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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集控訴


    散步回來後,警衛遞給向小強一封電報,說道:


    “大人,司令部來的。……是最高級的密碼。”


    向小強有些詫異地接過來,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這種級別的密碼,隻有秀秀、十四格格、還有幾個心腹給自己發電專用的。而且不是相當重要的事情,他們不會輕易用這種密電的。


    向小強讓警衛出去,然後回到房間,把電文扔給秋湫:“給我翻譯。”


    秋湫看到這種密碼,也有些意外,但馬上就打開密碼箱,拿出密碼本,逐字逐句翻譯起來。過了好一會兒,總算把這篇長電文翻譯好了。


    “遼陽公主來的。”


    秋湫把電文呈上來,表情有異。顯然,她很驚詫與電文的內容。


    向小強低頭看著電文,看了幾行,突然抬頭對秋湫說道:


    “快去聽收音機!”


    秋湫明白他要聽什麽,飛快跑出去,幾個房間找了一圈,回來愁眉苦臉地道:


    “小強,這飯店的收音機全被當地人抱走了,一台也沒有了……”


    “唉呀!”向小強一砸大腿,擺擺手,“算了算了,不聽也行,反正我知道是怎麽回事……媽的,那些土著搶什麽不好,搶收音機,他媽的聽得懂嗎!唉,害得我們一天聽不到新聞,要不是還有電報,我們真跟外界隔絕了……我怎麽把這個日子忘了呢?真是的……我告訴你啊秋湫,今天淩晨四點多鍾,日本東京的一幫軍官作亂,日本前首相齋藤實讓殺了!藏相高橋是清讓殺了!教育總監渡邊錠太郎也讓殺了!這次比當年殺犬養毅那次還厲害!”


    秋湫愣愣的瞧著他,半天才說道:


    “你怎麽知道的?電報上沒說那麽細啊!”


    “嗨!你就別管我怎麽知道的了,”向小強拍著自己的腦袋,搖頭咂嘴道,“太不應該了,居然忘了今天什麽日子了!”


    “什……什麽日子啊?”


    向小強笑道:“1936年2月26日啊!今天是二二六啊!二二六事件你不知道嗎?哦,對了,你不知道……好,很好!我算知道為什麽沈閣老上午突然派艦隊南下了,為什麽還這麽痛快!現在日本正在政變,光這場政變結束就得好幾天時間,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日本軍部還會大洗牌,無暇顧及海外。最近一段時間,日本襲擊我們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所以我們可以放手在南洋幹一場!”


    曆史上震驚世界的“二二六”事件,如期上演了。但在這個時空,此時全世界的眼球都被巴達維亞屠華暴亂、和東南亞的緊張局勢吸引了,各國政府和分析家、媒體都在猜測著東印度群島是否要易主,各國政府根據各自牽扯的利益大小,都在各顯神通,力圖影響著事件的進程。相反“二二六”事件,這個日本國內的下級軍官政變,反倒不那麽引人注意了。


    別說向小強沒有收音機,就是有收音機,他多半聽到的也都是南洋事件的報道。因為他能聽懂的隻有華語電台,而隻要是華語電台,最關心的絕對是南洋正在發生的事。


    秋湫仍在嘟嚷著:


    “可是……小強,你是怎麽知道的。”


    向小強沒理她,接著看電文,慢慢眉頭皺了起來,陷入沉思。


    “秋湫,遼陽公主提醒我注意,”向小強沉思著慢慢說道,“她懷疑這次沈閣老突然派艦隊大舉進發,除了抓日本政變的機會,可能還有故意惡化談判關係,借當地人之手除掉我的意思。”


    秋湫焦急地望著他。她譯電文的時候就已經看過了,知道十四格格什麽意思。但她在向小強手下的幾個人中,對於向小強和沈榮軒之間的關係,是看得最不透徹的一個。她一直認為,沈閣老是一個人品很好的人,十四格格這樣說,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過這畢竟關係到自己夫君的性命,秋湫也不敢輕下結論。在她的心目中,夫君是最聰明的,比自己要聰明得多,這件事讓他自己判斷絕對沒錯。


