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的姐姐陸美娟雖然挺心疼剛才對方的開價,但對方這麽一走,她又是滿心急躁,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畢竟經過這一夜的診斷,醫院那邊也沒有什麽有效的診斷方案出來,隻說是受了驚嚇,不行就轉精神科去,而幾個病人到現在都是瘋瘋癲癲、不成模樣,著實是有些心火焦躁,惱火得不行。


    陸美娟本來就是個急躁性子,經曆了這一天各種變故和壞消息,整個人也繃到了極點,此刻突然間拉了胯,也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指著陸林的鼻子就是一頓破口大罵,一點兒情分都不講。


    陸林之前懶得跟姐姐多扯,是因為不想吵架,也有點兒吵不過他姐姐這潑婦一般的性子。


    更何況他多少也能夠理解姐姐這一天心煩意亂,的確就跟一汽油桶似的,一點就著,所以也就沒有頂牛,隻是耐著性子地解釋,說自己之前的確是與杜曉風有些誤會,但算不了什麽……


    結果陸美娟一聽,越發惱怒,各種汙言穢語就直接蹦出來了,甚至連“野崽種”、“狗雜種”這種詞都跑了出來。


    聽聽,聽聽,這世間,哪裏有姐姐罵自己弟弟,用的是這樣的詞匯?


    陸林本來不想惹事,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己忍忍也就得了,沒想到陸美娟這一句話,直接將他內心裏一直隱藏著的怒火給直接引爆了,當下也是指著這滿臉油膩、胖乎乎的婦女吼道:“你再說一句?我他媽的要是狗雜種,你又是什麽?”


    兩人這話趕話到了這個地步,他姐姐也是惱怒到了極點,指著指著陸林的鼻子罵道:“你是狗雜種,我不是——二林子你就是個連爹都不知道是誰的野孩子……”


    當她罵到這裏的時候,陸林母親突然間爆發了,衝著他姐姐喊道:“夠了,娟子,不要再說了。”


    她顯得十分慌張,而陸林姐姐的臉上,則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容來,衝著陸林喊道:“你還不知道吧?你是二姨和一個野男人的孩子,後來那野男人跑了,二姨生下你之後大出血死了,然後爸媽見你可憐,把你抱養回來的……你個白眼狼,現在知道了吧?你吃我陸家的,喝我陸家的,要是沒有陸家,你早就被扔到路邊去,給野狗叼去了……哈哈哈哈,你還說你自己不是野崽種?”


    陸林:???


    他一臉懵逼,瞧見姐姐因為瘋狂而顯得猙獰的臉,他難以置信地回過頭來,對著母親說道:“媽,姐姐、不,這個女人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陸林母親十分不自然地說道:“不是,她就是急瘋了,瞎說的……”


    陸美娟卻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我瘋的?你們還打算把這事兒給瞞多久呢?二林子,你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有一次被爸打得很慘那回嗎?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不記得了吧,我告訴你,是因為你從箱子裏,翻出了你的領養證來……”


    陸林盯著滿臉不安的母親,又問了一遍:“媽,她說的是真的嗎?”


    陸林母親終於承受不住了,哭著喊道:“什麽真的假的,我不知道!”


    陸林下意識地退了兩步,滿臉震撼,有些難以接受。


    而陸美娟則衝著陸林喊道:“怎麽樣,受不了了吧?陸林你要有點臉,回頭就把戶頭遷出去,不要參與村裏的拆遷,知道不?我跟你講,陸家養你這麽大,已經足夠了,你……”


    陸林已經沒有心思聽姐姐再說什麽了,他已經衝出了樓道,一口氣跑到了下麵來。


    一直到外麵花壇這邊的時候,他方才停了下來,隨後衝著那花壇惡狠狠地連踹了好幾腳,感覺到足尖疼痛無比的時候,這才停歇了下來,隨後他忍不住吐槽道:“這尼瑪也太狗血了吧?”


    耳邊傳來了洛曉青的聲音:“那個,其實……”


    陸林心煩意亂,語氣很硬地說道:“有話就講,有屁就放。”


    洛曉青說道:“其實,你姐說的那個領養證,之前幫你找戶口本的時候,我瞧見了,就在下麵壓著的大衣口袋裏……”


    陸林很是惱火地說道:“那你怎麽不跟我說?”


    洛曉青沒有說話了,而這個時候,老幹部開了口:“有的事情,不知道,會比知道更加好一些……”


    聽到這話兒,陸林沉默了。


    的確,有的事情,知道了,會比不知道更加痛苦。


    突然之間,他自己的父母,突然間變成了大姨和大姨夫,這關係的轉換,真特麽的讓人感覺……


    荒唐!


    陸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但仔細琢磨了一下,卻發現之前一直以來的疑慮,終於得到了解釋。


    為什麽別人家總是重男輕女,而他家則是重女輕男呢?


    為什麽從小他姐姐就備受恩寵,而他則像是一個拖油瓶、沒人愛的小可憐鬼呢?


    為什麽父親總是對他這也看不順眼,那也看不順眼呢?


