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長提起短管獵槍,拉了拉槍栓,對我喊道:“師兄,你負責劃槳,趁著那些食人蛭還沒有完全圍攏上來,我們試試能不能突圍出去?”


    我咬咬牙,掄圓胳膊,舉起削尖的樹枝,在泥地裏麵用力一劃拉:“咱們走!”


    這些食人蛭最聞不得血腥味,一聞到血腥味,它們就會發狂。更殘忍的是,連自己的同伴都不放過。


    好幾隻食人蛭圍著剛才那隻食人蛭的屍體,拚命吸食屍體裏麵的血液。


    不過眨眼的工夫,之前那隻死掉的食人蛭就被掏空了軀體,裏麵的血肉內髒都被吸食得幹幹淨淨,隻剩下一具空空的皮囊,如同泄氣的皮球,漂浮在水麵上。


    我隻看了一眼,立馬惡心到不行,趕緊把頭轉開。


    砰!


    槍聲在我的耳邊響起,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響。


    我冷不丁嚇了一跳,不等我反應過來,一股黏糊糊的汁液飛濺在我的褲腿上,甚至還有少許飛濺在我的脖子上。


    我回過神來,低頭一看,隻見一隻食人蛭趴在我的腳下,腦袋開花,一片血肉模糊,但是身體還在使勁扭動。


    我強忍著惡心,抬腳將這隻半死不活的食人蛭踹回沼澤地。


    血水飄蕩開去,立馬吸引更多的食人蛭圍攏上來,貼著那隻腦袋開花的食人蛭一通狂吸,很快就隻剩下一層半透明的薄皮子在沼澤地沉浮。


    王保長抓著我的胳膊,將我拉回竹筏子中央位置,問我有沒有事。


    我搖了搖頭,心中躥騰起一股火氣,把樹枝揮舞得虎虎生風,不斷刺向水裏。


    一隻食人蛭閃電般從泥地裏竄出來,吸盤裏的毛刺都已經刺破了我的褲腳。


    千鈞一發之際,我毫不猶豫舉起樹枝,對著它的腦袋狠狠刺下去。


    食人蛭的腦袋瞬間開了花,黏液混合著鮮血四散飛濺,甚至還飛到我的臉上。


    噗通!


    食人蛭綿軟無力地滑入泥地裏麵,它的屍體很快就被其他食人蛭給覆蓋。


    我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水中映出我的倒影,那模樣有些嚇人。


    “師兄,小心!”王保長突然出聲驚呼。


    我隻覺一股勁風席卷而來,說時遲那時快,我幾乎是本能反應,順手掉轉樹枝,狠狠一將樹枝釘進一隻食人蛭的腦袋裏麵,我這一擊用上了全力,那隻食人蛭翻滾到了沼澤下麵。


    但我幹翻了一隻食人蛭,卻來不及對付另外一隻食人蛭,隻覺雙腿一緊,竟然被那食人蛭給纏住了。


    不等我回過神來,隻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然後就聽噗通一聲,瞬間陷入一片漆黑當中。


    咕嚕咕嚕!


    大量的泥沙和汙水湧過來,我知道自己這是掉入了沼澤地,滋味特別難受。


    四麵八方傳來滑膩膩的感覺,幾團黑影朝著我圍攏上來,我知道那是食人蛭。


    沼澤地是食人蛭的地盤,它們在泥地裏麵行動的很快,我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麵。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我反而一下子冷靜下來。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瞬間,我拔出插在褲腿上的軍刀,在沼澤裏麵瘋狂地揮舞。


    這把軍刀還是出海歸來時候,李愛國留給我當做紀念的,很鋒利,我一直帶在身上。


    眼前血水噴濺,有兩隻食人蛭都被我刺出了血窟窿。


    我也是發了狂,泥地裏麵什麽都看不見,我緊握著軍刀一陣亂捅亂刺,沒想到這一番舍命搏殺竟逼得那些食人蛭暫時向後退開,給自己贏得了一絲寶貴的喘息機會。


    我撲騰了幾下,嚐試著爬起來,但是腳下是沼澤,泥地十分鬆軟,剛剛站起,兩隻腳就陷入泥地裏麵,感覺自己就像陷入泥下的蘿卜,費盡力氣都很難爬起來。


    越來越多的食人蛭向我逼近,它們最喜歡吸食活物,我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成為這些食人蛭的祭品。


    而且此時胸腔裏的氧氣也已經消耗殆盡,我的眼前一片金星亂舞,就算不被食人蛭吞噬,我也會陷在沼澤裏麵活活憋死,心中不由得慌亂起來,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這個時候,就聽見王保長的聲音:“師兄,我來也!”


    緊接著就是噗通一聲,王保長好像也跳進了沼澤。


    砰!砰!


    頭頂上方傳來槍聲,阻止那些試圖靠近我的食人蛭。


    很快,一根粗壯的樹枝遞到我的麵前,然後就聽見王保長在對我喊:“師兄,抓住啊!”


    我從來沒有覺得王保長的聲音像現在這般動聽,幾乎是出於求生的本能,我伸出雙手,如同瞎子般在水下一陣亂抓。


    老天保佑,我很快抓住了那根樹枝,並且緊緊抓住,如同溺亡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王保長回身爬上竹筏子,呼哧呼哧,就像拔蘿卜似的,三兩下將我從泥地裏拔出來,然後將我拉回竹筏子前麵。


    此時的我已經精疲力盡,身體癱軟的就像發黴的麵團,連爬上竹筏子的力氣都沒有了,純粹靠著一股求生的意誌在支撐。


    我的身體沉重得如同鉛塊,等到王保長把我弄上竹筏的時候,我就像一隻大王八,四仰八叉地癱軟在竹筏上麵。


    槍栓裏傳來清脆的空膛聲,王保長摸了摸衣兜,臉色很難看:“糟糕!沒子彈了!”


    啊?這麽快就到彈盡糧絕的地步了嗎?


    這裏食人蛭的數量太多,就算耗都能把我們給活活耗死。


    王保長不敢戀戰,翻身爬起來,就去劃動船槳。


    但是王保長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竹筏子竟然紋絲不動。


    王保長苦著臉說:“泥地裏麵有東西拖住了竹筏子!”


    “是食人蛭嗎?”我問。


    王保長吸了口涼氣:“應該是的!”


    沒想到這裏的食人蛭就像成了精似的,知道強攻不行,開始采用迂回戰術,它們鑽到竹筏子下麵,用吸盤黏住竹筏子,拖住我們,讓我們無法衝出重圍。


    我和王保長有些犯難了,現在唯一的解救法子,需要有人下到泥地裏去,解決掉竹筏子底部的那些食人蛭。


    但這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先別說四周潛伏著多少虎視眈眈的食人蛭,就說那竹筏子下麵,估計都有不下五隻食人蛭,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吸成骷髏架子,這可是一件要命的差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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