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的出現,吸引了瑤台上絕大部分目光。相比之下,就連百花公主也黯然失色。畢竟,幻蝶一族所擁有的吸引力,絕對通殺。


    妙目一轉,盯上豬頭,妖姬掩口輕笑:“你這個小家夥還真難纏,不過這裏不是你胡鬧的地方,從何處來,歸何處去——”


    小歡心一動,妖姬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是他明顯感覺到了提點的意味,提醒他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看來這個妖女雖然數次捉弄於他,卻還是上有些香火情的。


    估摸著無欲天尊也快出來,小歡朝肥鳥丟了一個眼色過去:鬧得也差不多了,見好就收吧。肥鳥當然心領神會,大嘴戳起兩個果,剛要向外溜達,卻見眼前一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多了一位笑吟吟的老者。


    這老者奇瘦無比是,渾身上下皮包骨,好像沒有二兩肉。一張老臉黃焦焦黑黢黢,滿是褶,猶如風幹的橘皮。頭頂上毛發稀疏,打眼一瞅,也就是三五十根。整個人如果往地上一躺,任誰都會以為是一具幹屍,尤其是現在發笑的時候。


    肥鳥將果一甩:“大白天的,別到處亂跑嚇唬人好不好?”


    “大膽,竟敢對天機前輩無禮!”旁邊至少有數十人齊聲嗬斥,包括君不老和百花公主在內,仿佛肥鳥犯下滔天大罪一般。


    “俺是實在人,當然實話實說,總強過你們一群馬屁精。”作為耍嘴門的總門掌,肥鳥可以輸陣,但是絕不會輸嘴。


    眾人頓時緘口,肥鳥說的確實是實情,方才他們還真是為了討好這個老頭。不過自以為君坦蕩蕩的君不老還是站出來:“天機前輩神算無雙,人所共仰,你這呆鳥出言無狀,觸怒前輩,當然該打!”


    這為老者能在無欲天尊座前有一席之地,身份自然非同一般。自號天機老人,遊戲各界,人不知其修為之深淺。不過每卜必,據說迄今未有口誤,堪稱神算。


    肥鳥倒是也聽說過天機老人的名頭,卻渾不在意,搖晃著大腦袋道:“還不就是一個擺攤算卦的老神棍,坑蒙拐騙罷了。看你一股風就能吹倒的模樣,還是算算自個能有幾天好活吧。”


    這話倒也不是托大,以肥鳥的資格,天機老人自然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字輩,有啥客氣的。


    不過在旁人聽來,卻極不順耳,對天機老人大不敬,估計這傻鳥有苦頭吃了。


    隻見天機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指,攏了攏頭上的幾十根頭發,然後一使勁,揪下來一根,手指在發絲上飛速顫抖,居然變幻出一串虛影,仿佛有數百根手指一般。


    “天機神課!”一陣驚呼聲響起,想不到啊,天機老人居然在這時刻起課。要知道,就算是一界之主,拿出千萬仙石,也難求天機老人一卦。話說推衍過去未來之事,乃是窺視天機,最受天譴。天機老人還算是好的,卜卦之時,隻是用一根頭發作為代價。即便如此,他現在也已經近乎絕頂。所以最近數千年,天機老人已經很少出手。


    看情形,天機老人顯然是給那隻傻鳥一夥人推衍,能得天機老人垂青,這些家夥還真是福緣不淺。


    在一片羨慕嫉妒恨,天機老人呲牙一笑,嘴裏上三下四,隻剩下寥寥幾顆牙齒:“不用走了,你們有資格坐在這裏——”


    說完,手發絲寸斷,而天機老人也更顯老態,臉上的生氣似乎又淡了許多。小歡見狀,連忙搶步上前,攙著天機老人,坐在寶座下垂手的座椅上。雙手把持著天機老人的胳膊,一直沒有放開。


    “老嘍——”天機老人倆眼一閉,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一具僵屍了。


    他現在是沒事了,可是剛才的那番話,卻惹起軒然大波。在座的,尤其是在前台就坐的,無不是各界頂尖的修士,平日裏眼高於頂。可是這十幾個攪局的家夥,明明修為低劣,怎麽會有資格和他們平起平坐,甚至做到他們上麵。這情形,跟騎在他們頭上差不多了。


    不過天機老人言出必踐,所以雖然人們滿心不甘,卻也無人敢出聲反駁。隻是望向肥鳥和小歡他們的目光之,更加不善。


    這時候,天機老人卻又突然睜開眼,雙目重新變得神采奕奕。微微頷首道:“很好很好,可惜你已經有了師承,否則我這個老騙倒是不介意收你為徒。”


    方才那短短的一瞬間,小歡將體內的自然之力傳送過去。他修煉的是生死之道,所以生氣勃發,效果絕佳,天機老人消耗的巨大精氣,很快就補充圓滿。


    抓抓鍋蓋頭,小歡嘿嘿兩聲:“前輩,俺這頭發還想留著呢——”


    傻蛋,絕對是大傻蛋——下麵的修士心裏盡情地鄙視著小歡,能被天機老人收入門牆,那是何等幸運,何等機緣。迄今為止,還沒聽說天機老人收徒。可是這個豬頭竟然拒絕,不是天字一號大傻蛋還是什麽?


