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馮然大爺的兒子遇到車禍住了院,他趕緊去醫院看望。


    兒子住的病房條件很一般,但他隻是輕微的骨裂。馮然大爺放下了心,正要給兒子出去打飯,護士又推進來一個病人。


    這病人一進來,馮大爺就感覺到一陣不舒服。他知道這個病人肯定是有問題。


    他怕兒子有事,就留了下來,觀察了一下那個病人。


    那是個年輕小夥子,長得挺清秀的。不過這時候臉扭曲著,顯得挺痛苦的。


    馮然大爺看到他臉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黑氣,就有點明白了,這人肯定是招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病人痛苦的呻}吟,馮大爺聽到推他進來的護士小聲嘀咕。


    說被貓抓一下,不至於這樣吧!


    病人睜開眼睛,反唇相譏:“你們這個破醫院,連貓抓的都看不好,都特麽吃屎的吧!”


    護士瞪了病人一眼,居然沒有還口,轉身扭扭噠噠的走了。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一次,馮大爺絕對不會做出那個讓他後悔終生的決定。


    他年輕時候學過排教法術,不過後來他在武漢生根落戶,大城市中再不用不到這些東西,他就一直沒機會施展過。今天看到這個年輕人痛苦的樣子,他忽然有點技癢,於是問這個年輕人到底怎麽回事。


    年輕人開始的時候並不願意說,不過後來聽馮大爺的口氣,似乎他有辦法似的。年輕人也是病急亂投醫,就解開腿上的繃帶,讓馮大爺看了一眼。


    他的右腿小腿肚子上,有一個十幾公分的傷口,傷口完全潰爛了,流著黑色的膿水,看上去特別的惡心。


    年輕人告訴馮大爺,說他昨天和幾個工友抓到一條蛇,有一個工友是廣東的,說蛇肉和貓肉一起燉,就是超級好吃又滋補的龍虎鬥。


    廣東工友承諾隻要他們找到一隻貓,他來做菜,他來出酒,讓大家好好喝一頓。


    那人這麽一說,年輕人他們幾個人來了興致,就商量著去哪裏抓貓。


    幾個人去了城鄉結合部,那裏養貓的人家還多一些。他們轉了幾圈,還真讓他們看到一隻大黃貓。


    這貓足足有一尺多長,皮膚油光水滑的,一看肉就不少,不過它的眼睛讓有點奇怪,並不像其他貓那樣睜的大大的,半睜半閉的,似乎在嘲諷他們一樣。


    幾個人形成了包圍圈,躡手躡腳的向貓包圍過去,那貓就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們,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衝上去的,反正幾個人一合圍的時候,那貓靈巧的轉身,從他們包圍的間歇衝了過去。


    年輕人衝的最慢,他衝上來之後,正好是那個大黃貓衝出包圍圈,他急忙伸手去抓,一把抓住那個大黃貓背脊上的毛皮。


    大黃貓尖叫一聲,揚起爪子,在他腿上抓了一道,年輕人嚇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鬆開了大黃貓。


    大黃貓向前跑了幾步,借力縱上一間房子,它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站在屋頂,用仇恨的目光掃視這些人。


    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幾個大小夥子不但沒有抓到一隻貓,還讓他掛了彩,年輕人很掃興,告訴別人,自己要回去了。


    回市區的路上,年輕人看了看自己的傷口,並不嚴重,隻像是紅線一樣的三道而已。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去了醫院,打了破傷風和狂犬疫苗。


    等他從醫院出來,偏巧下起了雨,他冒雨回到了宿舍,發現傷口開始流膿。


    年輕人就又回了醫院,醫生本來以為隻是被雨水感染了,給他開了一些消炎的藥品,就打發他回去了。


    他回到宿舍裏沒多久,工友跑到宿舍裏來,拉他去吃龍虎鬥。


    在路上,工友告訴他,他們抓到那隻大黃貓了,所以龍虎鬥也做好了。一個工友還取笑他,說他是最有資格吃這個的人!


    因為他付出最大嘛!


    年輕人聽了心裏挺不舒服的,不過聞到龍虎鬥的香味之後,他感覺自己受傷也值得了。


    他這輩子都沒聞到過這麽誘人的香味。


    工地的食堂裏麵,乳白色的濃湯在大砂鍋裏麵咕嘟著,偶爾泛起幾塊晶瑩的蛇肉和蒜瓣一樣的貓肉,讓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年輕人情不自禁的拿起砂鍋旁邊的勺子,從鍋裏舀了一勺子濃湯,噓噓地對著湯勺裏吹兩下,湊上前去,吱吱地吸著湯汁。


    好香!


