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看看表已經過了午夜,我們一個個神困力乏,夜裏走山路極是耗神,身體累也就罷了,腦子也迷糊。


    老豬叫苦不迭,說這麽晚了就別往回趕了,就地找個小旅館對付一宿。


    羅哥火了:“對付個屁,人小王明天要上班,遲到了怎麽辦?”


    老豬也惱了:“遲到一天扣多少錢,我給他補!”


    “開除了呢?”羅哥反問。


    老豬道:“我負責找工作,王慈,你一個月開多少錢?”


    我苦笑,這個哪能讓他們知道,還不得笑死我,我趕緊擺手:“沒多少沒多少。”老豬哈欠連天,這個車他是打死都不開,說自己沒精神,大晚上的別把車開溝裏。


    羅哥生氣:“你不開我開,小王,上車,我帶你回市內,不耽誤明天上班哈。”


    我搓著手:“這不好意思吧。”


    羅哥不由分說把我拽到車裏。其他人一看,也就不再堅持,紛紛上了車。誰知道出去的時候還遇到了麻煩,鳳陽山景區已經關門,這裏管理挺嚴格,到點就熄燈拉閘。


    羅哥讓老頭出去到值班室說一聲,老頭去了半天,終於有人把電動門打開,放我們出去。


    老頭疲憊地說:“羅二米,跟你打個招呼啊,剛才叫醒人家值班室的人,花了二百才開門。要不然根本不開,還要報警。”


    我聽得汗顏,趕緊說:“這二百我掏。”


    羅哥一瞪眼:“你掏個什麽勁,大家都有份,出不去門,難道在車裏過夜?今晚上山一共五個人,小王那份我掏了,大家一會兒微信發紅包給我。”


    銅鎖氣笑了:“羅哥你這不講究,王慈到底怎麽了你這麽護著他。”


    羅哥從後視鏡看了看我,倒也不生氣,說道:“你們歲數小,見的世麵也少,不懂。我跟你們說,小王這個人絕對是有大機緣的,不信你們看著。能看到淨土彌勒,那是一般人嗎?”


    銅鎖說:“他不是一般人,那我們是什麽?”


    “庸脂俗粉。”羅哥鼻孔噴著氣說。


    老豬打著哈欠說:“羅哥,你就是抓鬼看事的,怎麽迷這些東西呢?”


    “就因為我是幹這一行的,所以對這個特別信。我告訴你們,別覺得這是什麽迷信,世界上有些事絕對不是空穴來風。你們回去翻翻曆史書,白蓮教流傳世間多少年,跨多少個朝代,要是胡說八道能這麽昌盛?別當古代人都是智障,個頂個聰明我告訴你們。”羅哥一邊開車一邊摸煙盒:“朱元璋牛不牛?那叫皇上。他也信這個。明朝明朝,這國號怎麽來的,取得就是白蓮裏‘大明王’這個意思。”


    老豬也不反駁,看看我,然後搖搖頭,抱著肩膀在後座睡覺。


    開到砬子鄉,都到了羅哥家門口了,他不停下,還要開車往市內送我。我實在是擔當不起,這也太熱情了。我趕忙說,讓他早點休息。剩下的路我們自己開。


    羅哥點點頭,不再堅持。他和老頭下了車。


    羅哥和我交換了電話號碼,互相加了微信好友,告訴我常聯係,有事就來找他,甭這麽客氣。


    我手裏有駕駛證,看老豬和銅鎖睡得呼呼的,沒好意思叫醒他們。我開著車往市裏趕,雖然下半夜了,可一點困意都沒有,精神頭十足。


    夜裏沒有車,我開得飛快,心怦怦跳,眼珠子都冒光。


    雖然我跟他們撒謊,可讓羅哥這麽一抬舉,我覺得自己確實怪不錯的。再說了,就算我撒謊,可出魂進入那個世界這是真的,經曆非常,看到很多玄妙的東西。這些東西真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不說別人,就說後座那倆貨,打死他們也去不了那地方。


    試問一下,全世界有幾個人,能經曆兩個世界的。


    或許我真有什麽大機緣,真是天賦異稟,天賦神權?我越琢磨越是這麽回事。


    說來也怪,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那尊佛陀的形象,他金光閃閃,卻沒有眼球,一片眼白,露著陰森的笑,從高空俯瞰著我。


