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電石間,顏如玉已經想到了數種可能,然而不過一瞬功夫,地獅已然完成了自爆。


    不出她所料,便是整個地底自此塌陷,龐大的泥石流將顏如玉三人卷了起來。


    “小心!”顏如玉護著初塵道,“桑桑,回來!”


    地獅的自爆簡直沒來由,憑借它龐大的鑽地天賦,冒著被重創的危險逃脫也不是不可以,卻選擇自爆,突兀得讓人沒有絲毫防範。


    桑桑為了護住她,被震得傷勢不輕。


    桑桑沒有再堅持,化作一道光鑽進她體內,兩個龐大的靈獸消失,頓時讓這片空間空曠了起來。泥流形成了漩渦,不知要將人帶到何處去。


    顏如玉發現自己還有餘力掙脫,便提著初塵飛了起來。隻是卻沒有落腳的地方,頭頂是不斷塌陷下來的山頂,再度將她們壓了回去。


    顏如玉力氣再大,也不可能撐得住整座山峰,傳說中的孫行者還被五指山壓在山下呢。


    “紅纓,試試能不能將山體刺穿!”顏如玉吩咐屠龍神劍道。


    屠龍神劍動了動,紅纓在劍裏無語地看著巨大的山體,略感無語,要刺穿很麻煩,但不是沒有可能,但眼下這種情況,將山體刺穿了,若隻是打出個洞還好,若是碎裂了,塌陷的速度隻會更快,到時落下的岩石,可就更大了。


    “我盡量一試。”紅纓道。


    劍光一閃,朝已經壓得極低的山體刺去,轟隆隆的聲音蓋過劍吟之聲。


    片刻之後,屠龍神劍急急飛回來,道:“不好了,徹底裂開了。我看你們還是順著泥流走吧,興許還有活路。”


    顏如玉無語地將它收了起來,順著泥流走,她肯定能活下來的,隻是不知道那邊是何處,會不會將人囚禁住罷了。


    不過現如今也沒別的法子了,又有初塵在旁邊,隻好順著泥流走了。


    給兩人都加了防護,便被卷進泥流裏不知去向,也就是此時,頭頂的山岩猛然崩塌,若是在外麵,便可看見山包一下子塌陷下去,變成了平地,漸漸變成沼澤,可想見地下有多空。


    顏如玉和初塵身周被她打出的泡沫似的水球護住,泥流進不來,但被這樣轉著,也有些頭暈目眩的,顏如玉還能撐著,初塵精力本就不夠,直接暈了過去。


    待外頭的反應消停下來,她控製著水球想要衝出去,沒曾想那些泥流竟然凝固如硬石,不用些手段還衝不過去。


    她心裏吐槽片刻,便將初塵護住,手訣一番,這水球當即爆開,炸開了泥流,她拉著人上去,踩著腳下原本軟鬆的泥巴,竟比尋常土地都要堅硬了。


    略有些茫然地四望,泥石之外,是一片曠野,略有些蹙眉,這是什麽鬼地方,地下之外,竟然還別有洞天?


    但看著不像是幻境,更不是什麽香境了,而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地方,也不知是什麽來頭。


    此時,還有一樁事纏著她,那地獅為何要自爆?仍舊是個不解之謎。


    她給初喂了藥,索性危險還沒來臨,便先不把她喚醒,讓她休息個夠。


    隨後,她指尖晃動,便是數隻白蝶飛了出去探路。


    又將桑桑從體內放出來查看它的傷勢。


    “並沒什麽大礙,姐姐不必擔心。”桑桑齜牙咧嘴地說道。


    顏如玉白了它一眼,它身上有什麽傷勢能瞞住她,就是皮肉之苦,也不能讓它硬扛著。給它抹了好藥,親自見傷口愈合,她才放下心來。


    忽然,她神色一凜,如同一把出鞘的劍,盯著白蝶飛去的方向看。


    桑桑在她懷裏躺著舒服,感受到她的變化,奇道:“姐姐,怎麽了?”


    顏如玉順著它的毛,道:“飛出去的白蝶,都被吞噬了。”


    桑桑沉吟了下,道:“是不是被什麽靈獸給吃了?”白蝶畢竟沒有修為,就算有點機靈,也快不過那些靈獸的,被吞噬很正常。


    顏如玉搖了搖頭,道:“並不是,隻不過黑影一閃,所有白蝶就都消失了。它們並不在一起,卻是同時消失的,不可能是靈獸所為。”


    桑桑聞言,眼裏多了一抹凝重,龐大的泥流之外,便是廣闊的原野還有山林,地下竟然還有方外之地,要麽是陣法支撐,要麽就是已不在香師山,那這裏究竟又是何地呢?


    “興許和地獅自爆的原因有關。”桑桑道,末了它又回過頭,“姐姐,你這樣子可真醜。”


    和顏如玉的樣貌比起來,清歌自然差了一萬八千裏,它看著都有些膈應,別提楚尋了。


    顏如玉點住它的唇,轉身對初塵道:“師叔,你感覺好些了麽?”


