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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暴風雨前的寧靜(二)


    江寧城的市麵,眼見得比過去就繁華起來一點。想想也就能明白,徐一凡帶著幾萬兵過來,要糧要菜,甚至做軍裝,買騾馬,無非都是在本地采購。湯山那邊拉起老大一個架子,平整地麵蓋房子,修通道路,都得雇工,本地工頭小工一掃而空不用說,連遠到蘇北浙北徽南都知道了這裏市麵繁華的消息,翻過年就成群結隊的附了船幫的船過來,在水關外頭安下窩棚,等著在工地上麵找到活兒幹。


    兩江三省藩庫的銀子,停漕的銀子,流水一般的花下去。南洋北洋的財團,又組織了大批貨源來回籠這些花下去的錢。兩下裏一湊,江寧城的市麵就熱鬧得擠不動。


    現在唐紹儀那裏那點家當雖然是隻出不進,但是他心裏也有數。這算是將原來百年不變的市麵給攪動起來了,錢流通起來才是錢,才會增加收入,支撐到商稅征收體製完善起來,上忙再一收,江南膏腴之地,還怕日子過不下去?實在這幾個月緊張,還可以向南洋北洋發債票嘛——他好歹是在美國讀了小十年書的,這點本事還有。


    徐一凡也更不擔心,現在這段曆史,沒有賠兩萬萬兩白銀給日本,沒有賠四萬萬五千萬兩白銀給八國聯軍。二百餘年沉澱,國家財富還是有的,隻是大清政府沒有那個能力調動起來罷了。他引入南洋北洋這兩家近代資本進入他坐擁的膏腴之地,自然會引起資本的聚集效應,他又沒那麽多公務員要養,兵不過才是六鎮,除了自己腰包裏麵沒錢,得靠媳婦兒吃飯,其他的還怕應付不了?他又用不著跟北邊兒朝廷打上十年八年的總體戰……


    市麵繁華了,老百姓的日子自然就好過多了。徐一凡那個混血媳婦兒鬧得抄外宅笑話,讓老百姓們也覺著其實這個年輕的徐大帥,和以前那麽多任胡子白,腰背駝,道貌岸然的大清兩江總督大不一樣,其實還滿可愛的。


    徐一凡剛到的時候,黃皮禁衛軍上好刺刀筆直的在督署門口一站,方圓幾百米達之內,原來靠著做督署那些巡捕、戈什哈、差官、以及轅門聽鼓候補官兒生意的鋪子是家家閉戶。現在也紛紛開張,在督署衙門影壁之前也敢走動走動。原來供應那些候補官兒過癮的半地下式鴉片館是沒法兒開了——白斯文白大知府已經在衙門當眾砸了煙燈,撅了十幾杆心愛的煙槍,也很進行了幾場禁煙行動。但是其他鋪子,生意已經開始擠不動,甚至還有巴巴的來看禁衛軍官兵邁著鵝步換崗的遠路老百姓。


    偶爾有禁衛軍官兵下值過來混飽肚子,老板也敢靠在櫃台裏頭,半開玩笑的打聽,大帥憲太太,是不是最近又去大行宮憲姨太太的外宅擺排場了?李璿沒架子,到哪兒都是笑吟吟的,酒館茶樓都敢去坐,還到處和人學說江寧話。雖然是出乎大家審美觀之外的混血女郎,可是笑起來當真是百花在她麵前都沒了顏色。秀寧屬於弱勢,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百姓天然喜歡這種前朝公主的傳奇故事。對倆個女孩子今後的大戲,闔江寧城都期待得很。


    總而言之,比起籠罩在一片晦暗烏雲當中的北京城,比起那種散發出腐屍氣味的煌煌大清末世。江寧城就是另外一番天地,雖然限於時日,還沒有什麽太大改變,可是年輕帥氣的大帥,漂亮開朗的大帥夫人,剽悍而英武的禁衛軍軍人,往來的操著古怪口音,沒有辮子,行色匆匆,膚色黝黑的南洋掌櫃夥計,放下架子辛勞謀生的滿城旗人,還有熱鬧喧囂的市麵,種種綜合在一起,就讓江寧城已經散發出一種好聞的新鮮味道——每個身在其中的人,隱隱約約都感覺得到。


    曆史已經改變了。


    甚至連作為客人來到這裏,對中國沒有太深了解的那位同樣年輕的索爾茲伯理特使。也能感覺得到。他的亞洲經驗,全部加在一塊兒,就是在印度當了三年的海德拉巴土邦專員助理,還有在近東的一次旅行。可這一切並不妨礙沃特斯先生的觀察能力和判斷能力,他也一向為自己敏銳的雙眼和清醒的頭腦而自豪。


