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來撈屍的?”女大仙兒問師兄。


    男人哈哈大笑承認了,說是的。


    女大仙兒疑惑著,沒有當場發問,指向後麵船艙:“師兄可否移步一談?”男人笑著同意了,兩個人一前一後往船艙去。


    現場這麽多人,沒有一個敢上前說話的。這位師兄比女大仙兒還要可怖,他麵相尖酸,穿著黑色道袍,邪門的是肩膀上趴著一隻黑貓。形象既古怪又陰森,普通人誰敢過去亂搭話。


    兩個人往船艙去,船老板趕緊領路,他也不敢亂插話。當穿過人群,和我們擦肩而過,就要走過去的時候,男人肩膀的黑貓突然“喵”了一聲。


    男人停下來,疑惑地轉過頭,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蹙著眉,眼神裏流出精光,眯起眼睛看著我。


    黑貓雙眼碧綠,胡須一動一動,貓臉竟然出現了類似人的詭秘表情。一人一貓都在看著我。


    我被瞅的渾身冒寒氣,情不自禁退了一步,皮南山在後麵扶住我,一隻手極為有力,示意我不要慫。


    男人上下打量我,低頭又看了看我的手腕,應該是覺察到了什麽,並沒有點破。他轉過身,繼續跟上女大仙兒,兩人進了船艙,把門關緊。


    時間不長裏麵傳來了激烈的對話聲,像是在爭吵。


    這麽多人就在甲板上等著,有幾個人在偷偷瞄我,因為剛才男人和貓停步的事,他們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


    解鈴拉著我們幾個避開甲板,來到欄杆處,低聲說:“那隻貓有古怪。”


    我趕緊問怎麽了。


    解鈴疑惑地說:“我認識這個男人。但不是在這個世界裏,我見過其他世界的他。此人名叫王一安,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一所大學的老師。沒想到在這裏是一個法師。”


    解鈴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他認識我們這裏很多人,但每個人的身份似乎都重置了。


    我問下一步怎麽辦。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麽複雜,憑空多出好幾個法師,似乎都對江水裏的惡靈感興趣。


    解鈴蹙眉,也在想著對策。突然船艙的門開了,女大仙兒臉色很差。她走出來看到我們幾個,眉頭頓時凝成一個大疙瘩。


    她來到甲板上,在眾人麵前宣布了一件事,要退出這次作法,接下來的事情委托給師兄,他會一管到底,肯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待。


    她師兄正是王一安,抱著拳向在場人問好。死者家屬對於誰作法都無所謂,隻要給結果就行,女屍的家屬當場就問王一安要怎麽尋屍。


    王一安笑:“好說,有我在必然手到擒來,你們放心。但是在這些之前,我先告訴大家,咱們的船上混進了心術不正的人!他們並不是家屬,而是混進這裏搗亂的。”


    眾人麵麵相覷。有反應快的人,扭頭來瞅我們幾個。


    王一安果然指向我們,臉上是奸笑:“各位想必也是道上的朋友吧,何必遮遮掩掩苟苟且且?你們懵我師妹還行,想懵我是不可能的。”甲板上其他人“嘩啦啦”把我們全部圍住,厲聲喝問是怎麽回事,你們是從哪來的。


    有人開始推搡我們,還有的要打電話報警,場麵很亂。


    王一安走過來拍拍手,人群安靜下來。他肩頭的黑貓豎起身體,兩隻詭異的綠眼睛,就這麽直直瞅著我們。


    王一安在這裏已經控場了,所有人都聽他的。


    他瞅著我們,一個一個掠過,最後掠到解鈴這裏。他緊緊瞅著解鈴,“光頭佬,你叫什麽名字?”


    那隻黑貓像是感知到了強敵,身體陡然繃直,看架勢似乎隨時要撲向解鈴。


    解鈴笑嘻嘻說:“我姓解,聽說過嗎?”


    王一安沒有笑,用低沉的嗓音說:“我怎麽看你那麽討厭呢!我很少有這種感覺,見一個人煩的不得了。”


    解鈴依舊笑眯眯,“那你不要瞅我就好了。”


    王一安臉色陰沉,轉過身對氣急敗壞的家屬說:“大家冷靜冷靜,不要讓幾顆老鼠屎把整鍋湯都給敗壞了。有我在,諒他們也沒膽子搞出什麽動靜,趕下船就行了。”


    他叫過船老板準備筏子,把我們幾個還有女大仙兒一起送回岸去。


    他看看解鈴又看看我,陰森地說:“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們!”


