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淳和繡雲如此恩愛,可情形卻詭譎得很,我隻能幹看著,說不出什麽。


    我道:“木淳,你封住我腦海中嬰兒的結界來自於天書?”


    木淳點點頭,不瞞著:“實話跟你說吧,其實結界也是一種造物,我現在還不能在現實世界裏造物,隻能在觀想中造物。你腦海裏的嬰兒非實非虛,所以對它還是有用的。不過我道法尚淺,隻能封住三天,三天後結界自解,到時候咱們再想辦法吧。”


    我擺擺手:“你有什麽法子把它徹底驅逐出我的腦子呢?”


    “你先說說嬰兒到底是什麽來曆?”


    我歎口氣,不再隱瞞,把入古墓的事說了一遍,其他細節都含糊過去,重點說了說黃九嬰留下靈引這個事。


    木淳和繡雲麵麵相覷,驚得說不出話。還沒等木淳說什麽,繡雲道:“王先生,你看過《西遊記》沒有?”


    “當然看過。”我說。


    繡雲道:“祖師曾對悟空說,自古修行便有三災利害,當道法有成時,會奪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機,鬼神難容。為此會有天災天罰,躲不過去便灰飛煙滅,數百年修行成虛幻。”


    她這麽一說,我想起了三災八難。


    繡雲繼續說:“所以修行者為了躲避天災,各出其法。小女子認為,黃九嬰恐怕早已預料自己大災將近,便在你的腦海中留下靈引,以做再次重生的打算。”


    木淳點點頭:“還是我媳婦明白,這麽說你就懂了,你現在就是黃九嬰再生的母體,它利用你吸收各種養料,等長大了再破你體而出,到時候你就死翹翹嘍。”


    我全身冷汗,這是最恐怖的下場,顫抖著說:“那我怎麽辦?”


    木淳看繡雲,繡雲顰眉搖搖頭,示意不知道。木淳想了想:“兩個辦法。一是在它未大之時,把它弄死在搖籃裏。”


    “第二個辦法呢?”我問。


    木淳道:“把它驅逐出你的腦海。”


    我苦笑:“這不廢話嗎,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麽做。”


    “不給它喂食,把它餓死?”木淳嚐試著說。


    我搖頭:“不行。它一餓就哭,哭聲通徹我的腦髓,整個腦袋裏都是慘烈哭聲,它還沒餓死,我先能讓它吵死。而且……”我遲疑一下。


    “而且什麽?”木淳問。


    “而且現在我和它心意相通,雖然不知道具體想的什麽,卻能感知它的情緒。我怕一旦它真的死了,臨死掙紮種種情緒直抵我意識的深處,恐怕會把我逼瘋。”


    木淳想想說:“殺不了,那隻能把它驅逐出去了,得在這個上麵想想辦法。你別急,這小東西要長大成人,估計要吸收大量的能量,得多少孤魂野鬼供養它。我再翻翻天書,替你琢磨琢磨。”


    我咳嗽一聲:“天書在你這有段時間了,是不是該……”


    木淳白了我一眼:“給你,你能看得懂嗎?破解天書的法子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我再琢磨琢磨。”他不想把書給我。


    我們又聊了一會兒,木淳長籲短歎,說天罰是每個修行人都免不了的。如今他修行略有小成,恐怕天罰人劫會隨之而來。


    繡雲斟了杯酒給他,柔聲說:“木郎,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呆在你的身邊。”


    這兩個人開始秀起恩愛了,我看不過去,趕緊告辭。


    木淳告訴我,三天後再來,想辦法找來惡鬼先把嬰兒喂飽了再說,如何驅逐再慢慢想辦法。


    嬰兒結界那是飲鴆止渴,其實嬰兒並沒有喂飽,隻是簡單的用個房子把它悶在裏麵,它該哭該鬧還是一樣的。


    這三天我過得極是鬧心,雖然聽不到嬰兒哭聲,但它的心意卻與我相通,那種餓肚子的委屈時時刻刻折磨著我,幾乎讓我夜不能寐。做什麽事都沒心思,抓心撓肝的難受。


    好不容易到第三天晚上,壁壘不見了,哭泣的嬰兒出現,哭得特別大聲。我急匆匆到木淳的家裏,他已在後院起了壇,指著桌上兩個黑壇子說:“我到墳山去了一趟,抓了兩個孤魂野鬼,你先用它們打打牙祭吧。”


    我看著兩個黑壇子,喉頭咯咯作響,像是吸血鬼看到鮮血。


    木淳道:“你自己慢慢享用,我和繡雲先回避。”


