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南宮一劍體內的精怪,顏如玉看著這麽一團光團,說實在的,心中的確有些驚訝。


    它的本體這般小,發作起來卻那麽瘋狂,那麽大。缺陷可能是要借助別人的肉身才能變得龐大起來,它自己並不能發揮出這樣的實力。


    連雪肌精那般玲瓏嬌小的身材都達不到。


    所以,它才要依附南宮一劍這個野心勃勃的男人身上,漸漸吞噬他,最終徹底將他霸占。


    這是此精怪的計劃,南宮一劍未必不知道,隻不過他也是鋌而走險,富貴險中求罷了。甚至,此時他還擔心顏如玉會毀了這精怪,如此一來,他的實力又會下降太多。


    然而在他一片絕望乃至帶著祈求的目光中,顏如玉並沒有將此精怪徹底殺滅,隻是打了個半死。


    她將精怪仍在南宮一劍-旁邊,道:“你們兩人,倒是搭配。”


    她沒有殺死精怪,也沒有殺死南宮一劍。


    如此南宮一劍就死了,未免太便宜,他應該身敗名裂,失去想要的一切時死去,方才讓顏如玉解恨,也能報了張師叔的仇。


    顏如玉離開了劍塚,出去就換了個方向回了主峰。


    “我沒想到你會放過他。”楚尋斜靠在樹邊,手上抓著一支蕭,顯然方才吹了有好一陣子。


    風一吹,揚起他如瀑的青絲,顯得恣意風流。


    顏如玉道:“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南宮桓就要追來了,我嫌麻煩,還是先離開藏劍宗吧。如今也和南宮一劍撕破臉皮,再用這個身份,亦沒有多大的意義。”


    楚尋神識一掃,果然看到南宮桓正含著寒意風風火火朝這邊趕來。


    “可憐見的。”他說著淒涼的話,神色卻仍舊瀟灑,可沒有絲毫惋惜的樣子。


    兩人說著話,就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了主峰,而後又離開了藏劍宗。


    南宮桓到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


    沒有找到顏如玉,他整個人仿佛失去了力氣,差點跌倒在地。在楚尋方才吹簫的位置站了好一會兒,終究急火攻心吐了口血出來,臉色也隨之頹敗下來。


    他已經不知道相信誰了。


    若是別的事,南宮桓會二話不說選擇相信他的父親,然而此事畢竟事關張碧落,他不敢輕信。


    想起來這事並非沒有蹊蹺的,當年母親神魂燈滅的時候,父親比誰都瘋狂,將整個下仙界都翻了一遍,仍舊沒有找出殺人凶手。


    誰人不說南宮宗主癡情感人。


    但那個時候妹妹還小,陡然沒了母親特別傷心,南宮桓哄不住,隻好帶她來找南宮一劍,卻發現他老神在在的修煉,完全沒有人前傷心的樣子。


    但那個時候,南宮桓以為那是他忘掉傷痛的途徑,妹妹傷心的時候會哭,他傷心的時候會沉默,興許他父親傷心的時候會修煉。


    畢竟他就是那麽一個修煉狂魔,做這種事並不奇怪。


    可如今想起來……


    一個蹊蹺點出來,就不斷有蹊蹺點衝出來。比如這些年來,南宮一劍祭拜張碧落的亡靈時,越來越不盡心了,好幾次若不是他提醒,南宮一劍都要忘記了。


    本來張碧落死了這麽多年,南宮一劍一時沒有記住也沒什麽,即便說故人逝去多年,感情變淡也說得通。


    但南宮桓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匯聚到一起,叫他心裏發堵。


    “不行,我要去找父親,問個明白!”南宮桓站起來,收了內傷連彈藥都不服,就又朝劍塚去。


    一路上心亂如麻,他忽然想到顏如玉和南宮一劍的對話那麽僵硬,為何她還能那般毫發無傷的全身而退?


    玉鏡裂了,之後的事他並不清楚,隻是心有懷疑。


    進了劍塚,他就輕車熟路的朝亭子去,這條路他走了無數遍,閉著眼睛都能找到路。


    隻是今日,卻受到了阻礙。


    南宮一劍看著眼前的迷霧陣,問道:“父親,這是何意?”


    為何要布置陣法攔住他的去路,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不能讓他看到嗎?


    他受傷了?是顏如玉打傷他了嗎?


    顏如玉那麽厲害?她是誰?