    向小強手指彈著電報紙,眯著眼睛想著,緩緩吐出來:


    “讓我當大明代表,全權代表大明談判……那就是隻要沒開戰,哪怕開戰前最後一分鍾,我都不能走,都得盯在這裏談判……最後突然宣布談判破裂,直接炮轟巴達維亞,或者艦載機轟炸,炸死幾百上千當地人,這時候我也不是談判代表了,荷蘭駐軍就得忙著抵抗了,那還有工夫約束當地人。那麽,我們運氣好的話,會被荷方羈押,不知哪輩子才能回到國內;運氣不好的話,就會被當地暴民幹掉。”


    秋湫打了個冷顫,有點不敢相信地問:


    “可是……他為什麽?”


    向小強繼續自說自話:


    “……嗯,一切都是自然發生,他那邊不顯山不漏水的,一點痕跡也沒有。嗯,應該是他的風格。種手段,沈榮軒完全使的出來的。……媽的,要不是十四格格提醒,我還真沒想到。到底不如她老練啊……不過這件事,沈榮軒應該也不是誌在必得。


    “他應該明白,隻要我嗅到勢頭不對,完全可以一封電報,就能讓陛下下旨,把我調出荷屬東印度,提前全身而退。……不過,荷屬東印度下麵的局勢,我也就徹底插不上手了,就得靠邊站了。”


    秋湫忿忿地道:


    “小強!他為什麽要這樣害你?你又沒有對不起他。”


    向小強笑道:“倒不是我對不對的起他,現在在他眼中,我雖然對大明有用,但也是個不安分的人。所以我說他不是誌在必得,這並不是個必殺局,他調艦隊南下主要還是戰略考慮,順便也是想看天意,這次我要是被殺或被抓,那當然去了一個威脅。如果我沒事,那也算是為大明保住了一個人才,哈哈哈。”


    秋湫急得道:“那……那怎麽辦?小強,你快給陛下發電報,離開巴達維亞吧,南洋這攤事我們不管了,沈閣老想管,都留給他吧。我們……我們接著去德國好了,就當沒這檔子事好了。”


    向小強被她逗樂了,嗬嗬笑道:“沒這檔子事?哪那麽容易!嗯,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登陸艦隊開到這裏還得四天呢,還有的談。要是到時候真的不行了,我肯定給陛下發報,咱說什麽也不能在這陪著那些土著死。”


    ……


    2月26號從上午向小強遞交條件之後,荷蘭內閣全天開會,從首相到大臣,每個官員都焦頭爛額。晚上報紙上甚至出現了《我們要失去東印度了!》這樣醒目的大黑字標題。


    科萊恩首相接受了大臣們的建議,打電話給英國首相斯坦利-鮑德溫,請求他出麵,為目前明荷之間的緊張局勢做調停。


    英國首相鮑德溫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


    “科萊恩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正在聽南京的廣播,現在明朝朱佑榕女皇正對全世界講話。她說的是英語。您的英語很好,我建議您立刻打開收音機,先聽一聽。”


    科萊恩焦慮萬分,急切地道:


    “鮑德溫先生,您要了解,我們現在已經……”


    “先聽一聽,”鮑德溫打斷他,溫言道,“建議您先聽一聽……”


    科萊恩眼中瞪滿了血絲,按耐著胸中的焦慮,回頭打個手勢,吩咐秘書打開收音機,調到南京金陵廣播公司的固定頻道。


    收音機中,朱佑榕正哽咽著,念一份巴達維亞受害華人少女的血淚控訴書:


    “……我們趕快進入房間裏鎖緊房門,隻聽到門外很多人猛烈的踢門,還有一些婦女和女孩子尖叫的聲音……我知道他們早晚會進來,我們都縮在牆角,隻能把一切交給上帝……我聽到我們的鄰居、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哭著尖叫‘媽媽……媽媽……好痛啊……’,我知道她正在被強-暴,但我不敢出去就她……過了十幾分鍾,她的聲音越來越弱了,最後沒有聲音了……


