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啊,天牢裏麵還能喝到這等美酒!”肥鳥將大嘴伸進酒壇裏麵,猛吸一陣,這才拔出來,暢快地甩了幾下,.


    很快,周圍幾個號房裏麵就紛紛伸出腦袋,七嘴八舌地嚷嚷開:“仙露瓊漿啊,好幾百年沒聞過這味啦——”


    “這是哪個冤大頭,居然跑到天牢裏麵買仙露瓊漿,敗家啊敗家——”


    來來往往搬酒端菜的幾個獄卒都偷笑不已:這樣的冤大頭多多益善啊,都像你們這幫窮鬼似的,還叫不叫我們活嘍——話說,這隻大傻鳥還真有錢啊——


    肥鳥和胖大海大吃二喝,小歡子和小青蛙則興致不高,胡亂應付幾口吃食,就溜達到洞口,向外觀望。


    因為肥鳥大把撒錢的緣故,所以他們也順理成章地住進了“高間”,位置大概處於半山腰附近,視野開闊,空氣暢通。


    在天牢裏麵,仙石果然是開路先鋒,隻要舍得花錢,吃喝玩樂盡可享受。甚至還有一個獄卒私下向小歡子詢問,牢中寂寞,是否找一個女伴解解悶。


    可以說,除了不能離開牢房之外,這裏跟外界並無太大差別。當然,前提條件是你得有仙石才成。


    看到各處牢房的囚犯相互聊天,或者相互鬥嘴叫罵,有的連大半個身子都探出石洞,就差點鑽進對方的牢房裏麵掐架了,小歡子伸手叫過來一名獄卒:“這天牢好像太鬆散了吧,難道就不擔心犯人逃跑?”


    也難怪他納悶,自從進來之後,他們幾個身上沒有被設下任何禁製,就連鐐銬之類的刑具也沒有,隻是每個人發了一個非金非玉,看不出材質的小牌。以致小歡子差點產生錯覺:他們這是來住店,而不是在坐牢。


    聽到眼前的豬頭詢問,那名獄卒眉開眼笑地把手伸到小歡子眼前,掌心向上,自然是伸手要錢了:“谘詢費,一個問題一塊中品仙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一向以財迷自詡的小歡子也忍不住擦抹了一下腦門上的冷汗,直接遞過去一塊上品仙石。聽那獄卒說得極為順溜,想必早就輕車熟路,豬頭也不好意思破壞規矩啊。


    獄卒也想不到小歡子這般大方,喜滋滋地將上品靈石收了:“誰要是擅自離開牢房一丈外的距離,陣法立刻發動,直接將人消失,就算是仙君級別的也不例外。”


    “消失,怎麽消失?”小歡子有點搞不懂。


    大概是看在上品仙石的份上,那獄卒壓低聲音道:“反正那些企圖逃跑的囚犯,都不會再出現,據說直接形神俱滅,連渣都不留。所以萬萬不可有這個念頭。”


    說話間,隻見一條黑影猛然從一處牢洞中掠出,順著陡峭的石壁,向這邊飛來,瞧那距離,顯然早就超出了一丈這個安全線。


    不帶這麽糊弄人的啊——小歡子一看就急了,他倒是不在乎那一塊半塊的上品仙石,關鍵是那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叫人很不爽。


    “還錢——”小青蛙都看不下去眼了,氣鼓鼓地向那個獄卒伸出小巴掌。


    那獄卒卻絲毫沒有謊言被拆穿的覺悟,嗬嗬一笑道:“你說小陰這個家夥啊,他根本就不是這裏的囚犯,來這串門的。不信你隨便找個人問問,我們從來都是童叟無欺——”


    小歡子又看了一眼正在飛速接近的那個黑影,腦子裏有點糊塗:是這個獄卒有病,還是那個叫小陰的家夥有病?


    這時候,黑影已然掠進小歡子他們所在的“高間”,一個厚厚的黑色大罩子掀開之後,裏麵露出一個矮小的身影,模樣依稀是一個少年。隻見他咧嘴一笑,明眸皓齒,小臉粉團似的:“叨擾叨擾,討一杯酒喝!”聲音清脆,宛如童子。


    在少年說話之際,似乎有一股無形的陰氣蕩漾開去,牢房裏麵的人不由自主都打了一個哆嗦。


    “小陰,真是越來越受不了——”一名獄卒哆哆嗦嗦說著:“肥鳥大爺,要不賞杯酒給他,趕緊打發走吧?”


    肥鳥剛才也感覺到好像刮了一股涼風似的,不過這貨有點喝多了,正好渾身燥熱呢,於是晃晃大腦袋:“正好陪俺痛飲三百杯!”


    “好哇——”那小陰歡呼一聲,一下竄到肥鳥身邊,結果就聽咣當一聲,原本正跟肥鳥推杯換盞的胖大海卻栽倒在地,麵色鐵青,嘴唇哆嗦不已;就連那幾個獄卒,也連滾帶爬地遠離餐桌,對小陰如避蛇蠍。


    “死胖子這就喝多了,剛才還咋呼挺歡實呢?”肥鳥也有點納悶,他哪知道,胖大海是陰氣入體。


    更納悶的則是小陰:這個大胖鳥居然不受陰氣的影響,肯定有點道行,沒準能助我脫離苦海呢!


    很快,疑惑就轉為欣喜,他恭恭敬敬地給肥鳥倒了一大碗酒,然後自己又滿了一碗:“前輩,小陰敬你——”


    肥鳥好吃好喝好交遊,當然是來者不拒,隻要有人陪酒就成啊。倒是小青蛙不放心胖大海的死活,湊過來查看。她把小手搭在胖大海腦門上,立刻驚呼一聲:“拔涼拔涼的,豬頭哥哥你快點過來看看!”


