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楊德倉的下落之後,陸林沒有半點停留,問清楚了地址和聯係方式之後,直接就離開了市局。


    在去羅華小區的路上,陸林問蔣天生:“怎麽跟他妻子取得信任呢?”


    蔣天生對這事兒十分熟稔,開口說道:“根據他的資料來看,我們直接說是他的朋友,或者學生,過來瞻仰懷念的話,應該是沒問題的!”


    陸林聽了,點頭,說好,你來處理,給我機會去他家查看一下就好。


    蔣天生滿口應下這活兒,畢竟在這方麵,他才是老手。


    到了小區,蔣天生給楊德倉妻子打了電話,大致說了一下,人家很通情達理,說沒問題,直接過來就好。


    於是陸林和蔣天生買了一堆水果和保健品之類的,然後登了門。


    這些東西事後都可以報銷的,不必節省。


    羅華小區屬於老小區了,是九十年代的集資公建房,小區頗有些陳舊,然而來到了楊德倉家裏時,陸林卻發現這房子重新裝修了一下,裏麵的各種布置都挺有格調的,充滿了書香氣息,跟外麵驕傲破爛狹窄的樓道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除此之外,房間裏還有許多的綠植、書畫和字帖等,能夠感覺得出主人家還是挺有生活品味和情趣的。


    楊德倉的夫人是一個徐娘半老的女子,長相還行,五官端正,但嘴唇略微顯得有些薄,顴骨又有一些高,總體上給人的感覺有點兒刻薄。


    而在隨後的接觸中,我也能夠感覺得到她的確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打我們進門就一直盤問著我們的身份,顯得很是懷疑的樣子,要不是看在蔣天生買了一堆東西的份上,未必會接待我們。


    好在蔣天生這個人呢,天生就有一種親和感,無論是人品還是相貌,都十分的出眾,待人接物又是自小培養出來的,頗有蔣一鳴的風範,所以由他來應付楊夫人,卻是恰到好處。


    不但如此,當得知蔣天生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時候,楊夫人越發熱情了。


    她告訴蔣天生,說她女兒楊曉卉現如今也在國外留學,澳洲,叫做中央昆士蘭大學,讀的是環境保護專業,很快就要畢業回國了……聊完這些,她還抱怨著說道:“老楊也沒有跟我說有你這麽一優秀的學生,真是的——對了,我女兒快回國了,咱們加一下微信,回頭我把你名片推送給她……你們都是年輕人嘛,又有國外留學的經曆,沒事兒多聯係聯係……”


    她說這些的時候,情緒亢奮,看向蔣天生的目光,有點兒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覺。


    而蔣天生這人的涵養也真的是有點兒無敵,他瞧了一眼客廳牆上掛著的全家福,那裏麵除了眼前這位楊夫人和已故的老幹部楊德倉之外,還有一個大胖妞兒,想必就是楊家的女兒楊曉卉。


    這楊曉卉的五官繼承了父母,長得其實還算精致,但這將近兩百斤的體重對她的容貌有一種毀滅性的摧殘,實在是讓人提不出任何興趣來。


    然而即便如此,蔣天生的臉上還是堆滿了笑容,說道:“之前楊老師出事的時候,我正好在美國,沒來得及趕上,這不剛一回國,就趕來了……曉卉快畢業了啊,工作找得怎麽樣?”


    他拉著楊夫人一陣胡扯,而我則抽了空兒,借著上洗手間的功夫,避開了楊夫人,到處拍了一輪照片。


    雖然依舊沒有什麽收獲,但洛曉青卻明確無比地告訴我,昨日出手,讓那場車禍得以避免的幕後主使,氣場與此間似乎有一些聯係。


    也就是說,那個多管閑事、執著於培養行人素質的陰靈,極有可能就是這位剛去世不久的楊老爺子。


    哦,對,叫“楊老爺子”,這話有點兒過,但叫“老幹部”,那絕對是跑不了的。


    隨後在楊夫人的帶領下,我們參觀了一下楊德倉生前的書房,瞧見屋子裏擺滿了各種樂器,從手風琴到小提琴、鋼琴,再到二胡、古箏和琵琶,有的拿盒子收著,有的則擺放齊整,而且看上去是經常使用的樣子,而不是當做擺設的樣子貨。


    瞧見這些,楊夫人陷入了回憶之中,不由得抹起了眼淚來:“老楊這人啊,之前我總嫌他脾氣太硬,喜歡頂撞領導,又不會賺錢,跟著他過了不少苦日子,現在想一想,他真的是個有才的人呢,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攝影藝術,各種樂器拈手即來,在整個明城的文化係統裏麵,都是有名聲的——要不是他這狗脾氣,說不定早就成了藝術家,或者去了省裏頭了……”


    她越說越傷心,感覺之前總有些虧待對方,而蔣天生陪著她一起感歎了一會兒,等楊夫人情緒緩和了一下,便看向了我來。


    他這是在示意我有啥想問的,趕緊問吧,不然他也有點兒扛不住了。


    我左右打量一番,然後問道:“阿姨,您說楊老師這人興趣愛好廣泛,那他有沒有最喜歡的東西?”