    比起那些印度人,穆斯林,拜火教徒,錫克教徒……沃特斯先生敏感的已經體會到。這裏的人民,雖然同樣落後而不講衛生,可是勤奮,從一睜眼就可以忙到睡覺上床,尊重教育的力量,不陰沉,這裏的百姓有著一種略微有點粗魯的幽默感。


    ——其他的都是末節,這裏的人民,實在是太勤奮了!一群終日忙忙碌碌的螞蟻似的人民,任勞任怨,勤勤懇懇。比起近東,還有熱帶緯度的那些印度人,比起那些寧願牽著駱駝閑逛的貝督因人,比起那些寧願在土邦王宮周圍曬太陽捉虱子,看到一個白種人過來就伸出如林的胳膊乞討的印度人,這裏的人民,勤奮得簡直是一種奇跡!似乎是烙在他們民族骨子裏的一種東西!最讓人可怕的是,這樣的人民有數萬萬之多!


    如果僅僅是勤奮,可是愚昧的話,再勤奮,無非就是幾萬萬個良好的西方世界可以用上的勞動力罷了。這裏的百姓,沒有文化的仍然是絕大多數。可是尊重教育的力量,尊重知識的力量,同樣刻在這個民族的骨子裏麵!他臨時公館裏頭的廚娘,雖然紳士的尊榮讓他不屑於和這些仆役做除了吩咐之外的任何交流,可是他倒是親眼見過這位廚娘忙完晚飯之後匆匆忙忙的接她守寡帶大的兒子從附近的某所學校(沃特斯先生不知道那叫私塾)放學,乘坐馬車經過的沃特斯先生從車窗當中匆匆一瞥,都可以見到那位廚娘眼中對自己兒子那種慈愛和全身心寄托在兒子前途上麵的光芒。


    沃特斯也當然並不知道,因為徐一凡的存在,曆史上的甲午戰役沒有失敗,庚子事變也很有可能被徐一凡扼殺在萌芽當中。這個民族的屈辱感並未曾到了絕處,對自己民族文化的自信力也未曾如曆史上那樣,在未來幾十年當中喪失到了極點!


    這個民族,在沃特斯先生還顯得很微薄的切身體會當中,仍然相信他們的文明,他們的文化,仍然為他們源遠流長的曆史而自豪。雖然已經變得有點存亡斷續,不絕如縷……


    這個一個國家,怎麽能在過去那年的戰事當中,被東邊那個小國打得近乎投降?如果沒有那個邀請他過來的徐一凡存在?


    他甚至有點興趣想研究一下遠東的曆史了,也做出了初步的判斷,如果這位徐一凡徐將軍,真的能牢固的掌握住權力,依托這麽一個國家,可以對俄國向遠東的擴張形成威脅。在克裏米亞戰爭當中,英法聯軍已經很驚愕於俄國和他們拚人命的那種殘酷,英法聯軍和俄國拚不起,這個遠東國家卻絕對可以毫不在乎!反正一個是亞洲民族,一個是半亞洲的民族,死多少他們也無所謂。


    當然,這些隻是初步判斷,到最後做出結論還早得很呢,作為一個紳士,太早表明自己的立場那太沒風度了,不過他已經決定,可以在江寧多呆一段時間,多和這位徐大帥打打交道,等到他沉不住氣的時候,大英帝國就可以在其中獲得最大的利益……至於威脅,沃特斯先生可沒感覺到,大英帝國能夠壓製整個文明世界,還會在意一個遠東的未開化國度?


    再說了,那位徐大帥也很有意思,不是麽?


    所以當這一天,徐一凡派他手下一個年輕軍官邀請他到督署做客的時候,沃特斯先生很高興的接受了他的邀請。


    他輕車簡從的在騎馬的禁衛軍軍官的引路之下來到兩江督署,也很謹慎的沒有從正門而入。而是從側門進去,在那個板著臉的軍官引導之下,一路曲曲折折,卻沒有直奔徐一凡簽押房而去,轉過幾道回廊,就看見一處院落之前,徐一凡已經一身軍便服,氣色極好的負手站在院落門口揚手朝他打招呼,居然還用的是英國上流社會流行的法語:“沃特斯先生,今天天氣不錯啊!”當年在發改委,和各國老外打交道的語言本事,他還沒有完全撂下。


    徐一凡笑眯眯的,隻是看著那位沃特斯先生摘下禮帽朝他微笑點頭示意。逗洋鬼子,總算是一件比較有意思的事情,大英帝國這種對手,比起北麵朝廷來說提精神多了。北麵的事情,布置完了就不用多想了,他派去去北麵搞風搞雨的兩個人,一個聰明,一個是在官僚體係混久了,鉤心鬥角說不定比他強。他隻要等結果就是了,內鬥陰暗的事情想多了,心理會不健康的。


    其實在下意識裏,他也不願意多想……


    沃特斯也微笑著用法語回答:“閣下,江寧的天氣的確不錯!這種濕冷的初春,真的有點象倫敦……”


    論起扯天氣的寒暄本事,英國人認第二,就沒有哪個國家的認敢認第一。徐一凡反正不會隨便請他來就是聊天的,準定有什麽打算。到底是北方發生了什麽變故,還是徐一凡沉不住氣了?他和在北京的公使何伯一直有電報聯係,北方按照何伯的話來說,還是那樣混亂、沉寂、麻木、無所太大的變化,沒好到哪裏去,不過也沒壞到哪裏去……到底是什麽原因?