    現在終於都有了解釋。


    原來他是二姨生的孩子……


    他那個素未蒙麵,隻存在於別人口中的“二姨”,原來是他母親。


    這事兒……


    陸林深吸了一口氣,腦海裏回想著過往種種,許多事情都得到了驗證,感覺一種悲傷的情緒在心中包裹著,難受得很,而老幹部似乎感受到了他此刻的狀態,對他說道:“那啥,陸小子,你也別太難受了,而且也別怪你父母……”


    陸林問:“為什麽這麽說?”


    老幹部說道:“做人呢,一得感恩,二得換位思考——首先你父母將你養這麽大,不管怎麽講,養育之恩不可忘記,其次他們之所以瞞你,也是為了讓你少些負擔,有一個快樂的人生,再者你想一想,他們為了收養你,也是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別的不說,在你後麵他們沒有再生育了,把心力用來培養你和你姐姐……”


    陸林聽著老幹部在這兒嘮嘮叨叨地說著,心中一暖,開口說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放心,我人都這麽大了,什麽事情接受不了?不可能因為這點兒狗血破事,就性情大變,為非作歹的……”


    老幹部聽了陸林表態,鬆了一口氣,說道:“如此就好。”


    洛曉青問道:“那你準備幹嘛去?”


    陸林歎了一口氣,說道:“不知道,我想找個地方靜一靜,過幾天再說吧。”


    說完這話兒,他便把手機調了飛行模式,直接離開醫院。


    而陸林這邊剛剛離開醫院,他姐夫唐肆元則匆匆趕了回來,瞧見正在扶著嶽母安慰的妻子,著急地上前問道:“二林子呢?”


    陸美娟直接惡人先告狀,說道:“這個二林子太不像話了,在外亂得罪人不說,連我這當姐的也使勁兒頂撞,還把媽給氣哭了——陸家養了他二十來年,就養出了這麽一個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來……”


    她口中罵著,心裏卻很是高興。


    為什麽呢?


    自從村裏麵傳言要開始拆遷以來,陸美娟的心裏就一直盤算著怎麽將利益最大化,把補償款盡可能地往自己這小家裏撈,所以自從陸林上了大學之後,她就一直去她父親那裏吹風,總講陸林的壞話,又發了好多說不孝養子的微信推文,總之使勁手段,就是讓父親對陸林產生反感,覺得這小子畢竟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到時候未必能夠靠得住。


    她使的這些陰招,效果也的確不錯,日積月累,陸林父親的心中的確生出了許多成見,但畢竟也是自己從小養到大的,感情一直都在,多少還是有一些心疼和不忍,另外也想著不告訴的話,還指望著兒子養老,所以一直都不同意告知陸林這裏麵的事情。


    現如今陸美娟借著這回的事情直接爆發出來,固然會讓她母親不快,父親也有一些不滿,但事實已在,破鏡就難圓了。


    雖說從法律上,養子和親生兒女一樣,都有繼承權,但陸美娟對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弟自認為還是挺了解的,覺得以那小子的書生意氣,知道這消息之後,興許自己就主動搬出去了。


    就算是他不主動,陸美娟也覺得,憑借著自己的手段,也能將人給逼出去。


    一旦如此,到時候拆遷下來的所有補償款和房子,可就都歸自己了。


    一想到這裏,陸美娟心中自然是美滋滋的。


    然而沒想到一直跟她站在同一陣線的唐肆元卻氣呼呼地衝著她喊道:“什麽,他走了?”


    陸美娟有些不滿,說道:“走了就走了,你衝我吼什麽?”


    唐肆元沒有解釋,而是急切地催促道:“你趕緊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啊?”


    陸美娟惱了,翻著白眼說道:“要打你打,我不打!”


    唐肆元也沒有跟她多說,直接拿出了手機來,撥通了陸林的號碼,結果聽筒那兒卻傳來了手機已關機的回複。


    他頓時就心煩意亂,看到旁邊的婆娘還在鬧,當下也是一陣心火往腦門頂上處衝去,想著還躺在病床上的老父親、弟弟和兒子,唐肆元竟然顧不得旁邊還有嶽母在,直接抬手一巴掌過去,重重地扇在了陸美娟的臉上,通罵道:“你這個蠢婆娘,瞧瞧你都辦了什麽事兒啊?”


    陸美娟本就是潑婦的性子,要是擱其他人這麽多對她,早就鬧將起來,唯獨在頗有心計、精明的唐肆元麵前,多了幾分理智,她一手捂著臉,滿臉不置信地問道:“你什麽意思?”


    唐肆元氣呼呼地跺了一下腳,重重歎著氣說道:“剛才我追上去問了,人家杜大師說了,你家老弟二林子的本事,比他還要強——咱們碰到的這事兒,與其找他,不如找二林子,或者說這事兒二林子沒辦法,他也是束手無策了……聽聽,懂這意思了沒有?你老弟,才能夠救咱爸咱弟和樂樂……”


    啊?


    此言一出,不管是陸美娟,就連旁邊的陸林母親都愣住了。


    什麽情況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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