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女紙人們那慘白的臉蛋上都畫著紅圈圈,墨般的眼眸直直的瞅著前方,黑發都是同一式樣假發,長度過了膝蓋,白袍子上沾染點點猩紅,宛似血跡。


    最可怕的是它們的嘴巴那裏,用紅紙模仿白無常的樣子,整出了個超長舌頭落下來。


    十幾個這等鬼樣子的紙人隨風這麽一動啊,簡直嚇死個活人了!


    “我天,這是在搞什麽?”


    史黑藏進來都被嚇了一大跳,都忘了傳音了,氣憤的怒罵。


    十幾個紙人仍舊隨著陰風來回的搖擺,人家玩的正嗨呢,哪有人能回答史黑藏的問話?


    “噓噓,噓,小點聲。”二千金急忙提醒。


    史黑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再言語了。


    我抑製著心底湧起的不適感覺,上前幾步,抬頭仔細看。


    確定了,貨真價實的紙人,內中並未藏匿屍首。


    不得不謹慎些,有可能外表紙人、內中屍體。


    “去其他房間看看。”


    我蹙眉半響,也搞不懂這般排場是為了什麽?


    臨時義莊停放了橫死之人屍首,派七八個陽氣足小夥子鎮邪,這可以理解。但費勁巴拉的紮出這麽多嚇人的‘吊死紙人’掛在這裏,又是為了什麽呢?


    關鍵是我查看過了,這些紙人都非常的普通,身上沒有任何符籙,使用的材料也正常,絕沒有真人‘部分軀體’,如頭發、血液之類的玩意兒混雜其中。


    就是最普通不過的手紮紙人。


    如果那些黑發中混有真人頭發啥的,還可以理解為某邪術的一部分,但眼前這算什麽?


    隨後的半個小時,我們穿梭於各個房間之內。


    所有的房屋都檢查過了,一共是六十九隻紙人,男紙人三十九個,女紙人六十個,相同點是,全部用繩索扣住脖子懸掛在半空。


    我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懵了!


    臨時性義莊太詭異了,饒是我們見多識廣,也迷茫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這是我一直秉持的處事原則,如是我們退了出來,站在院落中,商量下一步行動計劃。


    這地方就詭異下去吧,暫時沒工夫細究。


    “館主,此非善地,趕快離開吧,咱們想辦法去找村長家和王家才是正事兒。”


    史黑藏催促一聲。


    這麽一番耽擱之後,都淩晨三時多了,再過幾個小時,可就天光大亮了。


    “跟誰打聽王家啊?這時候睡的正香呢,要不,我去揪出來幾個人詢問?”


    二千金看向正屋那裏,那裏麵睡著好多個小夥子呢。


    我慌忙阻攔。


    笑話,這要是被她拖出來,陽氣再足的小夥子也得被嚇半死,那可就是罪過了。


    正尋思向誰打聽王家位置呢,我無意中掃到再度蜷在柴禾垛旁呼呼大睡的黑狗,眼睛不由一亮,反手拍了自己腦門一下。


    “我真是糊塗了,現成的導遊啊,它能聽懂人話的啊。”


    我指向黑狗。


    二千金和史黑藏一道看去,眼睛齊齊亮了。


    “對啊,我們怎麽犯糊塗了?這狗不一般,找它帶路準沒錯。還有,它既然能看見幻術加持的我們,那麽,王狂彪陰魂回來的時候,它是不是看到過?它是不是看到過很多村裏的怪事兒?”


    舉一反三的史黑藏‘叭叭叭’了一通。


    這次,輪到我眼睛發亮了。


    “說的太對了。”二千金興奮的附和,然後,他倆一道眼巴巴的看向我。


    黑狗隻願和我打交道,這點於不久前證實過,大骨架黑狗對二千金和史黑藏一直保持中警惕,一副防禦的姿態,明顯不信任嘛。


    所以,溝通狗道友的事,隻能由我來做了。


    我無奈的攤了攤手,慢慢的走過去。


    狗頭猛地抬起來,眼神詭異的看向我。


    什麽鬼,我竟然在黑狗眼神中看出埋怨之意了?


    它的意思是:“你們折騰你們的,本狗也不打算多管閑事了,但你又過來打擾本狗的清夢,還有沒有心啊?”


    我氣急。


    被一條狗罵了?


    感到臉上青筋直跳了,奈何有求於人……狗之時,隻能哄著唄,萬萬不能得罪。


    我蹲在黑狗前方兩米的位置,輕聲說:“我們入村而來,想找一失蹤的道友,他名為王狂彪,是老王家老三,不久前死掉了,但魂兒還在。”


    我說到這裏,暗中注意著黑狗的神態變化。


    它的眼神就沒變過,看樣子對王狂彪不熟。


    “那個,王狂猛家你知道不?他家有個漂亮姑娘名為王倩兒,不久前出事……。咦?”


    我驚訝的看著黑狗。


    當我說到王倩兒的時候,本來懶洋洋的都不想搭理我的黑狗突然站了起來。


    “你認識王倩兒?”我驚喜的問。


    “汪汪。”黑狗用極低的音量喊了兩聲。


    “那你能帶我們去王家嗎?我們覺著王倩兒死的蹊蹺,想調查一番,若她死的冤,我們會想辦法幫她討說法,讓壞人付出代價、罪有應得。”


    我忙提出要求。


    大骨架黑狗眼珠子咕嚕嚕的一轉,它歪過頭去,狗爪子向邊兒一伸,拍在香腸塑料包裝帶上,內中的香腸它已經幹掉了。


    黑狗保持這個姿態,回頭期待的看向我。


    我瞪圓了眼睛。


    它這是要求我出導遊費呢,香腸才能請動狗道友帶路。


    我撓頭,為難的說:“包裏就帶了那些,不久前都給你吃了,你現在還要,我這裏沒有了啊。”


    黑狗‘汪’的一聲,抬起了爪子。


    我震驚的看到,它爪子上的兩根腳趾頭在動,這是在模仿某種手勢,就是人類點錢的那個手勢,配合狗眼中奇怪的眼神,意思是:“你傻啊,沒有現貨不會用錢買嗎?”


    我都快無語了,這是被鄙視了嗎?


    “那個,這黑咕隆咚的,小賣店也不開門啊,要不這樣,我先給你錢,你自己留著,方便的時候你拿錢自己去買吃的?”


    我和它打商量。


    “汪汪。”黑狗愉快的搖起了尾巴。


    我嘴角直跳的從口袋中掏出五張紅色大鈔來。


    黑狗眼睛放亮的撲過來,然後,用嘴巴叼著大鈔轉到院落後方去了,想來是去藏錢了。


    十幾分鍾後。


    我們在黑狗帶路下,停在一戶大院的門前。


    這裏才是老王家。


    我這個來氣!


    因為,這地兒就是村裏占地最大的那座古宅。


    顯然,旁邊那臨時性義莊就是村長的家。


    可能是村長讓出自家來做收容橫死之人的所在吧?他和家人可能是搬到其他村民家暫住去了。


    “鬼才能想到這些呢!”


    “不對,二千金本就是陰魂,但她也沒能想到這兒來。”


    我愈發的惱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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