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真正的林海,數百丈的參天古木直指蒼穹,繁密的枝葉如同一把把巨大的傘蓋,遮擋住天空和陽光,使得林中格外昏暗。偶爾透過絲絲縷縷的陽光,落到林隙之間,灑下一片斑斑駁駁的樹影。


    半空中,則是各種藤蔓的天下。樹有多高,藤就有多長。藤條上還開著各‘色’各樣的‘花’朵,或碎如繁星,或大如箕畚。


    地麵更是一派原始風貌,置身其間,仿佛正行走在通往遠古的大道上。


    沙沙沙——腳步聲由遠而近,很快,幾個人的身影劈開草叢,逶迤而來。小歡子走在最前麵,時不時回頭招呼一聲:“‘肥’仔,你能不能走快點,別拖後‘腿’好不好——”而行走在他身前的狼狼也轉回頭,威嚴的目光也掃過‘肥’鳥,然後轉化成不屑。在這樣的叢林中,狼狼當然最適合探路。


    ‘肥’鳥將深深陷入落葉腐草中的一隻腳拔出來,但是很快另外一隻又陷了進去。積累了不知幾百萬年,地麵早就是厚厚一層腐草。別人倒也能禁得住,隻是委屈了‘肥’哥,身子重‘腿’又細,基本上是走兩步就得陷進去。


    “‘肥’鳥,你平時別吃那麽多好不好——”亮光光也回頭抱怨了一句,因為即便是失足,‘肥’鳥還不忘伸著大嘴從旁邊的一株灌木上叼了一枚紅燦燦的小果子。


    走得最悠閑的還是小青蛙,因為隻有她修為未失,所以足不沾地,基本上都是飄離地麵一尺多高,慢慢滑行。不過飛行肯定是行不通的,那些牽牽連連的藤蔓隨處垂落,差不多構成一張張大網。小青蛙倒是能衝過去,不過‘肥’鳥肯定不行。


    在小青蛙的兩個肩膀上,則分別蹲著泡泡和雪娃子。泡泡嘴裏無聊地咕嚕著小泡泡,而雪娃子則警惕地豎著兩個耳朵,時刻留意來自八方的動靜。


    ‘肥’鳥揚揚大粗脖,將那枚果子直接吞進肚裏:“豬頭,幹脆把俺‘弄’到百獸圖裏麵得了——”


    小歡子的大胖臉上現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那樣豈不是失去了磨練的意義——算了,先歇歇吧——”


    一聽說要修整,‘肥’鳥滿身的疲憊一掃而空,身體無比放鬆,撲通一下躺在地上,大嘴啄著一枚枚紅果,好不悠閑愜意。


    就連亮光光也不得不佩服,若是論起隨遇而安的‘性’子,誰也比不過這個大胖鳥,就這樣不胖才怪呢——


    啞啞——樹上傳來幾聲沙啞的鳥鳴,‘肥’鳥一聽就樂了:“哇呀呀,終於聽到比俺叫喚的還難聽的家夥啦!”


    眾人都深以為然,剛才這幾聲鳥叫嘶啞無比,就像是用飯勺刮鍋底一般,聽的人直牙酸,隻想將耳朵堵上。從殺傷力上來看,還真把‘肥’鳥的破鑼嗓子比下去了。


    “這麽奇葩的家夥,俺得認識認識——”‘肥’鳥一骨碌爬起來,循著方才的叫聲找過去,忽然大叫一聲:“果然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進入叢林之後,小歡子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惕,聽到‘肥’鳥咋呼,也不免一驚。不過看看狼狼和小諦聽都沒什麽太大的反應,也就放下心來,應該不是妖獸。


    不過能叫‘肥’鳥這個鳥中奇葩的夯貨認定是奇葩的,定有神奇之處,於是小歡子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湊過去觀瞧。


    “哪呢?”沒有神識,蜘蛛網也無法展開,小歡子隻能瞪著倆小眼睛細看,卻什麽也沒看到。


    啾啾——啾啾——又是一陣鳥鳴傳來,聲音呢婉轉悅耳,如聞天籟,如沐‘春’風。入耳之後,又如飲甘‘露’,渾身上下無不舒坦。和剛才那個刮鍋底的聲音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小歡子恍然大悟:“‘肥’仔,原來是兩隻鳥,估‘摸’著是一公一母,正在那調情呢,咱們就別打攪人家的好事了。”


    話音剛落,果然那個難聽的鳥鳴也叫了幾下,聽得小歡子身上直起‘雞’皮疙瘩。這種一會享受一會刺‘激’的感覺,聽著委實古怪。


    “一隻還是兩隻俺也說不好,豬頭你過來瞧瞧。”‘肥’鳥嘎嘎幾聲壞笑。


    小歡子順著他大嘴所指的方向望過去,透過藤蔓的縫隙,終於發現一根藤條上落著一隻小鳥,隻有拳頭大小,不過脖子倒是又細又長。最奇特的是居然有兩個脖子,分別頂著一個鳥頭。其中一個羽‘毛’鮮‘豔’,頂著羽冠,比大醜小醜這兩隻雛鳳還漂亮幾分;另外一個腦袋就慘了點,光禿禿的沒有一根羽‘毛’,‘肉’皮上麵還滿是一道道褶子。


    “雙頭鳥!”就連亮光光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等怪鳥,抓抓禿頭道:“一個身子,當然算是一隻鳥啦——”


    ‘肥’鳥撇撇嘴:“兩個腦袋,兩種聲音,醜到極點,美到極致,當然算兩隻!”