    小歡子方才已經用蜘蛛網探查完畢,知道胖大海啥事沒有,頂多就是睡上一大覺,然後體內寒熱夾攻,再跑肚拉稀幾天,反正這家夥也該減減肥了。不過他還是裝模作樣蹦過來,先在肥鳥的腦殼上敲了幾下:“還喝,都喝出人命啦——”


    “不可對前輩無禮!”脆生生的呼喝聲響起,原來是小陰替肥鳥出頭,看樣子小家夥是真把肥鳥當成一尊大神——也對呀,確實是曾經的大神。


    “知不知道這裏誰才是真正的主人?”小歡子樂嗬嗬地,不但沒生氣,反倒覺得這個少年挺有趣。這景象,頗有些與自己當年離開家鄉時候相似,恨不得找一根大粗腿牢牢抱住。


    肥鳥挨訓,立刻把腦袋一耷拉,嘴裏兀自嘟嘟囔囔:“你們都欺負俺是老實人——”


    小陰倒是機靈,很快就弄明白,這個大胖鳥估計是豬頭人養的,原來正主在這呢,於是連忙見風使舵,像模像樣地向小歡子一拱手:“晚輩陰小小,見過前輩,未請教前輩名號?”


    小歡子望著對方澄澈如水的雙眼,然後擺擺手:“別弄這些虛頭巴腦的,小小年紀,哪來那麽多油滑勢力!”


    陰小小眼中一亮,立刻透出幾分親近,喜滋滋道:“哪裏還小啊,再過幾年,我就一千歲啦。隻是因為需要不斷吸收陰氣,所以身體才總也長不大的。”


    此言一出,頓遇知音,小青蛙一下蹦躂過來,拉住陰小小的胳膊:“原來你也是這樣啊!”


    陰小小倒是被嚇了一跳,連連甩手:“先放開,小心我身上的陰氣——呀,你怎麽也不怕陰氣侵襲?”


    兩個小家夥湊到一起,倒是頗有些一見如故的意思。不過被一隻大嘴從中間橫插過來:“小陰,你身上到底怎麽回事,陰氣很重啊。”肥鳥的反應有點遲鈍,直到這會兒,才察覺到異常。


    “老毛病了,不少人看過,都說是體內先天陰氣不足,每天都要吸收陰氣來平衡,否則就會爆體而亡,弄得我整天陰氣沉沉的,誰見了都躲——”陰小小歎了一口氣,隨即又滿臉笑意:“不過你們都不怕我身上的陰氣,大家在一起隨隨便便,這種感覺真好!”


    看得出來,小家夥是發自真心的高興。小歡子微微點頭,慢慢悠悠道:“可惜啊,你常年在這裏吸收陰氣,天牢煞氣太重,小陰你這是飲鴆止渴,大概也沒幾年好活,壽止千年耳——”


    “小小,真是這樣嗎?”小青蛙一聽,立刻愛心泛濫,死死地抓住陰小小的手,仿佛一撒開就要失去一般。


    一種從未有過的暖流,瞬間遊走在陰小小體內,他笑著點點頭:“好些人都這麽說過,不過誰又真能長生不老呢,和那些壽享百年的凡人相比,我早就賺了。”


    小家夥目光澄澈,看得出來,確實是發乎於心。小歡子心裏忍不住讚了一句:小小年紀,就能勘破生死,勇氣可嘉。


    因為陰小小一番話,牢房裏麵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肅穆。偏偏這個時候,肥鳥又扯著嗓子吆喝起來:“俺吃飽喝足要睡覺,撤桌撤桌——”


    幾個獄卒手腳麻利地將殘羹剩菜收拾下去,臨走的時候,一名獄卒還低聲叮囑陰小小:“小陰,你這個月的份子錢也該交了吧?”


    肥鳥又嚷嚷一聲:“多大點事啊,俺出啦——”隨口甩過來一塊上品仙石,“不用找了。”


    獄卒嘿嘿兩聲:“肥爺,小陰的份子錢正好是每月一塊上品仙石。”


    “你們還真夠黑的——”肥鳥嘟囔一聲,就不再言語,等到獄卒都出了牢房之後,肥鳥神秘兮兮地湊到陰小小身前:“小陰子,你想不想活命?”


    看到陰小小連連點頭,一臉殷切地望過來,肥鳥更加得意:“俺從你身上覺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如果俺沒猜錯的話,你小的時候,肯定吞過一粒紅彤彤的珠子是吧?”


    從陰小小震驚的表情上來看,肥鳥這貨還真蒙對了,這下連小歡子都有點刮目相看。


    肥鳥嘎嘎幾聲:“隻有俺可以幫你把那塊石頭吸出來,不過嘛,從此之後,你的修為也隻怕會一直停留在現在這個水平,難有寸進。”


    明明知道沒有幾年好活,現在忽然有了活命的希望,相信隻要是正常人,都會做出正常的選擇。可是,陰小小愣愣地望了肥鳥一陣,卻艱難地搖搖頭,然後就罩上黑色的大罩子,縱身飛出牢房。


    “還真是個小傻蛋,他體內的太陽石對他來說就是個禍害,給俺用倒是正好,別人誰敢幫他吸呀——”肥鳥嘴裏不滿地嘟囔,這貨一貫是無利不起早,原來是盯上人家的那塊什麽太陽石。


    小歡子則望著洞口幽幽道:“真是個不錯的小家夥,俺喜歡——”


    “你們都有病了吧?”肥鳥很受打擊,咣當一下躺倒:俺睡覺還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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