    我先把銅鎖送到家,銅鎖迷蒙著雙眼,勉強拖著兩條腿,打了個招呼就進了小區。我又往老豬他家開,誰知道老豬在後座忽然說道:“先送你吧,我自己開車回去。”


    “你醒了。”我抬頭看後視鏡,裏麵的他不像是才醒的樣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歎口氣:“一宿了,沒接到雅茹的電話,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


    “有消息告訴我。”我心怦怦跳。


    隻有我知道,這件事沒有完,林波下一個就是我。我在道觀裏看到過林波,那地方隻有山靈和惡鬼才能去,所以現在特別著急想知道林波的結果。


    我到了家門口,跟老豬告別,老豬麵容愁思,他告訴我,知道林波的情況後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我回到家,坐在床上,疲憊感如潮水一般湧來,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看看表,已經下半夜三點多了,我七點就要出門上班,這樣才不能遲到。


    抓緊時間睡覺吧,我定了鬧鍾,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折騰很長時間,這才昏昏沉沉過去。


    正睡得熟,手機鈴響了,我不情願的起身,到上班時間了,草草洗了把臉出門。


    渾渾噩噩到了辦公室,還沒等坐穩,就被經理請去喝茶。經理是個三十出頭的小男人,先是和顏悅色問我這兩天因為什麽事請假,我沒細說,就說身體不舒服。他又問哪不舒服,有沒有醫院的化驗單什麽的,我心裏煩躁,看著他那張臉就來氣,恨不得大皮鞋一腳踹過去。


    說他是小男人,一點不冤枉他,心眼太小,這又不是學校,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你這麽問話的嗎。


    我懶得細講,有的沒的胡說八道。經理不耐煩,說你如果沒有醫院的單子,那不好意思了,這兩天算曠工,月底在工資裏扣錢。


    好不容易應付完他,我頭疼似的回到辦公室。我們辦公室都是隔斷的辦公桌,大概十來個人。我悶頭往回走,昨晚那股心高氣傲的勁頭早就沒了,剩下的就是惶恐和擔憂。


    如果林波完了就是我,按時間來算,就快輪到我了。


    突然褲兜裏的手機“叮咚”一聲,有信息提示。不知為什麽,一瞬間我頭皮都炸了,心髒猛的一抽,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會是慧慧來的催命符吧?


    我心亂如麻,手忙腳亂去掏手機,誰知道有人喊了一聲:“小心。”


    我還沒看清怎麽回事,就跟一個人撞得滿懷。這是個女孩,都是香味,而且我這個手吧,因為情急之中要支撐身體,慌亂中摸到了女孩不可描述的部位。


    我剛心猿意馬,就覺得手背刺痛,低頭看,那女孩端著熱水呢,灑在我的手上。


    我慘叫一聲,抖著手。這個女孩是我們公司的司花,剛從總部下來,具體名字還不清楚,我就知道大家都管她叫琳琳。人家現在是總裁助理,公司紅人,地位和工資我跟人家比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她本來是在總部,下到我們分公司辦事,地位比經理都高,屬於欽差。


    我平時也隻能老遠看看她的背影,別說幹啥了,說句話都沒資格。


    琳琳倒是沒怪我剛才唐突她,而是關切問我,被熱水燙了有沒有事。這時候就算沒事也得裝有事,要不剛才摸那一下的責任躲不過去。


    我點點頭,裝成很疼的樣子,她帶著我去衛生間,先用涼水洗洗傷處。


    全辦公室的人都藏在隔板後麵,偷窺我們。琳琳實在是太優秀了,一舉一動都牽動這些屌絲的心。


    我在男廁所用涼水衝了兩遍,手背發紅,刺癢難耐,倒是沒什麽大礙。


    琳琳在外麵等著,隔著門問我有沒有事,我一邊呻吟說疼,一邊拿出手機看,剛才是誰的信息。


    這一看就愣了,信息是老豬發來的,他上麵寫:老王,林波已經瘋了,送進了南山精神病院。你要是今天有時間,下班過來看看,情況不樂觀。


    我心下晦暗,這時老豬又發來了新的信息,是語音。我點開,裏麵傳來老豬的聲音:“老王,我才想起來,你認識林波的家屬吧,爸爸媽媽什麽的,通知他們吧,讓他們到醫院來,林波恐怕很長時間都不會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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