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爐——”小歡子平時嘻嘻哈哈,煉丹的時候卻一絲不苟,每一次煉丹,都是難得的修煉體悟。


    九陽金火很快就把碧落鼎變成金紅一片,這一刻,小歡子覺得整個人似乎都跟碧落鼎融為一體。看來丹丘生的見識果然不凡,這口丹鼎已經深深刻下小歡子的生命烙印。


    爐門一開,一枚火龍果投射進去,對於這等珍惜的靈材,丹丘生也不敢輕易浪費,先煉化一枚試試才比較穩妥。


    金火如有靈性一般,將火龍果包裹。雖然火龍果咬起來柔軟汁多,但是想要煉化卻並不容易,一連幾個時辰,除了顏色更加紅豔之外,並無太大變化。


    小歡子卻有點吃不消,剛要抓一粒聚氣丹扔進嘴裏,卻感覺到丹丘生的大手抵在他的後背,一股澎湃的靈氣湧入體內,叫小歡子有一種久旱逢甘霖的感覺。


    師徒合力,一日一夜,方才將火龍果煉化成一灘紅燦燦的晶液。肥鳥也睡醒了,眼巴巴在旁邊瞧著,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用文火護住火龍液,丹丘生又投入第二種靈材。這是小歡子從南荒搜刮來的冰霜花,可以化去火龍果過盛的火氣。


    煉丹之道,最講究五行調和,是丹三分毒,那些霸道之氣,都需要在成丹之前盡量煉化,服用之後,才不會傷身。


    就在小歡子用微火煉製冰霜花之際,猛聽身邊呼啦一聲,一股烈焰從肥鳥口中噴出,落在碧落鼎上。


    肥鳥心裏也有自己的小算盤:怎麽也得出點力啊,然後才有充分的理由討要一粒火龍丹。看到小歡子手上的金火無比暗淡,還以為他堅持不住呢,這才噴火相助。


    “不好——”丹丘生一身驚呼,伸手將肥鳥的大嘴捏住,隻見從它兩個圓圓的鼻孔裏麵冒黑煙,憋得肥鳥使勁咳嗽。


    而丹爐裏麵的冰霜花則發出吱吱幾聲輕響,化為灰燼。隨後小歡子一聲怒吼:“肥鳥,俺要把你也塞進丹爐裏麵重新毀毀爐——”


    冰霜花隻有在極寒之地才能生長,品級雖然不高卻十分難得,剛才被肥鳥的猛火一燒,算是徹底廢了。


    肥鳥也知道闖禍,耷拉著腦袋又去蹲牆根了。小歡子察看一下碧落鼎內的情況,還不算太糟,火龍液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於是重新投進去兩份冰霜花,繼續用微火熬煉。


    三日之後,火龍丹所需的六種靈材全部煉化,到了最關鍵的一步——合丹。


    靈液越多,彼此屬性越雜,越是難以融合。連續奮戰三日三夜,小歡子消耗極大,整個人明顯瘦了一圈;就連丹丘生也感覺到後繼乏力,不得不吞食聚氣丹。


    雖然他們這邊全力輸出靈氣,可是鼎內的幾種靈液依舊各自為政,彼此間如同仇敵一般,不肯相容。這時候就隻有一個法子:大火猛轟。隻是小歡子和丹丘生都是強弩之末,猛不起來了。


