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們兩個分開之後,我琢磨著,這幅畫裏到底能藏著什麽秘密呢。


    事態緊急,秘密關係到我的生死存亡,他們兩個可以不當回事,我要拿出一百倍的精力。


    我用手機拍攝了那些壁畫,坐在地鐵裏反複看。


    第四幅畫兩個人麵對麵站著,中間各有一個黑影出來,帶著黑黑的死氣相對而行,形勢一觸即發。


    李大民猜測說,這幅畫就是我現在遇到劫難的情形。兩個人,一個代表我,一個代表著陳家村的大姑姐,我們要生死相向,最後隻能活一個。


    渡劫,渡劫……我嘴裏喃喃,難道說除了不死不休,就沒有其他渡過此劫的方法了嗎?


    就算渡過此劫,那麽下一劫呢?無聲老母要是永遠當我是替身怎麽辦。過一劫我就得生死一次,渾身是鐵也禁不住這麽敲打。


    我摸了摸兜裏的老書,看樣子真要練練白蓮教十六觀了,這樣才能找到針對無生老母的辦法。


    地鐵還有很多站,我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腦子裏亂七八糟都是念頭。


    朦朦朧朧中腦海裏出現一幕場景,低矮的農村屋子又陰又潮,大姑姐正蹲在地上殺一隻老鴰。老鴰是農村土話,就是黑烏鴉。


    烏鴉沒死,在掙紮,大姑姐用力割著它的喉嚨,然後倒提翅膀,把它拎到牆邊。


    我清清楚楚看到牆上用紅字寫著我的名字“王慈”,大姑姐把烏鴉血全都淋在上麵,滴滴答答往下落。


    烏鴉一開始還掙紮,漸漸不動了,瞪著兩隻黑眼球。


    這一幕極其淒厲,看的人心裏發慌,我壓抑得難受。忽然,大姑姐轉過頭,她的目光像是能透過腦海看到我。


    我大吃一驚,想睜眼怎麽也睜不開,人像被魘住了。隱隱約約整個地鐵車裏都熄了燈,一片黑暗,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以極高的速度從那一頭車廂衝過來。


    我呼吸急促,拚命掙紮,心髒跳的能有一百八十邁。我有種強烈的預感,大姑姐這次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絕對是壓箱底的絕招對付我,那隻黑烏鴉的死狀太慘了。


    地鐵裏的那東西速度越來越快,已經衝進旁邊的車廂,馬上就要過來了。


    我用盡全力,緊緊捏著拳頭,大吼一聲猛然睜開雙眼。眼前一片雪亮,地鐵裏不少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大汗漓漓,一切都很平靜。


    這時到了一站,我跌跌撞撞從地鐵車裏跑出來,連滾帶爬到了外麵。


    外麵陽光明媚,人來人往,陽光曬得我暈暈乎乎的。


    剛才看似睡著了做夢,其實我知道,都是真實發生的事,大姑姐在做某種法術,通過名字來搞我。


    我冒出一個想法,我能夢見她,會不會大姑姐也能看見現在的我?這不是沒可能,剛才恍惚的夢裏,大姑姐盯著我死看,似乎能透過夢幕看到外麵。


    無生老母也太缺德了,有什麽劫難你自己扛著就得了,非要拿我做替身。


    我正渾渾噩噩時,忽然有人大喊一聲“小心”,我打了個激靈,有一輛轎車馬上要撞過來,我下意識躲了一下。那輛車擦著就過去了,停在路邊。


    車窗搖下來,司機伸出頭罵:“你是不是有病?”


    我上了安全道,臉色煞白,氣喘籲籲。司機喋喋不休髒話連篇,我還沒從剛才的生死瞬間緩過神,要不是有人喊了一嗓子,現在的我指不定成什麽樣了,就算沒撞死也撞個半殘。


    司機是個急脾氣,罵不過癮還要下車揍我,被一群人攔住,好說歹說勸走了。


    一大群人圍著看,我也不好意思繼續呆下去,趕緊鑽到旁邊的商場。


    出現的車禍是不是偶然呢?最近這兩天被大姑姐折磨的,都有點神經質了。


    我不知不覺走到商場的東南角,有一群人正在裝修,叮叮鐺鐺的,鑽頭嗡嗡的鑽著。


    單調的聲音有點催眠,讓我犯迷糊,情不自禁腦海裏出現死烏鴉的眼睛和大姑姐那張臉。這時候突然有人拉了我一把,我下意識縮回腳,一個貨架子毫無征兆中突然砸在前麵,“嘩啦”一聲砸在地上,玻璃碴子四麵亂飛,在場所有人都被嚇住,全都盯著滿地的狼藉看。


