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重啟,第六日。


    黃昏。


    那頂太陽,看上去明亮溫暖,但卻仿佛沒有任何熱意一般,緩緩西沉而下。


    已經轉戰到了林業招待所的白雲觀眾人,剛剛將下麵收拾完畢,趁著其他人去做最後的布置,連晉一蹲在前台門口,抽了一根煙。


    結果剛點著,顏烈焰走了過來,靠在旁邊的牆壁上,跟連晉一要了一根。


    兩個男人望著夕陽的餘暉,一邊抽煙,一邊閑聊。


    這是少數閑暇的時刻,男人們享受著尼古丁帶來的快感,然後探討著當前時局,以及任務進度等事兒。


    不過沒聊兩句,便扯到了一個男人身上來。


    這個男人,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了,但總是能夠時不時地提起。


    那人便是陸林。


    顏烈焰吐出一口青煙,隨後說道:“有陸林那家夥的消息沒?”


    連晉一說道:“早上在十字路口那邊,跟龍虎山的田小衝碰過一麵,打聽了一下,說那家夥為了躲避周建國的針對,已經由明轉暗了,不但人影無蹤,而且連消息都沒有回……”


    顏烈焰有點兒感慨地說道:“那個周建國是真的厲害啊,以前聽爺爺提起過這個人,不過講的,都是他後麵的天山老怪周伯言,沒曾想這家夥居然也如此厲害,聽聞他竟然能夠驅使邪物,著實可怕!”


    說完這個,顏烈焰心底裏多少有些鬱悶。


    要是他爺爺公子小白能夠給他一點兒好東西,讓他能夠壓箱底,這些天來,他又何至於這般辛苦,在生死邊緣瘋狂擺動呢?


    這麽想著,越想越是怨恨。


    連晉一卻沒有想到顏烈焰的心思,而是跟著感慨道:“對,之前我們還因為周建國不敢讓他兒子的死遷怒白雲觀,小覷於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家夥就是在扮豬吃老虎,一直藏著呢——每次想到這裏,我都有點兒流冷汗,害怕那家夥把用在陸林那幫人身上的手段,弄到我們這兒來……”


    顏烈焰聽了,不但沒有慌張,反而笑了起來:“來了又如何?有著雪兒在,那家夥趕過來,也不過是給我們送菜!”


    說到這裏,顏烈焰心中不由得生出了許多自豪感來。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覺得白雲觀五人之中,以宮豹安的綜合實力最強,即便是沒有特別厲害的法器壓手,但勝在基礎紮實、見多識廣,臨場的經驗足,是個一等一的廝殺漢,卻沒有想到真正的大腿,居然是入行沒多少天的李聞雪。


    這件事兒,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畢竟雖然李聞雪有著徐菩薩的實力打底,大家都知道她的未來不可限量,但作為一個之前從未有接觸過這一行的富家女,李聞雪無論是膽識,還是臨場手段,都還是挺讓人擔憂的,而且對於徐菩薩積累的消化,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畢竟資源可以堆砌,但強者之心,也就是意誌這回事兒,卻很難靠外物來改變。


    因為公子小白言傳身教的緣故,白雲觀的顏烈焰和顏如水兄妹,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修二代了,而大部分與他們一般的人,即便是入了行,也都像是龍虎山韓大通的女兒韓玲兒一樣……


    但李聞雪這富家女,卻偏偏有著讓人為之側目的勇氣,與那些邪物交起手來,甚至會比那些玩意要更加瘋狂,一副完全不怕死的樣子。


    這一點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而現實仿佛跟大家開了一個玩笑,李聞雪越不怕死,就越是厲害,這才幾天的時間裏,幾乎折服了所有人,老老實實地抱起了這條大腿來。


    顏烈焰以前因為李聞雪的“往事”,對這小妞兒多少有點介意,但現在嘛……


    跪舔都來不及,哪裏還敢有半點的嫌棄?


    說到這個,連晉一卻發出了不同的聲音來:“不過話說回來,聞雪小姐她這也有點兒太奇怪了,總感覺不隻是徐菩薩遺產那麽簡單……”


    顏烈焰卻哈哈一笑,拍著連晉一說道:“老連啊,你這人別的都還行,就是愛疑神疑鬼——雪兒打入行起,就一直在我們白雲觀待著,你能比我爺爺更了解她?”


