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於杜周的加入,顏如玉便退到了後麵。


    牛獅本就心髒中毒,這會子不定經受著什麽折磨呢,實力至少去了七成。沒多久,就被於杜周的大刀砍死了。


    顏如玉一看便愣住了,那把大刀,她見過,還很熟悉,那不是百裏師兄的紫霄刀麽?


    當初紫霄刀破碎,百裏清歌拿回去給煉器師修複,還沒等修好,他又離開了月寒派。此去經年,一去未歸。如今紫霄怎麽落在了於杜周的手裏。


    往年紫霄的劍穗是紫的,如今換成藍色,這是於杜周的喜好,他把紫霄刀當做了他自己的呢。


    顏如玉心裏有些氣,又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走過去讚道:“於師兄,好刀!”


    於杜周道:“這是門裏前輩流傳下來的刀,曆經生死磨礪過,刀意和殺意很重。若由我來磨練,可能要數百年才能熬到這地步。硯玉師弟,你先取出它的珠子。”


    顏如玉急著問話,一聽到此言,便立即套上手套,把牛獅的心髒掏了出來。


    她背對著於杜周,漫不經心地問道:“哦?不知道是哪位前輩,竟能將刀磨練至此,刀法應該很精湛吧,難道是某位長老麽?”


    於杜周卻因她戴手套的動作有些蹙眉,心想硯玉師弟未免太講究,那手套也極為秀氣。方才觀他用劍,雖招式帶狠,卻柔氣更多。


    他道:“不是長老,而是位叫做百裏清歌的師兄,近百年前忽然失蹤,一直到三年前,他的命魂燈滅了,門裏才認定他仙逝,這才將紫霄寶刀放了出來。”


    顏如玉大怮,幾乎泫然欲泣。


    當年她初初修煉劍術頗為愚笨,幾欲棄劍,還是百裏師兄在旁勸慰,手把手教導她入門法訣。後來一同曆練,他也曾奮不顧身救她數次。


    百裏師兄於她,不是什麽藍顏知己,而是兄長般的存在,她十分珍惜。


    如今聽聞噩耗,她險些重重落下淚來。


    “怎麽了?”於杜周問道,他看著顏如玉蹲下的背影,剛才還好好的,怎麽覺得冒出淒涼孤獨的味道。


    這種莫名的沉默,也讓人有些壓抑。


    顏如玉飛快地取出珠子,若無其事地轉身笑道:“這珠子挺漂亮的,把我眼睛都看花了。”


    她把珠子對準日光,眯起雙眼,便看到了珠子裏五彩斑斕地流動著什麽。


    於杜周卻心裏一跳,因顏如玉是蹲著的,矮了她半個身子,故而他便清晰地看見她令人驚豔的美貌。


    她微昂起的雪藕般的脖頸,如同白天鵝般聖潔。她的睫毛整齊又細長,毛尾處細微的上卷,如同蝶翅鋪展開覆蓋住她的眼瞼。


    日光透過珠子落在她的睫毛上,便愈發生動起來。


    於杜周發現硯玉師弟的膚質竟如此白皙,晶瑩剔透。


    “於師兄,想什麽想得這麽入迷,都出了神?”顏如玉徹底斂了憂傷的情緒,便問道。


    於杜周脫口而出道:“在想你一個男人家,怎麽皮膚比個女子還好……”


    話一出口,他就回神了,說的是什麽,又不是發高燒,怎麽青天白日的這樣調戲一個男修。


    恨不得咬舌自盡算了。


    顏如玉笑道:“天生的,即便是曬上一個白日,過了夜,也會恢複成這個顏色。於師兄莫嫉妒,我這款,如今才不得女子的喜愛呢。不像於師兄,長得正好。”


    落花和流水這時盈盈走過來。


    流水道:“於師兄真厲害,一出手不僅救了硯玉師弟,還將牛獅製服了。祝賀於師兄旗開得勝,這麽快就拿到了第一枚珠子。”


    於杜周淡道:“這是硯玉師弟的辦法,珠子自然也是他的。”


    流水立即又換了口說於師兄真大方。


    落花比流水要沉穩些,說話也不嘰嘰喳喳的,很是緩柔地道:“我們姐妹還沒見過那珠子呢,不知道硯玉師弟能否給我們一觀,讓我們開開眼?”


    顏如玉抬手就要給她看,看一下又不會掉肉。隻是不知為何驚愕之色閃過麵龐,忽然收回手,沒好氣地道:“又沒什麽稀奇的,看什麽看,想看自己找去。”


    流水怒道:“你怎麽這樣小家子氣!”


    顏如玉聳了聳肩,側身便與於杜周道:“於師兄,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卻是懶得再理會這兩個奴婢了。


    反正一開始就撕破臉了,花蝶衣讓她們跟來的目的,她們知道,她也心知肚明,又何必做戲呢。要做戲,自己去做好了。


    實則她也不知怎麽回事,之前珠子還好好的,這會兒卻在手裏變成了粉末。要是被他們幾個看見了,她解釋不清楚。珠子是要交給浮屠大仙的,卻變成粉末,這不合理。


    落花和流水恨得咬牙切齒,如今有於杜周在,還無法殺人。需得等場麵混亂的時候才能動手,到那時,定要他後悔!


    在這之前,光是看顏如玉得意的神色就夠她們吃一壺了。所以,她們決定絕不給顏如玉再得到珠子的機會。堵住這小子的囂張嘴臉。


    然而幻想美好,事實卻總是殘忍的。


    於杜周再次帶隊行進,再次看到腳板有七星連珠的靈獸時,她們終於向於杜周毛遂自薦,兩人默契前去伏擊那頭站在碎石子上捋毛的四尾狐狸。


    牠是一隻少見的紅狐,毛發如焰。


    狐狸不如其他許多靈獸,即便是修為變高,也不會變化體態,永遠都是那般嬌小,惹人憐惜。牠們會多長出尾巴,這隻紅狐的第四尾明顯是剛長出來的,比其他三尾都短。


    顏如玉看著它的眼睛,瞬息想到了虛靈子藏著的那副美人圖,美人的眼睛嫵媚又純潔,與這紅狐的眸色很是相似。


    無辜,又極能迷惑人心。


    流水如同絲線般飛了過去,身法有些玄妙,目標是紅狐的脖子,把牠捏碎。


    落花從另外一個方向圍剿過去,她故意露出步伐來,要把紅狐往流水那邊驅趕。


    淡淡的水汽在兩人和紅狐之間漂流。


    啊!啊!


    卻水霧瀲灩之後,傳來雙姝的尖叫聲,落花的銀蛟絲纏縛住了流水的腰肢,纏出了血。流水卻掐住了落花的脖子,藍蔻的指甲抓出了血痕。


    兩人各自受傷,若非緊要關頭察覺不對,怕是雙亡的下場。


    兩個蠢貨,連狐族的幻術都破不了,也敢衝上去。


    紅狐在空中顯出身影,蔑視地看著兩個女修,四隻尾巴同時變長,化作了無數影子,從四麵八方抽了過去。


    頓時林間全是啪啪啪和兩女尖叫的聲響,沒多久她們的臉上和身上都布滿了血痕。


    大概是覺得差不多了,於杜周拔刀飛了過去,與紅狐糾纏了起來。最終以一記引紫雷將紅狐斬於刀下。


    顏如玉坐在樹上,靠著樹思緒飄遠。心想長得再像,他也不是他。


    虛靈子遇到狐族,都會放一條生路。而在於杜周眼裏,狐族和其他靈獸,沒有任何區別,隻是是更弱的靈獸。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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