    皮南山勃然大怒,正要破口大罵,解鈴拉住,搖搖頭。


    我們幾個人和女大仙兒一起上了竹筏,船老板派了個老船工,撐著筏子從江心往江岸劃去。


    我們離開船坐上了筏子,江麵突然起了波濤,一股浪拍來,我們幾個濕透了身子。仗著老船工經驗豐富,撐住筏子保持住了平衡,這才沒翻船。王一安正把符咒扔進水裏,導致水麵波湧起來,浪花翻卷。


    老船工大怒,扯著嗓子喊:“幹什麽這是?好玩嗎?”


    女大仙兒坐在筏子的另一角,身上也濺了很多水,臉色難看,又不敢說話。


    王一安抱抱拳,不再搭理我們,吩咐船老板開船,繼續往江心出發。


    老船工罵罵咧咧,皮南山也是火撞頂梁門,對解鈴說如果不是剛才你拉著,我肯定跟那姓王的幹起來。這小子未必有多厲害。


    “他是不厲害,本身不值一提,”解鈴平淡地說:“我有所顧忌是處於三方考慮,第一是王一安的黑貓,很有些門道;第二是我們在江心,四麵是水,真要拚起來,現場這麽多無辜的家屬,後果不好收拾。”


    “第三個呢?”皮南山問。


    “我總覺得整件事不太對勁,不像我們想的那麽簡單。”解鈴看向另一邊正在生悶氣的女大仙兒。


    我趕緊低聲說,要不要和她套近乎,問問怎麽回事。


    皮南山沒和我們商量,直接大大咧咧走過去,坐在女大仙兒的旁邊,攀談起來。


    離得比較遠,加上風浪起伏,聽不見具體說著什麽,就看到皮南山一陣白話兒,手舞足蹈的。女大仙兒開始沒搭理,後來好像聽進去了,又看了我們幾眼,她沒怎麽說話,一直默默地聽著皮南山說。


    大概半個小時後,我們到了岸邊。下船的時候,女大仙兒竟然主動找過來,嚴肅地說:“你們真的認識張南華嗎?”


    我們幾個麵麵相覷,不明白她怎麽突然提起張南華了。


    皮南山躲在後麵,偷偷衝我們點頭,還擠擠眼睛。


    解鈴道:“認識,我們關係都特別好。”皮南山道:“大姐,我不能撒謊,你到江北的修行圈打聽一下,或多或少都知道我皮爺的名號。”


    女大仙兒沉思了一會兒,緩緩說:“你們要對付我師兄,就要把張南華找來,我隻信任他。他到了再說。”


    她留下一張名片,一個人走了。


    我們看看名片,上麵隻寫著名字和電話。原來這位女大仙兒叫陳菊,沒有任何名頭。


    皮南山道:“這個人可以信任。解鈴說的對,我也覺得王一安有貓膩。林聰,你想找到那第三個惡靈,王一安是繞不過去的。他……”他頓了頓:“他很可能就在做我們同樣想做的事,他也在覬覦著惡靈。”


    我歎口氣,“那就找張南華吧。”


    我打電話給南華,電話通了他沒多說什麽,隻說他馬上要離開江北,告訴我可以到茶樓來找他。


    我們離開江岸開車,準備到南華茶樓。王一安和那條船還在江心。


    我看著江水遠處的船,心裏忐忑,如果那惡靈被他帶走了怎麽辦?現在根本沒法阻止他。


    解鈴深吸口氣,說他可以暫時在江麵形成結界,屏蔽其他法術。


    銅鎖笑嘻嘻插話:“我不能白來,這件事不用這麽麻煩,解鈴老兄,殺雞焉用牛刀,我有一計準行!”他拿起電話,當著我們的麵打給一個朋友,說有人正在江心搞非法迷信活動,跟前幾天沉船有關。


    等放下電話他哈哈笑,說他這個朋友在有關部門工作,上麵對於這樣的事情非常敏感,肯定出頭來管。這麽一攪合,王一安的作法肯定搞不下去。


    解鈴誇銅鎖給力。隻要辦成事,手段都是殊途同歸。


    銅鎖洋洋得意,屁顛屁顛開車。我們沒有在現場等著,時間緊迫趕緊去找張南華。


    到茶樓的時候,張南華在最上麵的包間,吩咐服務員上來好茶。


    我問他要去哪兒,張南華低聲說他要去東北找小雪,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他準備娶小雪,這次下定了決心,不管小雪遇到什麽問題,他都要和她一起麵對。


    我心下淒然,又很佩服他,張南華是個敢愛敢恨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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