    徐一凡笑眯眯的也不想去解釋這位沃特斯先生心中的疑惑,隻是側身一讓,請沃特斯跟著他直入那小小院落。


    院子裏頭安安靜靜,最能迎著陽光的地方放了一張躺椅在哪裏,幾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頭正在打掃院落,看見徐一凡進來,都低頭斂衽行禮。徐一凡也不理他們,就帶著腦袋上麵差點冒出問好的沃特斯走到西邊廂房門口。


    木門關得緊緊的,旁邊窗戶的窗簾都放了下來,徐一凡站在門前,輕輕敲門:“中堂?中堂?”


    少停一會兒,就聽見裏頭傳來一個雖然蒼老,但仍然還有中氣的聲音:“小王八蛋滾開!入娘的,老子是被你們綁來的!張幼樵為虎作倀!老頭子無權無勢,又在你馬足之下,不見你還是能做到!”


    徐一凡一笑,朝著沃特斯擠擠眼睛。沃特斯不懂中文,反正和徐一凡交流也用不著翻譯。這個時候隻是疑惑,這屋子裏麵,到底是什麽人?徐一凡對他這個英國特使都大模大樣,屁股坐在船上,就是不肯朝租界挪一步,但是進這個院子,一個衛士都沒帶,站在門口敲門,一副如對大賓的模樣兒,此人到底是誰?徐一凡特特將他請來,到底演一出什麽樣的戲給他看?


    “老中堂,綁你的是幼樵,和我可沒半分關係……今兒有客來拜,也不是什麽大人物,就是英國首相特使沃特斯.索爾茲伯理先生,您架子再大,人家來問安,總不能還是王八蛋入娘的罵回去吧?”


    屋子裏麵沉寂一下,過了少傾,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小丫鬟扶著一個在東方人當中顯得高大的老人走出來。雖然要人扶持,可是這老人的氣勢一點不見得弱了,站在門口目光一掃,徐一凡笑著聳聳肩膀,朝後退開一步。


    屋子裏麵的人物,自然就是李鴻章。南方督撫,雖然在徐一凡兵進遼南的行動當中附和支持了他,但是在臨上船,並且即將要和清廷攤牌之際,還是有點猶疑。


    一則是多少要點麵子,就算要當貳臣,別的督撫先當了,自己再跟進,那就俯仰無愧了。二則是和徐一凡準定是要談條件的,這條件如何談,就要看徐一凡對於北邊的優勢地位到底有多大,其中分寸,還是需要一點時間把握觀望的。


    徐一凡也實在和他們懶得耗了,北地變亂一起,南方還沒整合好,那才叫笑話!既然他們要觀望風色,要有一個有名望的人帶頭,一不做二不休,將李鴻章請來就夠分量了吧!


    老李頭這人,他多少還是有些了解。要做事,要當官,要有富貴,也要有名聲。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對北方清廷已經是心灰意冷,黑鍋也背了,自己的家底也賠了。可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對徐一凡這股蒸蒸日上的勢力有所表示!特別是徐一凡在他的北洋係統招降納叛之後!李鴻章力量的核心,北洋水陸師已垮,而他有著一支如日方中的禁衛軍,這個時候,才是李鴻章的力量可借,又到不了能威脅他徐一凡地位的時候!


    回想當初他初抵津門,拜會這位大清第一督臣的時日,短短數年,已經是恍如隔世。


    李鴻章避居家鄉,在徐一凡看來,很有些坐而待時的意思。北洋係統雖然整個崩潰,但是跟隨他這麽久的家人子弟,李鴻章不能不有一個安排交代——在曆史上,甲午戰敗之後,國人皆曰可殺的他下台之後,時人都認為不會再看到他複起的日子了,哪怕清廷再召他,以他垂老年紀,難道還要來為清廷擦一次屁股?可是李鴻章仍然一召就起,可見老頭子不管經過多少磨難,但是仍然做事心不減,熱衷心不減。


    如果他真的心灰意懶到了這個地步,為什麽不去租界,非要在合肥他徐一凡的馬足之下?徐一凡到後,翁同龢就從常熟老家跑到了上海租界,閉門不出,生怕徐一凡脅迫他什麽,李鴻章卻在合肥動也不動,泰然高臥。張佩綸和盛宣懷在徐一凡這裏賣力,要是說背後沒有李鴻章的影子,打死徐一凡都不信。


    如果沒有香教變亂在即,徐一凡倒是可以再和李鴻章耗耗,現在,免了吧。前幾天張佩綸奉命,就將李老爺子請了過來!徐一凡倒也客氣,將他安排在兩江督署這個他曾經宦遊之地,隻是幾次拜訪,老爺子擺足了忠臣架勢,要不就罵回去,要不就閉門不見,架子非得拿到最後……且看看他能繃到幾時!


