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是在訓練三天後接到韓家大小姐電話的。


    本來他還在賣命訓練那幾個對他來說很稚嫩的菜鳥特工,一聽要參加薛老太爺的百歲宴會,立刻就蛋碎了。


    倒不是不願陪韓小藝,而是在他看來,參加這種暗cháo湧動的聚會,實在是找罪受。倒不如待會兒訓練結束拉著方素素張馨藍去附近的大排檔吃點烤肉,喝點啤酒來得自在愜意。熟料韓家大小姐一見林澤遲疑,便在電話那頭破口大罵:“好你個林澤,膽敢不聽本小姐的話,是不是活膩了?”


    小林哥當即繳械投降,沒了主意。


    將晚上的訓練量交給方素素布置,又吩咐那幾名特工明兒會看成效之後,便打車來了別墅。


    “今晚就參加?你怎麽不早兩天通知?也好讓我有點準備嘛。不說去棒子國弄個發型,至少要買一身名牌西裝啊。”林澤愁眉苦臉地說道。


    “早給你準備了。”韓小藝如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翹著雪白雪白的美腿,勾了勾``韓小寶道。“小寶,還不把衣服拿來?”


    “喳。”韓小寶灰溜溜上樓拿衣服。


    姐弟倆這點小樂趣林澤見識太多,早已習以為常,也沒在意。隨手拿起遙控換成娛樂節目。欣賞電視裏的大波長腿,不亦說乎。


    韓小藝也沒打擾林澤,隻是趴在沙發上盯著林澤那胡子拉碴的側臉,一個勁兒往嘴裏扔軟糖。


    不到兩分鍾,韓小寶便抱著一套意大利西裝小跑而來。遞給林澤後便偷偷摸摸爬上樓打遊戲去了。


    天地良心。林澤當年給姐弟兩做保鏢時,他是很抗拒,很排斥的。


    這一年多過去,韓小寶巴不得林澤每天纏著韓小藝。否則他的ri子將會異常難過。


    為啥?


    林澤一不在,老姐就會讓自己陪她,不是看腦殘無聊的偶像劇,就是看他壓根沒半點興趣的娛樂節目。這還算了,最重要的就是他得親自給老姐做早餐午餐晚餐。


    我好歹也是韓家二少爺啊。標準的高帥富啊。是做這類事兒的人嗎?


    這不,林澤一回來,韓小藝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韓小寶趁著空檔就跑了。心中自是對林澤千恩萬謝。


    換上嶄新的西裝,林澤麵帶微笑,頗具幾分儒雅氣質。隻是那張怎麽看都有些粗糙的臉龐為他平添幾分成熟滄桑。走小清新儒雅路線很難,走滄桑頹廢大叔路線倒是根本不用化妝。


    韓小藝津津有味地掃視他幾眼,便是笑嘻嘻地說道:“忘記跟你說,今晚參加薛老太爺百歲生ri的不止有我,還有陳逸飛,至於退居二線,差不多隱姓埋名的白家會否出席暫時不清楚。但國外的,還有幾個你聽說過甚至見過的大人物。”


    “啥人?”林澤眉頭一挑。


    “東南亞三巨頭。”韓小藝一字字說道。


    “汪樹那夥人?”林澤詢問道。


    “嗯。”韓小藝點頭。


    “草。”林澤伸手便要脫掉衣服,卻是被韓小藝的惡毒眼神製止了。


    “你得罪過汪樹?”韓小藝似笑非笑地問道。


    “嗯。”林澤點頭。“不止得罪過,還得罪的挺厲害。當眾砍了他部下的一隻手。”


    “沒事。那會兒你是給薛白綾打工,這個女人無情狠毒不假,卻不會不罩你的。”韓小藝撇嘴道。


    林澤聞言倒是沒了動靜。隻是小心翼翼,謹慎忐忑地凝視韓小藝。似乎想從她那張青chun嬌嫩的臉蛋上察覺出一點兒異樣東西。


    “看什麽?”韓小藝被林澤那火辣辣的目光掃得有些不自在,佯裝生氣地瞪了他一眼。


    “怎麽對她的態度發生三百六十度逆轉?”林澤似笑非笑道。


    “什麽逆轉?”韓小藝打死不承認。


    “之前你可是對她崇拜得很。一口一個薛姑,一口一個女王。現在好像很敵視她?”林澤促狹道。


    “我隻是崇拜她的手腕。不是她這個人。”韓小藝兀自狡辯。一腳踢在茶幾上的鞋盒上,說道。“試試鞋子。”


