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天氣很熱,院裏涼棚下放著躺椅,我一邊喝茶一邊扇著扇子。今天是木老先生傳授衣缽的大日子,估計木淳正在家換新衣服吧,我一邊想著一邊吹著涼風,這個愜意。


    忽然臉上涼涼的,是鬱萌,她一手的水珠灑在我臉上:“看把你舒服的,木爺爺叫咱們去呢,很多人都到了,你還在這裏躲清閑。我可告訴你,我爸爸也來了。”


    “呦,老泰山來了。”我說。


    鬱萌紅著臉:“你放屁,誰是你老泰山,趕緊去吧,木爺爺讓你去招待客人。”


    我回去換了身體麵的衣服,和鬱萌出了院,一到村路我就震驚了,今天來了至少十幾輛豪車。村裏都轟動了,男女老少出來看熱鬧,哪見過這樣的西洋景。


    這些車全都停在木老先生院外。不少人議論紛紛,沒想到木老頭還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怎麽認識這麽多有錢人。


    我和鬱萌拉著手,好不容易擠進木家院子。村民們還算有禮數,看熱鬧歸看熱鬧,可誰也沒越界跑人家院子裏。


    一進院,就看到鮮花遍地,擺著很多花籃。鬱萌爸爸鬱一周正在指揮工人布置院子,打掃廳堂。鬱萌撒開我的手,喊了一聲:“爸。”


    鬱一周招呼她過去:“小萌,你病好了就到處野,爸爸都看不見你了。”


    父女倆在親親熱熱說話。


    木淳從屋裏出來,他今天還挺帥的,穿著白襯衫黑褲子,頭發擺弄錚亮。他來到鬱一周麵前遞煙,苦笑說:“鬱叔叔,你這是幹什麽,今天是江湖儀式,不是超市開業,用不著整這些花裏胡哨的。”


    鬱一周說:“我知道啊,不過這些不是我自作主張,而是賴先生吩咐的。”


    一個聲音從院外傳來:“對,就是我交待的。”


    我們看到鐵板神數的賴先生和小櫻從人群裏出來,賴先生拄著盲棍說:“老木頭一生道法精湛,懸壺濟世,隻可惜氣象太小,幾十年守著這麽個小山村。臨了臨了要傳授衣缽,不能也這麽寒酸,就是要昭告天下,茅山木門一支的存在,這就叫牌麵。鬱老板這麽做都是我安排的,老木頭要是有什麽不滿跟我說,我拿棍子敲死他。”


    別看他是盲人,可好像什麽都能看到,吩咐說:“木淳上院門口等著,今天你就跟新郎官一樣,迎來送往的活都交給你了,你是主角,別丟你爺爺的臉。剩下人趕緊忙起來,該置辦置辦。小櫻啊,陪師父喝點茶水,一會兒好看熱鬧。”


    小櫻清脆答應一聲,帶著他坐在陰涼地方喝茶去了。


    木淳整整衣服:“王慈,今天就有勞你多盯著一點,我去門口迎迎客人,要來不少人呢。”


    鬱萌和她爸說話去了,我在院裏跟著工人搬來搬去,準備瓜果梨桃茶水點心什麽的。時間不長,來了不少人,大部分都認得,有元貞道長、齊先生、費長房等人,八家將的藍衣、何天真等等,還有一些道士和尚,男女老少足足來了幾十口子,看樣子都是道法中人。


    除了這些人,我看到了羅二米和老張師傅,他們居然也來了。我趕忙過去打招呼,羅二米看我:“王慈你可以啊,你的事我都聽說了,短短數日不見,你竟然道法精進如斯,鬥法打敗了八家將的藍衣,現在滿江湖都在議論你和木淳,說你們是黑馬。”


    我汗顏,趕緊說:“僥幸僥幸,其實我什麽都不會,還是門外漢。”


    羅二米拍拍我的肩膀:“你小子進入此門緣法不淺,想當年我拜師學藝的時候都快四張了,你好好珍惜吧。”


    這時,銅鎖領著解鈴和皮南山進來。羅二米一看解鈴,臉色大變,怒氣衝衝要過去,被老張師傅拉住,輕輕搖搖頭。


    羅二米也知道今天是江湖上傳授衣缽的大事,在這鬧事等於砸場子,他暗暗憋氣,悶哼一聲,跟老張走遠了。


    我擦擦冷汗,這事都賴我。是我通知他和皮南山的,又讓銅鎖開車拉著他們來。解鈴和皮南山剛出道,需要人脈拓展,來這裏哪怕認識不了幾個人,開開眼界知道一些江湖規矩也是好的。偏偏就忘了他和羅二米是世仇。


    我過去打招呼,我已經很長時間沒見到解鈴了,自從上次他受傷閉關之後,我們很久沒有聯係。


    “王慈,除了我和南山,我還帶來兩個不速之客,你不會介意吧?”解鈴說。


    “誰啊?”我往後麵看。


    皮南山呲著牙笑:“解鈴的兩個女粉絲,哈哈。”