    南宮桓心亂如麻,腦袋裏越來越多的問題冒出來,擠得他額頭冒汗,發泄不出來他覺得自己要被憋死了。


    過了好一會兒,南宮一劍的聲音才傳進來,道:“是桓兒啊,這個時候你不處理宗裏事務,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他的聲音沉靜平穩,還帶著威嚴。


    仿佛那個南宮桓熟悉的父親,而不是那個後來發生了變化的人。


    南宮桓心裏一頓,道:“方才我在外麵,感覺劍塚裏似乎有打鬥。父親召見顏如玉,我還以為是您在提點她修為,但是她出去之後,就直接離開宗門了。我心生疑惑,來問問父親,這是什麽情況。”


    那邊的南宮一劍同樣頓了頓,他麵前正放著一個金盆,盆裏裝滿了靈夜,受了重傷的精怪正無精打采的泡在裏麵。


    聽到顏如玉這個名字,南宮一劍眸光有些複雜。


    他已經肯定顏如玉就是張碧落了,不然有什麽仇人會在最後一刻還放過他呢?隻有那個麵上剛強,心中卻比誰都柔軟的女子才做的出來。


    他頓了頓,道:“此女來曆不明,修為連為父都看不出深淺。試探了之後,果然是不分勝負。當下為父就言語警告了一番,沒想到她竟是心虛,直接離開宗門了?”


    他說話的時候,需得很滑稽的將手放在腮邊,借助靈氣才能將話語講利索了。


    輕輕嘶了一聲,他鼻青臉腫的,此時確實不好見南宮桓。


    “沒想到竟是如此,”南宮桓歎了口氣,“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來曆,為何要在外麵造謠娘親的事。敗壞父親的名聲?”


    南宮一劍心裏一抖,隔著陣法看南宮桓。


    陣裏的人看不到他,他卻能將陣裏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好兒子,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過多的情緒外露,竟是越來越難以讀懂了,假以時日,必能擔任宗門大任。


    他心裏微微感歎,張碧落既然放過他,就不可能在外麵說這些事。


    他比誰,都了解她,她不是這樣的人。


    南宮一劍道:“哦?不知道說了你娘親何事?她先前在我麵前胡言亂語,沒想到去了外麵也不安分。早知如此,我便不留情麵,就是動用劍塚的力量,也要將她拿下!”


    他義正詞嚴,仿佛從頭到尾沒動用過劍塚的力量似的。


    南宮桓沉著眸光,有些艱難的說道:“她說,劍聖爺爺和娘親,都是父親害死的……”


    話還沒說完,劍塚內便是一陣肅殺之氣頓起。


    南宮桓扛著南宮一劍的威壓,心中略略一沉,此時的南宮一劍果然靈力不穩,這威壓的力量,比起往日差了很多。


    他既想問清楚真相,又開始擔憂南宮一劍的身體狀況。


    他自小和南宮一劍感情深厚。


    南宮一劍打斷他的話,道:“胡言亂語,此人用心險惡,竟說出這樣毫無根據的謊話。桓兒,你這是做什麽,難道你還當真了不成?”


    “你以為為父對你娘的感情,對劍聖的尊敬都是裝出來的?”


    “桓兒,你竟懷疑為父?”


    南宮一劍一句句的質問拋出來,壓得南宮桓幾乎不能呼吸。


    他甚至有些害怕,他不該這樣惹南宮一劍生氣,或許他該想別的法子查探這些事情,比如去找顏如玉,而不是來問南宮一劍。


    “兒子沒有,隻是心中也覺得此女可笑之極,竟然編這樣的謊話。是桓兒心無成算,才會將這樣的話傳到父親耳裏來,父親不要生氣。”南宮桓道。


    南宮一劍一發作,他來時的氣勢洶洶一下子就弱了下來。


    南宮一劍自幼對他要求嚴厲,形象深入人心。


    南宮一劍神色緩了緩,道:“清者自清,這事她已經傳開了嗎。你隻需將宗裏這些聲音處理掉就行了,外界怎麽說我們管不著。萬萬不可因這些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影響了弟子們和你的修煉。”


    南宮桓道是。


    南宮一劍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裏,知道他仍舊沒有完全消除對他的懷疑,心中不由有些惱火,又有些後怕。對於南宮桓這個兒子,他也是有些感情的。