    連晉一歎了一口氣,說道:“說的也是。”


    顏烈焰說道:“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分點心思到晚上的防守吧——這兩天的烈度似乎低了一些,要是到了下半夜,這一片基本沒有的話,我們還要主動出擊,去別處找尋怨魂呢……”


    隨後他突然幸災樂禍地說道:“其實這些都還好,我其實挺好奇陸林對上周建國的,這兩個逼要是真的幹起來,你說誰能笑到最後?”


    連晉一知道顏烈焰對陸林的態度並不太好,但聽到他如此談及陸林,下意識地往周圍望了一眼,確定顏如水和李聞雪都不在,這才說道:“雖然從內心講,我們肯定都希望陸林能贏,但實事求是地說,雖然陸林很強,而且運氣一向都很好,但對上周建國,還是有點夠嗆——原因嘛,你我應該最是明白……”


    白手起家、單打獨鬥的陸林,如何能夠與背後站著一位真君的周建國相提並論?


    人家隨便有點兒壓箱底的法寶或者手段,都夠陸林吃不了兜著走的。


    對於這裏麵的事兒,顏烈焰自然最是清楚。


    不過聽到這話兒,他卻是笑了笑,頗有種“坐山觀虎鬥”的快感。


    而就在兩人議論著陸林的時候,林業局招待所的頂樓之上,李聞雪正坐在一塊水泥墩子上,戴著耳機,看著遠處的江水,緩緩朝著東邊流去。


    夕陽的光輝灑落江麵之上,無數金光,波光粼粼,有著一種異樣的美麗。


    依舊是濃妝豔抹,烈焰紅唇的李聞雪仿佛聽到了什麽蹩腳的笑話,又或者耳機裏的歌曲詞句有些滑稽,嘴角突然翹起,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來……


    而同樣的時間,在半山腰一棟單位集資房的樓頂,龍虎山兩支小隊的隊長,田小衝和花新月,同樣也有著類似的對話。


    不過相對於顏烈焰帶著個人情緒的幸災樂禍不同,兩人更多的,是對陸林的擔憂。


    這兩人,接觸天道係統的時間更早,背後的層次,明顯比別人要更高。


    正因如此,他們知道的事情,也更多一些。


    花新月告訴田小衝,已經超過三撥人過來,跟她私下打聽陸林這個人了,有的她知道是好奇,但有的,總感覺不懷好意。


    隨後花新月問起了田小衝,關於陸林的實力來。


    關於這個,其實田小衝也是一頭霧水。


    主要是陸林這個人的戰力,上限和下限都太高了,著實是有點兒難以捉摸。


    他估計隻有自己老姐,才能夠判定得了。


    他肯定是不行。


    隨後田小衝問起了花新月,關於陸林,韓大通又是個什麽看法呢?


    花新月卻笑著說道:“老韓沒怎麽聊過他……”


    沒怎麽聊過?


    這話兒一說起來,就很假,畢竟別的不說,陸林跟韓玲兒這邊,多少還掛著一點兒呢,田小衝人精一樣的人物,韓玲兒那點心思,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他都看出來了,韓大通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又怎麽可能對陸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不管不問?


    不過田小衝沒有當麵揭穿,而是說道:“不管怎麽說,周建國既然衝著他來了,陸林就必須得麵對——而且話說回來,一個周建國他都處理不好,等回去的話,還有更多的麻煩……”


    花新月說道:“你是指江城的那件案子?”


    田小衝點了點頭,說對。


    江城那件案子,影響其實甚大,內中風波詭譎,懸疑紛呈,又卷入了許多勢力,定然是要有一個說法的。


    不過田小衝為了不影響陸林的發揮,在此之前,卻是隻字不提。


    但即便是在這裏可以不管,出去之後,總要麵對的……


    聊到現實,又聊到此處遭遇,兩人都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


    唉,眼下這境況,能不能出去,都還是兩說呢……


    夜幕陸續降臨,兩人對麵的山頭,一個農家小院裏,茅山宗的蕭四盯著那口被封印起來的水井,看得出神,眼看著最後一縷天光消沉,夜幕落下之時,他卻抬起頭來,一臉冷肅地喝道:“誰?出來……”


    話音剛落,院門口走出了一個削瘦的人影來。


    那人正是被許多人掛在口中的……


    陸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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