    看到天機老人複原,而下麵的人又群情激憤,小歡也知道有點風頭太盛。嘿嘿兩聲,向天機老人告退,準備回轉到肥鳥他們那邊。


    可就在這個時候,青光一閃,又有一人憑空出現,穩穩坐在天機老人旁邊的椅上,手撚須髯,氣縐縐:“天機老兒也能苟且殘喘至今,天道不公,天理何在!”一邊說著,一邊搖頭晃腦,簡直就像是一位迂腐的老夫。


    天機老人雙目一亮:“好你個假道學,上次對弈,贏了你的綠柳莊。想不到數萬年過去,依舊懷恨在心,小肚雞腸,胸無點墨,偏偏喜歡誤人弟,可笑可笑。老朽就給你一次翻盤的機會,再賭一場如何?”


    “你頭上那幾根雜毛,還是留著充門麵吧,免得叫人說我鏟草除根。上次對弈,你可是揪了數百根頭發,勝之不武。”來人侃侃而談,顯然和天機老人也是故人,見麵就掐。


    兩個老頭在這鬥嘴,另外一邊的小歡卻狀如呆傻,癡呆呆立在那裏,渾身的血脈似乎都已經凝固。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在這裏相見。


    不知不覺間,他已是淚流滿麵,撲通一聲,直挺挺跪在地上,喉嚨裏麵嗚咽半晌,這才發出一聲無比深情的呼喚:“夫————”


    這下就連小青蛙和肥鳥他們都傻眼了:相交千載,何曾見過豬頭如此模樣,這個老頭,究竟何人?


    “你是朱歡——”柳老夫也不禁動容,能在這裏遇到朱歡,確實出乎意料。在他想來,小歡修行不足千載,隻怕還在修真界廝混,能凝成元嬰就不錯了。雖然小歡麵容有了很大的改變,不過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卻又叫柳老夫仿佛一下回到那個祥和安寧的五柳學堂。


    往事越千年,猶在眼前。當年柳老夫入世修行,看到朱歡聰慧,無意間結下一段機緣。想不到啊,當初的懵懂少年,而今也修道有成。一時之間,縱然是經曆了數十萬載仙塵磨礪的柳老夫,心也不勝唏噓。內心激蕩之下,柳老夫輕撚胡須:“從今以後,不要再叫夫——”


    小歡先是一愣,不過感受到柳老夫眼濃濃的愛意,他頓時領悟,無比欣喜地大叫一聲:“師尊——”


    說完,咚咚咚開始磕頭。在小歡的修道生涯,柳老夫為他開蒙,無論是厚土訣還是述異誌,都使他受用無窮。這份恩情,在他看來,重如山嶽。在心目當,早就將老夫奉為師尊。今日夙願得償,如何不喜!


    一道柔和的靈氣將小歡托起,柳老夫微笑頷首:“癡兒,頭都破了——”


    小歡真情流露,當然不會使詐,所以剛才那一頓叩頭,都是結結實實以血肉之軀砸在地麵上。而瑤台之內,地麵都是堅硬的美玉鋪砌,小歡的腦門,早就現出斑斑血跡。


    “弟願意聆聽師尊教誨!”小歡喜滋滋地湊到柳老夫身旁,垂手而立,一雙小眼睛卻在師尊身上踅摸。


    柳老夫揚起手,在小歡頭上敲了一記:“一如當年頑劣,是不是又想從我這裏敲些好東西去!”


    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五柳學堂,師徒二人都覺得心無比沉靜……


    他們這裏上演一出師徒相認的戲碼,卻叫下麵的那些修士無比驚駭。雖然不識柳老夫,不過能跟天機老人在一起談笑風生,想來也是身份相當,同為無欲天尊的座上賓,修為定然深不可測。想不到啊,那個討厭的豬頭,居然抱上這麽一根大腿,這叫人情何以堪?


    而那些和小歡發生過摩擦的修士,都暗垂下腦袋,生怕這個豬頭狐假虎威,找他們的麻煩。


    不過他們顯然是低估了小歡的人品,坑蒙拐騙的事,小歡沒少幹,但是仗勢欺人這種事,卻一回也沒有。一直以來,他們隻有被別人欺負的份啊。


    “老頭,你是豬頭的便宜師父,俺沒見過你教他什麽啊?”肥鳥也湊過來,為小歡打抱不平。其實真正的用意,是想從柳老夫那裏搜刮點幹貨。


    “既然被稱為夫,我這裏當然隻有書。看你的模樣,肯定不學無術,學一學聖賢之書倒也不錯。”柳老夫將手按在肥鳥的腦殼上,輕拍幾下,看似無比慈愛。


    可是肥鳥卻覺得暈頭轉向,稀裏糊塗地就把挎包奉上:“老先生,這個就當學費好了——”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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