置,反而來找我的麻煩,楊鼎,你是活膩了是吧,你現在親手將他殺了我就可以當做沒事發生。不然的話,我就親自動手。”喬九霄黑著一張臉,完全沒有商量的意思,一心要殺了這士兵泄憤。


    “喬丞相,這士兵認不認得這墨鳳石還兩說,可喬元帥竟然不認識這東西,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要是陛下問起來,這堂堂的二元帥竟然連這點見識都沒有,不知道他對你們喬家以後怎麽看,還會將重任交給你們嗎?”陳風忽然語出驚人。


    “你……我們喬家做事,還用不到你一個小小的統領插手。楊鼎,我問你,你殺還是不殺?”喬慶城聲音梗在喉嚨裏,當真是森冷得很,他自然清楚喬家的人才有種後繼無力的感覺,可這事從一個外人嘴裏說出來。喬慶城的尊嚴不容許承認,喬家的尊嚴也不容許被挑釁。


    喬慶城陰冷著臉,朝遠處走去,走了一段回過頭來說道:“楊鼎,我以主帥的身份來命令你立刻回中軍大營商量軍機大事。”


    楊鼎隻得跟著去了,回頭對陳風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保護好這個士兵。


    楊鼎剛走,喬九霄就發飆了,也就是在剛才,他顧忌楊鼎源境後期的實力,才沒有動手,現在這裏再沒有誰能攔住他。他轉身走了幾步,懷中猛地掏出一件法器,朝著那士兵扔過來,法器速度驚人,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法器已經到了那士兵的身前,憑士兵一個天境的實力,想要正麵擋住源境那是癡人說夢,更別提這一下陰險的偷襲了。


    那士兵眼睛裏隻剩下了駭然,腦袋裏反複湧現一個念頭:“我要死了嗎?剛才不該貪心的,因為一塊石頭送了命,老娘看我回去就剩一具屍體了,不知道該多難過。”


    他甚至想到了那個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女孩,早知道今天會這樣,那就該出征前跟她求親的,她應該會答應吧,然而,現在。沒有機會了。士兵那瞬間唯一的反應隻是閉上了眼睛。


    叮……


    喬九霄的法器竟然被打飛了,法器繞著原路返回,到了喬九霄身前力道已盡,剛好停下,喬九霄震驚萬分,連忙接過自己的法器。收好後冷冷地盯著陳風:“好你個陳風,居然敢壞我的事,倒是我小看你了,哼。”


    原來剛才那一刻,陳風運用天道之力彈出去,加持了天道初成,眾生誕生的希望之力,起了十倍力量的效果,再配合天道法門,勉強擊退了喬九霄的法器。


    士兵驚魂未定,等他發現自己沒死後,才愣在當場,知道是陳風救了他,急忙跪拜道:“多謝陳統領的救命之恩。我,我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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