    拉我的是個老師傅,他後怕的說:“小夥子,剛才你多走一步路,就被砸著了。”這老師傅也算是救了我,我對他千恩萬謝。


    我滿身冷汗離開這裏,到了空空曠曠的後大廳。這兩次事故肯定不是偶然,很可能還會有第三次和第四次,下一次有沒有這麽好命就不好說了。


    我一陣犯暈,勉強走出商場打車回家,到家就病了,冒冷汗發高燒,吃了幾片藥也沒用,那本古書也不知扔到哪了,隻覺得自己要死了。


    我在床上昏昏沉沉躺著,沒個白天黑夜,醒了就迷迷糊糊去吃藥,困了就睡,電話來了幾次,都沒有力氣去接。


    後來不知什麽時候,有人砸門,我懶得去開,任由外麵的人砸著。


    砸了一會兒,好像沒有動靜了,我咳嗽了兩聲,翻過身繼續睡。隱隱約約感覺好像有重物壓在身上,我睜不開眼也起不來身,重物好像是人,是個肥豬一樣胖的女人。


    說來也怪,我睜不開眼,什麽也看不見,卻能感覺出來。這女人像是剛從爛泥裏爬出來,在我的身上蹭來蹭去,我喘不過氣,甚至連痛苦的呻吟都做不到。


    頭疼欲裂,全身這個難受,骨頭節都在嘎吱嘎吱響。


    最恐怖的是,我的意識在漸漸消散,整個過程沒有痛苦也沒有難受,有的隻是黑暗。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在了,輕鬆自在,這就是死亡吧?也不是那麽難過。


    正迷迷糊糊的時候,外門好像被打開,好幾個人衝進了臥室,迷迷糊糊中有人大吼一聲:“孽障,速退!”


    緊接著我被拉起來,這一起身,剛才鬼壓身的感覺登時消失,極其舒爽。


    我剛要睜眼,突然臉蛋子挨了重重兩下,有人在左右開弓抽我的嘴巴子,抽得我眼冒金星。奇怪的是,被抽了之後,我像是大伏天吃了個冰西瓜,腦袋從來沒有過的清醒。


    我睜開眼,看到羅二米、老張、銅鎖,還有李大民和李揚哥倆都來了,抽我嘴巴的正是老張。


    “你們怎麽來了?”我問。


    羅二米氣勢洶洶:“再不來,你都快死炕上了!”


    說著他從兜裏掏出個小鏡子遞給我,我照著鏡子看,嚇了一跳。裏麵映出來的我是個衰鬼,像是舊社會煙館裏出來的大煙鬼,頭發亂糟糟的,麵黃肌瘦,兩隻眼浮腫,還掛著黑眼圈。


    銅鎖問我知不知道今天幾號。


    現在我這智商也就四歲孩子的水平吧,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幾號,銅鎖歎口氣問我:“你躺在床上多長時間了?”


    我說:“就是你我還有大民在大廈分手的那天。”


    銅鎖無語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床上躺了三天?!”


    我嚇了一大跳,似乎更清醒了一些,簡直難以置信,我居然迷迷糊糊睡了三天!這時,我看到桌上攤著一大堆藥瓶,都是在迷糊的時候翻出來的,當時不管什麽藥了,抓著就往嘴裏塞。


    李大民說:“王哥,你真應該感謝銅鎖,那天你們走了之後,他就覺得不對勁,給你打過幾次電話,你都不接。後來他找到林波,才知道你住在這裏。他還專程去了趟砬子鄉,拉來了羅哥和老張師傅。”


    我感激涕零,拉著銅鎖的手,一個勁的道謝。


    老張看看屋裏:“你這裏不幹淨,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這裏有陰物,已經退去了,不知什麽時候還會回來。”


    羅二米說:“王慈,我不是都告訴你怎麽對付大姑姐了,你幹了嗎?”


    我苦笑:“我覺得再等等,或許有轉機,不想去害人。”


    “糊塗!”羅二米氣急了:“這是害人嗎?這叫自衛!看看你現在這衰樣,再一味的退讓,就要死到臨頭了!”說著,他從包裏掏出一根黑漆漆的木頭放在桌上。


    他看著我,一字一頓說:“這是攝魂術裏所需要的雷劈過的木頭,該怎麽用你自己做決定。”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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