    初塵是聽到耳邊有人說話的聲音才醒過來的,腦袋仍是痛的,起香境的後遺還沒有過去,她不好意思道:“給你添麻煩了。”末了又看到熟悉的環境,“這裏是哪裏?”


    顏如玉與她解釋了一番。


    初塵道:“沒想到還有這等地方,原先的路是回不去了,不知道突然崩塌有沒有殃及他們幾個。”


    這時哪裏還有心思去管莊老三幾個,都做到那份上了,都逃脫不了的話,隻能說他們的福分太淺了,還是先想想自己要怎麽出去吧。


    顏如玉看向原野,道:“我們過去看看吧。”


    她可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前麵是老虎是兔子,都要親自去看看。坐等危險來臨,還不如去給它製造危險。


    初塵站起來,晃了晃腦袋,覺得可以行動,兩人便朝著原野走去。


    忽的半途,空中一道水波漣漪,一頭冰山上的雪狼陡然穿越虛空朝二人衝過來。


    事來了!


    也不等初塵動手,甚至顏如玉都無需動手,懷裏的桑桑一道神念過去,直接讓雪狼的動作停了下來,並且化作了淡淡的靈力瓦解了。


    初塵好奇地側頭看了眼桑桑,認出它是之前忽然冒出來和地獅打鬥的靈獸,又看了眼顏如玉,到底還是什麽都沒問。


    “這不是香境吧?雪狼出現的方式和你在香境裏發出的攻擊有些類似。”顏如玉道。


    初塵搖了搖頭,“並不是,若是香境,我應該能察覺出來的。況且如今有涅槃香在手。”


    她手握涅槃香,道:“有它在,若是香境的話,應該能感知出來。有涅槃香在的地方,是不能存在兩個香境的。”


    顏如玉點了點頭,那麽應該是有東西在掌控這片空間,因而才用靈氣凝成了雪狼,朝她們發動了攻擊。而其目的,就是為了消耗她們的精力!


    顏如玉哂笑一聲,想要將她的靈力耗盡,若對方不夠厲害的話,至少要打上近百年,她還不信有誰能夠和她耗上近百年的。


    隻是初塵這邊……


    卻見初塵目光不知為何有些晶亮。


    顏如玉好奇地問道:“你,是有什麽開心的事麽?”碰上這種事情都能開心的話,這姑娘心思也太寬了。


    初塵略有些羞赧,躍躍欲試的口氣卻沒完全遮攔住,道:“這些年都在香道上鑽研,已經很少打得盡興了……”


    話沒說完,瞧顏如玉用訝異的眼神看她,聲音就漸漸低下去了。


    顏如玉當然是驚呆了,她初初就覺得初塵和殺舞墨相似,後來因看到她起香境時的柔和,以為二者差距甚遠,如今這好鬥的性格,竟又和殺舞墨簡直同出一撤。


    自然,和她也是有些相似的。


    訝然之後,她便笑道:“我認識的一個人和你挺像的。你想打的話,之後都由你來應付吧,定能盡興的。”


    初塵點了點頭,手上已經戴好了手套。這手套透明薄紗質地,襯得她的膚色越發黑,不過她卻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對著憑空出現的靈獸,便是迎身轟了上去。


    顏如玉在後頭看著,笑著搖了搖頭,目光轉向一望無際的原野,眼裏變得凝重和晦澀,她又送了數隻白蝶過去,不過這次弄了些小手段在上麵。


    白蝶翩翩飛去,沒進叢林裏,不出片刻,便砰砰砰的幾聲響動從那邊傳來。


    “又被吞噬了。”顏如玉勾了勾唇角,不過那東西怕是沒想到她會有這些小動作吧。


    她揮了揮衣袍,又是數隻白蝶飛出去,自然她又在上麵留了不少的手筆。


    初塵在前方和靈氣凝成的靈獸纏得快活,她這邊也在和那東西鬥智鬥勇,可謂玩得賓客皆宜,隻是顏如玉仍舊不明白那東西是什麽意思呢。


    將她們弄進來,不可能隻是為了殺她們啊。若隻是這樣,而犧牲掉地獅這隻傀儡,未免代價太大。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釋然了。正在給她們找麻煩的這家夥,是人是鬼還說不定,誰知道它又有什麽樣的心性,興許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萬萬不能以常人的路數對待。


    白蝶飛了過去,卻不是一簇的,而是各自分散開,當下便是繞著叢林,結成了陣法,大片的火花從陣法裏奔湧而出,直接將叢林躥燒了起來,火勢之大,有些凶猛。


    顏如玉還沒笑開,神色便是微微一凝,叢林裏的火勢還沒來得及擴散得更大,隻見那邊的天空狂風大作,烏雲密布,竟是下起了傾盆大雨。


    那東西,還懂得呼風喚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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