    “……半個鍾頭後,他們終於撞開了門,他們一擁而入……那些當地人有五六十個,他們撕開床單,捆住我,還有我爸爸、媽媽、妹妹、叔叔、嬸嬸……爸爸問他們到底要什麽,但他們隻是打他……他們看起來就像野獸一樣……其中一個人抓住我妹妹,一下把她仍到沙發上,我知道妹妹危險了,大叫起來,但一個當地人打了我一耳光,我爸爸也被他們用木棍打昏了……我媽媽被他們扔在沙發上就昏過去了……我隻能祈禱,祈禱災難不要降臨……


    “……我叔叔說要給他們錢,把所有的錢給他們,求他們放過我們一家……但根本沒用,然後有五個當地人強-暴了我妹妹……每人在強-暴她之前,都要喊著‘allhuakbar’,這是伊斯蘭教的短語,意思是‘偉大的神’……很快,有九個人把我拖過去,我最後一眼看到他們把嬸嬸也拖了過來……然後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當我漸漸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六點鍾了……我頭部受了傷,身上也一絲不掛……我看到爸爸抱著我媽媽的屍體,而嬸嬸也在那裏痛哭……我感到虛脫,又昏過去了……


    “第二天我醒過來,暴亂已經平息了,爸爸在我身邊……我忍著痛,問他‘爸爸,妹妹呢?’爸爸顯得很痛苦,強忍著淚水,告訴我妹妹死了……他告訴我,在我昏迷後,有七個當地人強-暴了我,而我爸爸被他們用木棍在那裏毆打……那些當地人重複著強-暴我……而妹妹被強-暴的時候不斷的反抗,那些當地人就不斷的打她……最後那些暴民用竹竿刺進了妹妹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刺進刺出……最後妹妹渾身是血,活活疼死了……我爸爸告訴我,當時叔叔被他們捆著,就在那裏看著他們**嬸嬸……當天晚上,嬸嬸就從樓上跳下去了……


    “……天哪,我頭腦一片混亂,我流著淚,問爸爸這是為什麽?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爸爸很難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他說了一句話:因為我們的母國不管我們……尊敬的女皇陛下,我不願相信爸爸說的這句話是真的,我不願相信大明真的不管我們了……我給您寫這封信,是想讓您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我知道這封信很可能到不了您的手上,但還是寫了……我現在還活著,支撐我的隻有希望了……我在報紙上看到過您,我在廣播裏聽到過您,我知道您是一位善良的人……我知道,隻要這封信能到您的手裏,您一定會幫我們伸張正義……為了我的媽媽、妹妹、還有嬸嬸……還有那麽多冤死的人……”


    朱佑榕讀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了。科萊恩麵皮漲得紫紅,對著電話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晌,他才憋出一句:


    “鮑德溫先生,我們都是成年人,是男人,是政治家,不是朱佑榕那種小女孩。這種嘩眾取寵的東西,應該不會影響到我們的……”


    鮑德溫在聽筒裏隻是輕輕的“噓……”了一聲,示意大家繼續聽。


    收音機裏,朱佑榕哽咽著說道:


    “這封信,我差點看不到……還是一位駐巴達維亞的英國記者,替她用電報發到南京的……現在我要對她說:你給我的信,我看到了。我感到非常的難過……對不起,你的祖國沒能早點保護你們,讓你的媽媽、妹妹、嬸嬸、還有你,還有那麽多人,遭到了這麽大的不幸……我代表你們的祖國,大明,向你們道歉……真的對不起……你們的祖國以前犯了罪,但是今天,她不會再犯了……我保證,她一定會保護你們,為你們討回公道的……我保證,你們的祖國,一定會為你的媽媽、妹妹和嬸嬸報仇的……相信我……