    “一隻!”


    “兩隻!”


    亮光光和‘肥’鳥開始頂牛,各不相讓,吵得熱火朝天。小青蛙剛要上前勸架,結果聽到啾啾幾聲:“那兩個傻蛋吵什麽呢?”


    ‘肥’鳥和亮光光同時住嘴,隨即,刮鍋底的聲音響起:“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許傻蛋傻蛋的‘亂’叫。嘴上無德,早晚惹禍。”


    “傻蛋,傻蛋,傻蛋——”婉轉的聲音還是那麽動聽,可是在亮光光和‘肥’鳥聽來,卻有點刺耳。


    “羞與為伍。”這聲音還是那麽難聽,可是偏偏叫人心裏舒服不少。


    果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小歡子搜羅一下述異誌,居然也沒有雙頭怪鳥的記載。


    樹下的亮光光和‘肥’鳥又爭論起來,這一次話題又扯到聲音上麵。‘肥’鳥根據自身的體會,認為那個悅耳的聲音應該是俊鳥發出的,而亮光光則說是醜鳥,理由是此刻那隻醜鳥的腦袋掖到翅膀下麵,擺出的應該是“羞與為伍”的架勢。


    “果然是一對大傻蛋,笑死人啦,啾啾——”動聽的鳥鳴又一次響起,這回都看了個仔細,果然是那隻俊鳥在張嘴說話,聲音動聽,話語尖刻。


    “早晚要被你這家夥給害死——”醜鳥頭從翅膀下麵伸出來,嘴裏發出一聲歎息。


    “敢咒我!”俊鳥頭驟然發動攻擊,尖嘴一下下啄過去,醜鳥的‘肉’皮很快就由紅變紫。可是他卻始終不還口,隻是來回躲閃。


    ‘肥’鳥終於看不下去眼了:“沒人‘性’啊,欺負老實人是不是!”伴著哇呀呀的怪叫聲,‘肥’鳥呼扇著翅膀往上飛。不料中間隔著不少樹枝藤蔓,很快就把‘肥’鳥纏住。要是換做從前,‘肥’哥早就一口火噴過去,可是現在修為跌落,隻是無奈地噴了兩口黑煙,連個火星都沒吐出來。


    “‘肥’仔,我來幫你——”小青蛙也生氣了。正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那隻俊鳥實在太不像話,就連心地善良的小丫頭也決定出手懲戒於它。


    有小青蛙的金光開路,‘肥’鳥很快就擺脫了糾纏,一飛衝天,直奔雙頭怪鳥而去。俊鳥一聲婉轉的驚鳴,翅膀扇動起來,想要躲避。大概在它眼中,惡狠狠的‘肥’鳥就相當於一隻大老鷹。


    不過它的翅膀扇呼半天,身子卻不見起飛,原來是醜鳥頭正在向另外一個方向使勁呢,而且嘴裏還發出那種很難聽的聲音:“有些事不能逃避,犯了錯誤就老老實實接受懲罰——”


    ‘肥’鳥聽了大樂:“你這家夥不錯,很合‘肥’哥胃口,一會隻打它屁股,沒你什麽事——好像不對,你們倆是用一個身體,那還是掐脖子比較好,豬頭對這個最拿手,一掐一個準。”


    “醜鬼,被你害死啦——”俊鳥嘴裏猶自叫罵著,然後被‘肥’鳥的爪子掐住脖子,再也發不出聲音。


    亮光光也不地道,扯了一根細細的藤條,一圈一圈將俊鳥的尖嘴纏得嚴嚴實實,想要說話估計是難嘍。


    俊鳥頭也蔫吧了,腦袋耷拉下去,不過兩隻好看的鳳眼依然滴溜溜‘亂’轉,不知道在打著什麽主意。


    雙頭鳥相貌奇特,小歡子還以為它們有什麽特殊的本事呢,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不過看到俊鳥乖乖就擒,這才知道它隻是耍嘴罷了。


    “醜兄弟,你們平時怎麽吃食?”‘肥’鳥也轉轉小眼珠,向醜鳥問道。


    “都是一起吃——不過通常都是它先吃,我再吃。”醜鳥老老實實地答道。


    ‘肥’鳥嘎嘎幾聲:“以後就把它的嘴綁住,反正你們用一個身子,你吃了也就等於它吃了。”


    俊鳥立刻‘激’烈地掙紮起來,看樣子‘肥’鳥的提議一下子擊中它的要害,想想也是,人家吃你看著,誰能受得了。


    “閣下不必如此,它如此做派,也是本‘性’使然而已。我們雙頭鳥天生就是一善一惡,一生對立。我相貌雖醜,但是從來不說謊話;而它外表雖美,卻從來不說一句好話——”醜鳥卻歎息一聲,開口求情。


    “你們就是傳說中的‘陰’陽鳥!”亮光頭驚呼一聲,看到醜鳥頻頻點頭之後,亮光頭大笑不已:“這下撿到寶嘍——”


    ‘肥’鳥撇撇嘴:“好像它們沒啥本事啊,就算是烤了吃也沒二兩‘肉’。叫喚鳥沒‘肉’吃,俺們老祖宗早就傳下這句話。”


    “‘陰’陽鳥啊,能識天下萬物,沒有它們不認識的東西,你說是不是寶貝?”亮光光很是鄙夷地敲敲‘肥’鳥的腦殼。


    “沒聽說過——”‘肥’鳥嘴裏嘮叨著,然後轉向醜鳥問道:“那你先說說俺有什麽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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