    楊夫人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但在旁邊蔣天生的感情感召下,也如實回答,說老楊這人真的是很有藝術細胞,幾乎是學一門會一門,啥都喜歡,書房裏麵這些東西,什麽印度小葉紫檀圍棋盤,黃石象棋、還有那幾把古琴,以及一些拓碑帖、臨摹貼和字畫等,他都喜歡,下班回家之後,就喜歡拿著一紫砂壺泡茶,然後關著書房的門,鼓搗這些東西,一弄就是大半晚……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提出來:“我能不能給這些東西拍張照?”


    楊夫人有些懷疑地看著我,說你拍它們幹嘛啊?


    旁邊的蔣天生趕忙上前來打圓場,說道:“小陸他對楊老師的感情特別深,拍點照呢,也是為了以後更好的懷念老師呢——對了,您說曉卉學什麽專業的?那專業,在澳洲好找工作麽?”


    他將話茬岔開,而楊夫人一提到自己女兒,立刻就來了勁兒,沒有再理會我。


    我對著楊德倉的這些心愛之物挨個兒拍照,試圖在這裏麵找到有可能存在的本命物來。


    結果一圈下來,我又挨個兒查看,卻並沒有發現有本命物的存在。


    查完之後,我有些失望,隨後向蔣天生打了手勢,示意他進行之前商量好的預案。


    蔣天生得了我的示意,於是轉變了話題,開始聊起了楊德倉出事時的情形來,隨後又說到了相關的遺物上麵來。


    聊了一會兒,楊夫人提供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她告訴我們,當天楊德倉是帶著一支嗩呐的——他那段時間很迷這玩意,所以一直都會帶著,沒事兒就會去公園或者比較偏僻的地方,吹上一段,結果當天出事的時候,許多隨身之物都在,唯獨那一支嗩呐卻不見了蹤影。


    不過那玩意並不貴,雖然是他去鄉下專門找手工匠人定製的,但也花不了幾百塊錢,所以當時找不到了,楊夫人也沒有在意。


    要不是蔣天生這會兒提起,她甚至都想不起來。


    嗩呐?


    我在心裏暗暗記了一下,而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隨後楊夫人去開了門,我們瞧見有一個精神很是不錯的半老頭子站在門口,而那人瞧見了我們,笑了笑,說道:“秀蓮,有客人啊?”


    秀蓮?


    聽到這稱呼,我和蔣天生都不約而同地對了一下眼神,而楊夫人則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老楊有兩個學生剛從美國回來,過來吊唁他的……”


    那半老頭子點了點頭,說哦,哦……


    他站在門口,既不進來,也不出去,不知道要幹什麽,而楊夫人顯然是有些尷尬,問了一句:“有事?”


    半老頭子說都:“哦,對,我過來是叫你去排練的,院裏不是要給國慶獻禮嗎,準備的合唱團,你是主唱來著,這是第一次排練,所以我就過來請你了……”


    楊夫人客氣地說道:“這事兒你打個電話就行了,哪裏還要勞你周醫生親自跑一趟?”


    那半老頭子笑著說道:“要的,要的,這樣才顯得比較有誠意嘛……”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眉目之間,似乎還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情緒流轉,蔣天生則看了我一眼,得到了我的確認之後,趕忙上前說道:“師母你這兒有事那就先忙,我和小陸先走了,改天有時間再來登門拜訪……”


    楊夫人有些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我們兩個趁機開溜,結果走下一層,那楊夫人又追了上來,非要加了蔣天生微信,這才作罷。


    我們兩人走到了一樓,這時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笑了起來:“咱們兩個,來得還真不是時候啊……”


    蔣天生倒是一本正經地說道:“老年人也有感情需求嘛,更何況這位楊師母年紀還不大,正是坐地能吸土的時候……”


    我說道:“即便如此,但想一想老幹部剛剛去了沒多久,著實有些難受。”


    蔣天生沒有再評價別人的私生活,而是問我:“怎麽樣,有線索沒?”


    我點頭說道:“基本確定了,應該就是他。”


    說完這句話,我突然間有些憂愁起來。


    這位老幹部要是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綠”了,會不會化身成如豐新年一般的邪惡陰靈啊?


    這麽一想,真的很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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