    他一走,我迫不及待打開黑壇子,壇口被木淳用符咒封著,看樣子這小子道法是日新月異進步神速,他得到天書之後,學習道法一通百通,真有點大家風範。


    壇子口一開,黑森森的院子裏刮起陰風,我閉上眼睛,觀想腦海中的嬰兒,周圍環境黑白成像,我看到兩個黑色的人影急匆匆往外跑,顯得特別慌亂,好像害怕至極。


    嬰兒哭泣著,伸著小手去抓,我三竄兩竄跑過去,來到一個黑影前,憑空一吸,那個黑影化成無數黑絲,被嬰兒全部吸走。然後我又來到另一個黑影前,再那麽一吸,它也變成重重疊疊的黑絲,消失得無影無蹤。


    嬰兒吸累了,摸著自己滾圓的小肚子,甜甜打了個鼾聲,躺在那裏,舒舒服服睡了過去。


    它這麽一睡,我全身汗出如漿,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木淳和繡雲從裏屋出來,他看看我:“王慈,你真的要想辦法了,這不是長久之計。”


    我現在隻想睡覺,疲乏得睜不開眼,擺擺手,搖搖晃晃往外走。


    在家睡了一整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外麵下著大雨。我小心翼翼觀想嬰兒,它睡得舒舒服服的。我苦笑,總算是把這個小祖宗伺候睡了。


    這時院子裏老爸喊我:“小慈,過來幫個忙。”


    我洗了把臉,從屋裏抄了把傘出去,看到老爸正在院口和幾個陌生人說話。


    我過去問怎麽回事,老爸指著外麵的來人說:“他們想找木老先生的家,你沒啥事帶他們過去吧。”


    我仔細打量來人,這是三個人,為首的是四十來歲中年人,穿著一身老舊的皮夾克,顯得土裏土氣,後麵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小青年,都不到二十歲。


    這個中年大叔沒什麽起眼的,後麵的兩個小青年倒是讓人眼前一亮。小夥子年輕帥氣,長得很像韓國歐巴,女孩梳著一條大辮子,皮膚白皙新嫩,一掐一把水,水靈靈像是水蜜桃一樣。


    “三位是?”我疑惑。


    中年人態度和善:“我們第一次到貴村,不知木藏河家裏怎麽走?”


    老爸在旁邊對我說:“小慈,趕緊送人家過去吧,還下著雨。”


    我心中狐疑,又不好說什麽,打著傘帶這三個人到了村路。


    這三人太怪,打的傘居然是古香古色的油紙傘,此刻下著大雨,三人如同行走在水墨畫中。


    轉過村路,來到木老先生家,我沒有造次推門進去,而是在外麵拍拍院門,大聲喊了幾聲:“木淳,有客人來了。”


    時間不長裏麵門一開,木淳走出來。


    來到門口,他隔著院門往外看,狐疑著對中年人說:“您是?”


    中年人笑了笑,慢慢舉起右手,我和木淳清清楚楚看到在他的手腕處,有一個類似梅花綻放的圖案,那是燙烙出來的。


    我猛然想起,木老先生傳授衣缽的時候,曾經給木淳受戒,就是在他的手腕上燙出這麽個形狀。


    木淳趕緊開門:“不知同門遠來,怠慢了,還請見諒。”


    原來是木氏同門,我在這裏就不太方便了,正想回去,木淳咳嗽兩聲衝我做個眼色,意思是先不忙著走,留下來看看。


    木淳對三位來客說外麵雨大,別在院裏說話,趕緊進門。


    我們幾個進了屋裏。木淳請三人上座,然後端茶倒水。我跟著他一起出了屋,低聲問他來人是誰。木淳苦笑說,我也不知道,爺爺生前根本沒提過。


    這三個人坐的那叫一個心安理得,就看著木淳忙活。中年大叔有點奇怪,他的眼皮從來不眨,聽聲的時候側著耳朵,這種行為和賴先生挺像,應該是個瞎子。


    茶水上齊,幾個人喝著茶,中年大叔側著臉說:“我聽說師兄把掌門之位傳給一個叫木淳的孩子,就是你吧。”


    “啊,您是?”木淳嚐試著問。


    中年大叔示意身後的小夥子打開背包,取出一個薄薄的線裝小冊子,翻開後裏麵都是毛筆小楷。


    木淳看到這本小冊子,驚叫:“這是我們木門的家譜?”


    中年人說:“是手抄副本,正本應該傳給你了。”


    木淳愕然:“是的。我知道了,你是馬丹龍師叔吧?”


    中年人淡然笑:“算你沒有欺師滅祖,還記得有我這麽個師叔。”


    木淳急忙出屋,時間不長回來,手裏也拿了一本家譜,翻到最後一頁,我湊過去看,上麵寫著很清楚,到了木藏河這一代,門下共有三人,木老先生有一個師兄和一個師弟。師兄一欄,空出來,一個字沒寫。而師弟那一欄寫著“馬丹龍”三個字。


    馬丹龍和木藏河的名字後麵都有括號,分別寫著江湖別稱。木老先生是一枝梅,馬丹龍是一枝花。


    木淳拿來的正本家譜上,馬丹龍名字下麵,還有一行細細如蠅頭的小字,用紅筆寫著:此人背師行事,革出師門。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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