    “在此,我代表大明帝國向全世界宣告:大明帝國有決心、有能力,為被屠殺和被欺淩的僑民提供保護,並為他們伸張正義、討回公道。大明帝國將用一切手段、包括武力,讓這場慘劇的策劃者、縱容者、和實施者們,付出沉重的代價。


    “我也代表大明帝國在此鄭重承諾:大明在進行這次正義的行動時,對荷蘭以外的國家,將秉承一貫的友好、尊重政策,我們將嚴格的遵守、並積極的維護各國在南洋地區的全部利益……大明一貫珍惜和各國的友誼,我們將熱誠的維護它……無論這次的問題將以談判還是武力解決,大明都將保護、照顧各國在南洋的各種現有利益……如果由於迫不得已的原因,給諸位朋友的利益造成了不便、或者損害,我們將給予足夠的補償……


    “最後,我代表大明帝國說一句話:這次事情,我們不希望接受第三國的任何調停……這將是我國和荷蘭之間的事情。我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情,損害了和朋友們多年積累的、來之不易的寶貴的友誼。因為我和你們一樣,也希望大明將永遠溫和、善良,希望和朋友們的友誼至少再綿延一個世紀。……這就是我要說的。”


    ……


    聽完朱佑榕的講話後,科萊恩首相麵如白紙,喉嚨裏幹澀的滾著。鮑德溫仿佛也很無語。一時間,電話兩頭陷入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鮑德溫淡淡地歎道:


    “我……怎麽說呢?我也不是不願意為你們調停,隻是……要是你們能接受懲治兩千名凶手、引渡總督、賠款、還有適當讓給他們一部分石油和橡膠經營權的話,那麽也許……我在為你們調停軍港問題的時候,會比較有把握一些……也顯得你們有誠意一些。”


    科萊恩愣了。突然,他按耐著怒火問道:


    “朱佑榕女皇事先跟您通過氣是不是?你們達成了某種契合是不是?……我知道,這些條件中,除了建海軍基地直接威脅到了你們的利益,其餘的和你們無關痛癢……但是我希望您注意到,華人問題在整個南洋都存在,你們的領地裏也有大量的華人……今天明朝能借著華人問題對我們出手,焉知明天會不會借著華人問題對你們出手?”


    鮑德溫歎道:


    “請您考慮一下我的處境……目前我國國民大部分都是站在明朝那一邊的……這都怪你們,為什麽我們的領地上從沒發生過這種事?我知道在巴達維亞傳回的消息,百分之九十都是真實可信的……在民眾們看來,這不是國家利益的問題,而是一個是非的問題,是正義與邪惡的問題。而在正義與邪惡之間,一個被國民選出來的國家首腦,是絕不能站錯邊的。


    “……因此,我建議你們適當的讓出一部分利益,平息南京那個瘋女孩的怒火……你知道,女人一旦進入了歇斯底裏的狀態,是最不可理喻的,也是最難以溝通的……她已經向全世界宣告了拒絕調停,雖然這是很離譜的,但我還能怎麽辦?……現在全世界看來,他們是受害者,你們是加害者。他們是小紅帽,你們是大灰狼。適當讓一部分利益給他們吧。如果在那之後,他們仍然步步緊逼,那至少顯得你們也成了受害者,別國才好為你們說話。”


    科萊恩感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離自己遠去了。他神經質地敷衍了幾句,掛上電話。


    ……


    荷蘭王宮。


    威廉米娜女王摔著書,尖叫著:


    “不!我們決不能失去東印度!我們決不能引渡總督!我們荷蘭王國,是……是世界上……我們……我們決不能低下驕傲的頭!這次,我們一旦向他們屈服,我們會在十年內失去整個東印度群島!那是我們最後一塊大的海外領地了!那是我的先祖傳給我的!我決定保衛它!”


    ……


    2月27日上午十點,停在泗水港的兩艘輕巡洋艦拔錨啟航,開始在巴達維亞島海上巡弋。


    此時,出發自湛江軍港的大明戰列巡洋艦分艦隊,離兩艘荷蘭巡洋艦,還有20海裏,一小時內將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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