    “不用。”林澤淡淡搖頭。


    “你這雙皮鞋太舊了。還是換上新鞋吧。”韓小藝勸說道。


    “不用。”林澤語態堅決。


    韓小藝倒沒強迫。


    每個人都有那麽一兩個敏感部位。林澤的敏感之一便是那雙鞋。


    兩人相處一年有餘,韓小藝又豈會瞧不出這雙鞋對林澤的重要意義。隻要可以穿,林澤從來不換鞋。而且穿得極為謹慎。生怕把這雙鞋給折騰壞了。雖說不知道這雙鞋有什麽故事,聰明的韓小藝卻明白在這個點上,自己還是不要撒嬌賣萌得好。免得過猶不及。惹林澤不高興。


    氣氛忽地有些凝滯,始作俑者林澤岔開話題道:“汪樹已經向薛家妥協?”


    “表麵上的確如此。”韓小藝點頭。


    “但薛白綾為什麽要請另外兩大巨頭?”林澤不解道。“她跟那兩位也很熟嗎?”


    “不熟。”韓小藝微笑著搖頭。“甚至可以說連見麵的次數也極少。”


    “那為什麽要請?”林澤對那位女王是有很大敬畏之心的。


    這是個女妖孽。還是很變態的那種。


    林澤永遠忘不掉吹牛吹得連底褲都要輸掉的悲慘經曆。


    “也許想試探我對待這三位巨頭的態度?”韓小藝那雙亮晶晶的美眸中掠過一抹促狹,眯起眸子說道。“爹地捧我上位的姿態已是路人皆知。薛白綾不可能推敲不出一點東西。這回估摸著也有試探我的意思。當然,她不可能單純就做這麽一件事兒。興趣還有許多不懷好意的心思呢。”


    沒等林澤開口,韓小藝忽地站起身來,行至林澤腿邊,捧著下巴,雙臂撐著他大腿道:“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今晚的所謂薛老太爺百歲宴會,興許是你這輩子都難以見識到第二場的龐大晚會。其中的曲折離奇,你不親自走一遍,是很難領略的。”


    林澤眨了眨眼睛,忽地伸手捏了捏女孩兒挺翹的小鼻子,玩弄道:“有你給我撐腰,我不怕。”


    “討打!”韓小藝羞惱地yu恰林澤,卻被後者掙脫開來。


    玩鬧一會,韓小藝便上樓換衣服去了,林澤則是趴在沙發上看無聊節目。剛想起身去廚房拿瓶啤酒時,門口進來一個人。


    是福伯。


    他見林澤在客廳,又沒瞧見韓家姐弟,便是朝他招了招手道:“出去走走?”


    林澤心頭微微一顫,點頭道:“好。”


    別墅占地麵積極大。單是這麽一套房產,便能賣價上億。是當之無愧的頂級豪宅。別說二三流富豪,哪怕是燕京一線大款,恐怕也沒幾個有韓鎮北這等手筆。直接把這棟豪宅給韓家姐弟作為臨時居住地。


    別墅外的中心花園風景迷人,栽種著各種頂級植物,雖說已是深秋,卻仍綠蔭遍野,鳥語花香。


    福伯挑了個背光的石凳落座,麵sè平靜地點了根煙,瞥了眼林澤道:“在這邊住的還習慣嗎?”


    “還成。我本就是半個燕京人。”林澤微笑著說道。在他對麵落座。


    “聽大小姐說會帶你去參加薛家的晚會?”福伯問道。


    “嗯。大小姐看得起我,打算帶我出去見見世麵。”林澤靦腆地說道。


    “你太謙虛了。”福伯抽煙速度很快,一根煙很快抽完,續了一根道。“以你的經曆,還有什麽大世麵沒見過?反倒是大小姐在這些方麵還有些稚嫩。不如你來得老成。”


    “——”林澤有些錯愕。


    你區區一個管家,就算韓鎮北再瞧得起你,看重你。你也好歹分個尊卑吧?至於這麽囂張地點評大小姐嗎?就不怕韓老板生氣著惱與你?