    畢竟血脈相連,又自幼同他親近。


    南宮一劍但凡有好東西,都會先想到他,就連當初的劍聖,或是張碧落,他都沒有這樣真實的情感。


    因此便覺得有些悲涼,南宮桓竟然相信外人的話,也不相信他了。偏偏,這些事不是空穴來風,而是事實存在的,這就叫他有些無奈了。


    他擺了擺手,“若隻是因為這事,桓兒大可不必理會,專心修煉吧。近日為父正到了修煉的關鍵時期,若是沒有什麽大事,還是全權由你來決定。沒有大事,你也可不要進來請安了。”


    他的話語裏,飄著一些悲涼。


    這些情緒被南宮桓感知到,不由麵色發燙,心裏卻同樣有個糾纏不清的情緒在告訴他,要親自去追查這些事。


    如今南宮一劍閉關,正是最好的機會。


    他退了出去,立馬找了神劍營的管事長老過來,問道:“可是發現他們的蹤跡了?”


    進劍塚前,他就給神劍營下了命令,讓他們追查顏如玉和楚尋的下落。


    那長老搖了搖頭,道:“半路上,我們的人被甩開了。”


    南宮桓心下有些震驚,因為顏如玉本身實力就不俗,所以這次神劍營派出的是兩個元嬰期修士。其中一位,還是藏劍宗第一美人的墨淵師伯。


    墨淵師伯雖說好睡,卻在睡夢中修煉,對於追查這些事尤其經驗豐富,沒想到竟然被顏如玉甩開了。


    他很快又釋然了,在劍塚裏看到那些打鬥留下的痕跡,加上南宮一劍親口承認的事,他就知道顏如玉先前掩蓋了修為。


    她的真實實力,可能已經達到下仙界的巔峰了。


    “去,查查她的老家,我懷疑真正的顏如玉已經死去,我們之前見的那個人,是假冒的。”娘親的事不可不查,即便知道對方是元嬰後期修士,甚至更高修為,南宮桓也顧不得許多了,“此人謀害我宗弟子,決不能輕饒。”


    神劍營長老麵色有些古怪起來,因為南宮桓這話可是處處有漏洞啊。


    尤其是最後一句謀害弟子,說什麽笑的,藏劍宗裏勾心鬥角處處都是,別說外人謀害了,就是內部也在爭鬥不休,死個弟子算什麽。


    至少這位冒充顏如玉的人,還替他們解決了落雨宗和藏書宗的麻煩呢。


    “等等,對手過強,此事不必動用太多人,以免打草驚蛇。”南宮桓沉了沉臉色,“此事我要親自去辦,你們去將墨淵師伯請來。”


    幾位長老麵色古怪的退了下去,不多時,一頭柔順長發披肩的墨淵就走了進來。


    他左手提著白瓶酒,右手抓著叫花雞,叫花雞上還冒著熱氣,這火候一看就是方才烤的,十分新鮮。


    他一進來,整個書房就被肉香和酒香所包圍。


    第一美人墨淵師伯,就是這麽隨意。


    南宮桓不由氣打一處來,雖是師叔,但兩人感情挺好,他便憤然道:“前頭你追顏如玉去了,人沒追著,你倒是到她店裏買了這叫花雞?打臉嗎?”


    墨淵吧唧嘴咽下嘴裏的烤肉,薄薄的嘴唇滿是油光,聽到這話不滿的看了南宮桓一眼,喝了口酒水,坐到宗主專屬的位置上,大大咧咧道:“知此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要先從他們家的叫花雞入手,各個擊破,最終才能將此女研究個透徹。”


    南宮桓臉色鐵青無比,分明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簡直滑天下之大不濟。


    “我等不及了,我要親自去追查此人,你隨我一道吧。”南宮桓直接道。


    墨淵奇怪的問道:“你怎麽這麽著急,很少看到你這個樣子……”


    南宮桓自然不可能將張碧落的事告訴他,便半真半假的揮了揮拳頭,“她打傷了父親,怎麽能讓她逍遙法外,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是誰指使了她,以及她潛伏在藏劍宗的目的,我都要一一問清楚的。不然留著這麽個禍患,總歸不是好事。”


    墨淵也坐不住了,南宮一劍是他最尊敬的人,他竟然被顏如玉打傷了。


    “真是此有此理,沒想到她竟是這般歹毒。當初我還想收她做關門弟子來著!”墨淵生氣的舔了舔嘴唇,“不過他們家廚子的廚藝倒是極好!”


    南宮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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