    今兒就是李鬼子見洋鬼子,讓他們把這假矜持,稍稍扯下來一點吧……


    李鴻章站在門口,目光過處,瞧也不瞧徐一凡一眼,隻是看著沃特斯。這洋鬼子已經摘下禮帽,上前鞠躬:“李大人!我是索爾茲伯理家族的一員,在十年前,首相閣下陪同大人參觀阿姆斯特朗工廠的時候,我有幸見過閣下一麵,沒想到,今日在這裏和閣下再度相遇,人生真是奇妙,不是麽?”


    李鴻章瞧他一眼,別看搞了這麽多年洋務,李鴻章還真不大聽得懂洋文,隻是轉頭瞪著徐一凡:“小子,他在說什麽?”


    徐一凡笑著翻譯了,在這場合,他暫時就是一個看熱鬧的。


    聽完徐一凡翻譯,李鴻章咳嗽一聲。在洋鬼子麵前,他向來是不倒架的。他有個宗旨,對洋鬼子不能軟,不然這些鬼子就該蹬鼻子上臉了。徐一凡曾記得讀過一本清人筆記,專門記載了李鴻章這個做派——幾個洋人公使為某事到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公署交涉,氣焰囂張,幾個王公大臣唯唯不語,隻是派差官不住問李中堂到否,李鴻章一到,筆直而立,對著幾個洋人公使就是一陣嗬斥,順便還將身上鬥篷脫下來交給洋人公使拿著。偏偏洋人公使還吃這一套,頓時就是點頭哈腰。秉國垂二十年,東方大國第一臣的風範,果然不凡。實利他李鴻章爭不來多少,這麵子,可從來不曾丟掉!


    聽到這位徐一凡口中的英國首相特使,不過是索爾茲伯理家族的一個晚輩,他架子就更大了起來,腰板也加倍直了三分,揮手讓扶著他的丫鬟退下,朝沃特斯伸出胳膊微微示意,沃特斯果然就果然扶著他,陪他走下台階。


    “……十年前,我記得索爾茲伯理首相,你是他侄子?外甥?還是什麽?”


    “首相閣下是我母親的堂兄,我們家族,向來是有為大英帝國服務的傳統。”沃特斯回答得恭謹。


    “長江後浪推前浪,也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啦!你那位堂大伯,還有我,都老啦!”李鴻章老氣橫秋的慨歎。


    他的三角眼突然銳利的瞪著沃特斯:“你也是被這小子騙來的?”


    他話才問完,徐一凡就笑道:“中堂,這句話我可是不會翻譯的……”


    李鴻章一擺手不理他:“……難道你們英國,也看好這小子麽?難怪難怪,看這種風色,你們最拿手!一個姓索爾茲伯理的,能出現在江寧城,已經能說明很多事情了……怪不得他帶你過來!”


    索爾茲伯理凝神仔細聽著徐一凡翻譯完,露出了慎重的神色。徐一凡突然見召,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就是告訴他,連李鴻章都已經在他掌中,這國家最後大權的歸屬,還要懷疑麽?他畢竟是政治家族,雖然瞧見李鴻章對徐一凡吹眉毛瞪眼睛的,但是這背後的意思,也不過就是如此。他李鴻章這等人物要避開徐一凡,他有什麽法子能將他請到江寧城來?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說是讓張佩綸將李鴻章綁來。張佩綸不過就是一人而去,就這樣將自己嶽父“綁”過來了,押送李鴻章的人,不過是一幫服侍小心勤謹的丫頭小子。老爺子的生活用品,裝了半船運過來。


    今天他這個安排,近乎陽謀。對李鴻章昭示,大英帝國已經和他徐一凡眉來眼去了。對英國方麵也是表明,李鴻章這等人物都在他徐某人的囊中,天下誰屬,還需要懷疑麽?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很多話不需要說開,眼神碰撞處,互相心思都已經明白。李鴻章隻是感慨的歎了幾口氣,沃特斯也默然不語,並不承認自己的官方身份。而徐一凡隻是在那裏淡淡微笑。


    李鴻章自己書空咄咄了半天,才轉過頭來看著徐一凡:“……要老頭子幫忙,可以。不過老頭子就一句話,你對北邊兒現在這個亂局,到底安排了什麽手段?你到底要怎麽對付北邊兒?隻要你這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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