    “肥鳥,這回該看你的了——”小歡子終於想起來牆角的飛鳥,奮力呼喊一聲。


    肥鳥這才被他喚醒,知道自己立功的時刻到了,於是將大翅膀呼扇幾下,脖子一抻,一股黑色的火焰噴薄而出。


    “成了!”丹丘生一聲呼喝,聲音中帶著難以壓抑的喜悅,隻見他手中印訣快速變幻,開始凝丹。


    爐門敞開,一股嫋嫋的綠氣瞬間布滿整個丹房。綠色丹氣,是丹成六品的標誌,現在隻看能凝出多少粒火龍丹了。


    丹丘生凝丹的手法比小歡子不知強了多少倍,裏麵的藥液並無一絲一毫浪費,三粒紅色的火龍丹從碧落鼎內飛出,落入丹丘生手中。要是小歡子來收丹,估計能弄出一粒來就不錯了。


    火龍丹僅有豆粒大小,通體赤紅,外表罩著一層紅色霧氣,如同跳動的火焰,在丹丘生的掌心飛舞跳躍,就像是三個紅色的小精靈。


    “師父,這,這火龍丹莫非擁有靈性不成?”會跳舞的丹藥,小歡子還真是頭一回見過。


    丹丘生內心的喜悅,一點不比小歡子差,丹成六品,對他來說也是頭一遭。實際上,如果他們師徒二人各自煉製,都不會成功,就算是沒有肥鳥這個助力,也不會煉成。一向獨來獨往的丹丘生,在煉丹之外的收獲更多。而這些體悟,對他道心的淬煉都有莫大好處。


    感悟越深,收獲越大。


    所以手中托著三粒火紅的火龍丹,丹丘生在那一坐就是幾個時辰。小歡子呼喚幾聲之後,也知道師父又有所感悟,打擾不得,於是就靠著肥鳥,慢慢打坐調息。


    肥鳥盯著火龍丹,一串晶瑩的哈喇子不知不覺從嘴角垂下來。瞧了半天,就看到丹丘生忽然有了動靜,捏起一粒紅燦燦的火龍丹,扔到口中。


    吃獨食啊——肥鳥於是也不再客氣,大嘴伸過去,順勢撈了一粒,噙在口中;而剩下那一粒,則慢悠悠飄到小歡子頭上,他長嘴一張,火龍丹也落入他的口中。


    第一爐煉製出來的三枚火龍丹,就這樣毫不客氣地被他們三個給瓜分了。


    丹丘生率先站起身,身上的白光漸漸斂入體內;隨後,小歡子也笑嘻嘻地站起身,身上的黃光比原來又濃厚好幾倍,修為一舉踏入築基中期。丹田內的道基個頭猛增一倍,有兩個拳頭大了。上麵白霧繚繞,如夢如幻。


    試著運轉一下靈氣,小歡子終於找到點大海般的感覺,體內的靈氣浩浩蕩蕩,如同奔湧的海浪,十分雄渾。就連信心,也似乎陡然增加。


    師徒二人相視大笑,他們的修為同時上升一階。相對來說,小歡子的提升更容易,而丹丘生作為凝丹修士,還能有這樣的飛躍,實屬不易,也算是厚積薄發了。


    “徒兒,剛才你運轉靈氣,土靈氣之中似乎還有白氣繚繞,這是何故?”歡喜之後,丹丘生還是覺察到小歡子的靈氣駁雜不純,這乃是修道者的大忌啊。


    小歡子抓抓鍋蓋頭,再次放出靈氣,丹丘生的靈識慢慢進入小歡子的丹田之中,查看道基。這種方式除了至親至近之人,否則絕對不會將丹田開放。


    “師父,到底咋回事?”小歡子一直也惦心這事,畢竟關聯到他今後修為的進境,事關重大。


    “可以肯定,道基不純,不過摻雜來的這股氣息很是古怪,並不在五行之中——”丹丘生的見聞也不見得比小歡子豐富多少,畢竟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丹房裏麵度過。


    “不在五行中?”小歡子的眉頭也很少見地皺起來。


    丹丘生的麵色也十分凝重,他就這麽一個徒弟,而且師徒倆很對脾氣:“妖、魔、神、佛,俱都不在五行之中,當然還有仙人,也超脫五行之外。”


    小歡子聽了卻是心中一動:萬仙窟囚禁的多半是仙人吧,難道是在洞窟裏麵築基之時,意外吸收了仙氣?