    這時人群裏擠出兩個女孩,我都認識,一個是小雪,一個是孫沐傾。小雪我不意外,解鈴把她從李鈴鐺手裏救出來。孫沐傾出現在這裏就有點奇怪,她是大老板孫陽的女兒,我們和她不過一麵之緣,當時因為一把刀結緣,此刀邪門,孫沐傾不堪其擾,是解鈴把刀帶走,治好了她的病,沒想到她也跟來了。


    皮南山一臉壞笑,招呼:“孫大小姐,我們正說到你。”


    孫沐傾大大方方過來,居然挽住解鈴的胳膊,解鈴鬧了個大紅臉,掙脫說:“別鬧別鬧。”


    小雪站在後麵紅著臉輕聲啐:“不要臉。”


    孫沐傾聽見,哼了一聲:“我就是喜歡解鈴,怎麽地,氣死你。”


    小雪氣得眼睛發紅,不再去看,解鈴頭疼,皺眉說:“孫大小姐,你要再胡鬧就請你走吧,也不看看什麽場合。”


    孫沐傾撅著小嘴,撒嬌說:“我就聽你的。”這時,她忽然看到前麵的鬱萌,“啊”的叫了一聲,老遠打招呼:“小萌萌,是我!”


    鬱萌回頭看,也驚喜:“沐傾!你也在這。”


    孫沐傾扔下解鈴跑過去,和鬱萌親親熱熱說著話,又拉手又擁抱。我們在後麵看著,她們原來早就認識,也難怪,兩人都是有錢人家的姑娘,人家自有人家的圈子。


    小雪遠遠看著孫沐傾瘋瘋癲癲那樣,啐了一口,輕聲罵:“就是個神經病。”


    皮南山搔著大肚皮說:“我倒覺得孫小姐敢愛敢恨是個真性情,我很欣賞她。”


    小雪瞪他:“我給你們做飯全都吃狗肚子裏了,皮南山,你就是個白眼狼。”


    解鈴頭疼,衝我聳聳肩。


    “解鈴?”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我側頭去看,齊先生和費長房走過來。


    解鈴疑惑:“齊震三?”


    齊先生陡然一震:“你……你認得我?!”


    我這才知道,原來齊先生本名叫齊震三。


    解鈴笑笑搖搖頭:“我不認識你,但是我見過你。”


    “這話怎麽說?”齊先生問。


    解鈴眼神有些迷茫:“很久之前,曾經有高人引我入了一個妄境,我的妄境裏出現過你,所以知道你叫什麽名字。”說到這裏,他看看我。我明白了,是無生老母引導解鈴的妄境裏出現過齊先生。


    齊先生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在妄境裏你都看到我什麽了?”


    解鈴笑著搖搖頭:“沒有多少,而且大多我都不記得了。”


    齊先生一時失神,抬頭看蔚藍的天空,不知在想什麽,費長房推推他:“老齊,給介紹介紹啊。”


    齊先生回過神,指著皮南山:“我知道你叫皮南山。”


    皮南山高興地說:“你是江湖老前輩,還認識我呢。”


    齊先生笑著點點頭,竟然像老人一樣長歎:“果然物是人非。”他忽然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解鈴,在妄境裏你見過自己嗎?”


    解鈴點點頭:“見過。奇怪的是,妄境裏的我留著光頭。”


    齊先生眼睛有神,急切地問道:“你知道妄境裏的你在哪嗎?”


    我們麵麵相覷,齊先生問的問題真怪,難以捉摸。解鈴搖搖頭,態度很謹慎,他覺得這個齊先生有問題。


    齊先生掏出名片,態度極為恭敬,遞給解鈴,問解鈴要了電話,兩人互相留了聯係方式。


    齊先生知道這裏不是講話之所,便沒有打擾我們,費長房和我們互相寒暄之後,兩人就離開了。


    院子裏搭了高台,元貞道長走上台子,抄起桌上的驚堂木重重一放,發出聲響,院裏靜下來。


    元貞道長朗聲:“良辰吉日已到,各位保持肅靜,放炮!”


    話音剛落,山莊拉過來的幾門禮炮叮當作響,院裏白煙滾滾,場麵徹底肅靜下來。


    元貞道長清清嗓子:“承蒙各位同道看得起,今天由我來主持茅山木氏一門傳授衣缽的儀式。咱們江湖很久沒有這麽大的動靜了,大家平時都是各忙各的,同輩之間很少走動,甚至互不相識,有的甚至一點摩擦便反目成仇,鬧出很多誤會,以前老江湖的規矩和道義全都拋擲腦後。老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今天這個儀式不單單是木氏一門傳承,更重要的以此契機,昭告天下同道!”


    院裏院外這麽多人,連個說話的都沒有,風輕輕吹著,每個人都心頭巨震,今天木門衣缽的傳承儀式,必會載入道法江湖的史冊。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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