    但他深知福伯是個很謹慎很細心的管家,更不是仗著有韓鎮北青睞就胡作非為的人。之所以說出這番話,恐怕是有其他原因的。不由坐直身軀,心平氣和地等待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


    福伯見林澤沒太大反應,便是嫻熟地彈了彈煙灰道:“林先生,今晚我跟你說的話,希望你可以藏在肚子裏,至少短期內,不要向任何人說起。不是信不過你,而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兒,關係整個韓家的安危。”


    “我能選擇不聽嗎?”林澤緊張兮兮地問道。


    “哈哈。”福伯意味深長地瞅了林澤幾眼,搖頭道。“你沒有拒絕的理由。我也相信你不會拒絕。”


    “那你說吧。我聽著。”林澤輕歎一聲。


    “老爺至多還能撐半年。”福伯簡略地說道。


    話語平淡,毫無驚濤駭浪之感,可這番話傳入林澤耳中,卻是登時炸開。腦袋裏一片混亂。


    這——算是坦言了嗎?


    半年?


    沒錯,半年!


    福伯這番話的意思很明確,韓鎮北至多還能活半年。而這半年內,將是韓小藝最後的成長期限。過了這半年,她將一力抗起韓鎮北打造出來的商業帝國。成為華夏新一代的領軍人物!


    心念至此,林澤頓覺滿嘴苦澀。連手指間的那根香煙亦是忘記去吸。心頭的震蕩更是不言而喻。


    事實上。他早已猜到韓鎮北沒多少時間。可他沒想到隻剩下區區半年。


    “我能做什麽?”林澤沒深究這個話題,而是曲線救國地問道。


    “成為大小姐的左膀右臂。或者說——”福伯眯起那雙敦厚的眼眸,一字字道。“打響你的招牌,讓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你是可以獨當一麵的!”


    “不怕我架空韓小藝?”林澤皺眉道。


    “之前老爺的確擔心過這個問題。”福伯沉聲道。“但今晚我出門之前,老爺交代我。如果連林澤都信不過,這個世界再無人可信。”


    “這帽子太大太重了。”林澤苦澀地搖搖頭。


    “你受得起。”福伯鄭重其事地說道。


    “之前韓老板跟我說燕京除了陳逸飛跟薛家姑姑不能動,其餘人都不用在乎。現在這個承諾還有效嗎?”林澤試探xing地問道。


    “有效。”福伯點頭道。“不止這樣,必要時期,隻要有理由,這兩人也能動。當然,誰都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兒。所以看大局,看局勢。”


    “明白。”林澤嫻熟地彈了彈煙灰,微笑點頭。


    福伯則是凝視一眼浩瀚的天空。沉默起來。


    燕京的天空不如南方來得秀氣優美。卻兀自有一股大氣磅礴的味道。林澤曾聽一位老人家說過,真正中意仰望星空的人,都是心存道德底線的人。所以他有時候會不由自主地望望天,雖說大部分時候都因為仰望的時間太長導致脖子酸痛。卻也有效地防止了頸椎病的突發——


    一陣沉默後,福伯再度開口:“小林,我認識你一年有餘,不止一次見你意氣用事,也不止一次對你的言行舉止不解。但整體上,還在我能接受的範圍之內。可我有一點一直搞不明白——”


    “什麽?”林澤問道。


    “你到底需要什麽?”福伯深沉地問道。“或者說,你想要什麽?”


    林澤聞言,那張比實際年齡老成好幾歲的臉龐上掠過一抹詭譎之sè,抿唇道:“活下去的理由。”


    “活下去的理由——”福伯怔了怔,細細品味這句話的意味。再度陷入沉思。


    良久之後,福伯撚滅煙蒂,瞥了眼地麵上那堆積在一起的煙蒂,苦笑道:“小林啊,你才二十一歲,按法定年齡,你連結婚都還不夠資格。為什麽要把自己逼得這麽狠?”


    “我能說句裝-逼的話嗎?”林澤笑道。


    “說。”


    “有些人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從傳宗接代而活。還有些則是為了冷眼這個世界。以前我在思考我屬於哪一類,可想來想去,我發現我單純是為了活而活。我是孤兒,沒什麽牽絆,所以我會試圖找一些活下去的理由。”林澤深吸一口濃煙,而後撚滅,一字字道。“韓小藝就是我目前活下去的理由。我曾告訴自己,我不會讓她有事,除非我死。”


    福伯神sè深沉地盯著林澤,半晌之後,緩緩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這輩子跟著老爺也算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像你這樣的,還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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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千字,稍後還有一個大章節,2點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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