    仔細回想了一下在洞窟裏麵築基的情形,小歡子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不過到底是好是壞,因為沒有先例,丹丘生也不好斷言,他隻能告誡小歡子:“徒兒,這事以後切莫向外人透漏——”


    就在這時候,寂靜的丹房之中忽然響起哇哇哇幾聲大叫,一直沉寂的肥鳥忽然撲棱著翅膀飛到空中,嘴裏怪叫連連,就跟沒頭蒼蠅似的,在丹房裏麵亂飛亂撞。


    “叫你貪吃,這回消化不良了吧!”小歡子一副怒其不爭的架勢,嘴裏不停數落著它。可是他很快就覺察到不妙,隻見肥鳥身上忽然騰起黑色的火焰,將它那肥胖的身軀全都包裹起來,空氣中一股羽毛被燒焦的氣味迅速彌散。


    “肥鳥你玩什麽自焚啊——”小歡子也急眼了,肥鳥雖然一向不太招人待見,可是也算跟小歡子一起出生入死,感情不是一般的深。


    看到小歡子要上去幫著肥鳥滅火,丹丘生將他一把拉住:“這隻鳥有古怪,徒兒可知鳳凰涅槃?”


    小歡子是關心則亂,被丹丘生當頭棒喝,立即警醒。細聽之下,肥鳥的叫聲並不淒慘,反倒是透著一股子歡愉和興奮,看來燒得挺高興。


    很快,肥鳥身上的火焰漸漸消退,小歡子凝神細看,不免大失所望,嘴裏叨咕一句:“還是原來那個德性——”


    肥鳥落到地上,身軀似乎比以前還胖了一圈,羽毛依舊是黑黢黢的,不過上麵暗金色的光澤越發濃重。它很是自戀地用大嘴巴梳理一下羽毛:“小歡子,俺是不是又帥啦——”


    “嗯,你這家夥確實又衰了不少。”小歡子沒好氣地說道。


    “那俺再找小青蛙問問去——”肥鳥對小歡子的話曆來不大相信,於是扭著大屁股到了門口,丹丘生將門打開,肥鳥剛要往出飛,卻被外麵風風火火衝進來的人撞了個大跟頭。


    “你沒長眼睛啊——”肥鳥哇啦哇啦怪叫。


    進來的是周不通,這幾天他一直守在丹房外麵,火龍丹對他的意義非凡,正好跟他的火體相配,一粒六品火龍丹,足夠他提升到凝丹中期,你說他能不猴急嘛。


    “火龍丹呢——煉成沒有?”也不管肥鳥聒噪,周不通直奔主題。


    “煉成三粒——”小歡子伸出三根手指在周不通麵前晃了晃。


    “快給周師叔一粒!”周不通喜出望外,伸出雙手,緊緊抓住小歡子的肩膀。


    “都吃了,俺師傅、還有俺和肥鳥,一人吃了一粒。”小歡子笑嘻嘻答道。


    “什麽——”周不通滿頭紅發都豎起來,怒目圓睜,張口怒吼,瞧那模樣,好像要把小歡子吞了。


    “嗬嗬,周師叔請放手,俺和師傅馬上要煉製第二爐。”小歡子也知道這家夥的火爆脾氣,擔心他犯渾。


    周不通逛蕩幾下大眼珠子,丹丘生師兄惹不起,小歡子也跟著煉丹,不能惹——最後他的目光落在肥鳥身上:你這家夥憑什麽也吃一粒火龍丹!


    肥鳥也感覺有點不妙,慢慢蹭到門口,急急忙忙朝廣寒宮飛去。身後傳來周不通的聲聲怒吼:“不要跑,把火龍丹給老子吐出來——”其間還夾雜著肥鳥的哀嚎:“沒人性啊——”


    小歡子砰地一聲將屋門關上:“這下清淨了,師父,咱們接著煉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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