    隨著湯汁滑落入胃裏,仿佛那陣濃香也隨著到了胃裏。


    年輕人甚至覺得那香味正從他自己的胃裏慢慢地溢上來,溢了滿口的濃香。


    喝完一勺子,他意猶未盡,把勺子又伸進鍋裏,這次,他打算撈一塊肉嚐嚐。勺子在鍋裏麵攪和,一樣圓圓的東西從鍋底浮了上來。


    年輕人定睛一看,那居然是那個大黃貓的貓頭,更恐怖的是,這個貓頭甚至都沒剝皮去毛,濕漉漉的皮毛耷拉著,讓年輕人情不自禁的惡心起來。


    他幹嘔幾聲,暗罵廣東工友不講衛生,居然弄得這麽不幹淨。


    就在這時,那隻貓的眼睛忽然睜開了,用先前那種嘲諷的目光看著他,嘴裏喵嗚的叫了一聲。


    年輕人怎麽也不會想到,在鍋裏煮了這麽久的貓頭還能睜眼叫喚,他嚇得大叫一聲,隻覺得身體一輕,渾身疼痛。


    他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下的地板上,原來剛才隻是一個夢,自己被噩夢嚇得從床上掉下來了。


    年輕人想要爬起來,可是右腿卻怎麽也用不上力氣,他低頭一看,自己的右腿被貓抓的那裏,皮肉已經變成黑色,腫脹著,流淌著黑褐色的膿液,味道很難聞。


    年輕人嚇壞了,急忙打電話讓一個不錯的工友來宿舍,送自己去醫院。


    那個工友在路上告訴他,阿水今天忽然從工地上掉了下來,摔死了。


    年輕人一聽,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心裏冒出來,整個人都呆滯了。


    阿水,就是那個要吃龍虎鬥的廣東工友……


    他們到了醫院,醫生還是說因為雨水而感染,在年輕人的強烈要求下,他們通過手術刮去年輕人腿部所有的爛肉,他在醫院住了下了。


    他住院的時候,接二連三的聽到來自於工地的噩耗,那幾個一同去捉貓的工友,都發生了這樣那樣的意外,有的死了,有的殘了,他心裏越來越沒底,不顧醫生的警告,解開了自己腿上的包紮。


    當腿部那巨大的潰爛再次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年輕人發出一聲尖叫,昏了過去。


    他醒來之後,急忙讓醫生再次給他手術,又經曆了一次刮骨割肉的痛苦,然後回來之後,就遇到了馮然。


    馮然心裏很猶豫,他已經知道年輕人這是惹到了什麽,那隻貓的身上,被人下了詛咒,他們惹到那隻貓,也都染上了詛咒。


    馮然倒是不怕那隻貓,但他害怕那個貓背後的人,能夠下詛咒的人,一般都挺厲害的,他自己這麽多年沒和人真實的鬥法過,怕自己不是那人的對手。


    可是想起自己當初在祖師爺陳四龍麵前發過的誓,要嫉惡如仇,扶危盡力,於是他咬了咬牙,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那天晚上,馮然蒙了麵,偷偷潛入病房,叫醒了年輕人,告訴他,自己可以告訴他一個救命的辦法,至於能不能活命,就要看他自己了。


    當時馮然故意改變了聲音,年輕人也沒聽出來,馮然告訴他,要想活命,就要找到那隻大黃貓。他給了年輕人一包藥,說把這個藥拌在鮮肉裏麵,那貓肯定會來吃,它吃了之後就會昏迷。


    等大黃貓昏迷之後,要立刻把它的皮剝下來,記住,一定要完整。


    然後趁著熱乎,把毛皮貼在自己被抓傷的位置上,不出三天,那裏就會恢複如初。


    但是有一件事,年輕人殺死貓後,必須馬上離開,最少也要走到千裏之外,那樣的話,才會管用。


    最後這一句話是馮然自己加的,他怕貓的主人找到年輕人,順藤摸瓜找到自己身上。


    可惜他還是低估了貓背後的那人。


    這事過去了幾天,風平浪靜的,馮然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可是他接兒子出院的時候,發現很多人圍在了醫院的門口。


    他走過去一看,腦子裏轟了一聲。


    那個自己幫過的年輕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顯然已經死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竟然是死不瞑目!


    在年輕人的身邊,有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馮然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麽。


    那是……被剝了皮的大黃貓!


    陽光照耀之下,馮然忽然感到一股森森的寒意,似乎有人在窺視著他。


    馮然不敢停留,帶著兒子匆匆的離開了。


    馮然回到家,一看老伴並不在家,急忙給她打電話,接電話的,確是一個警察。


    警察告訴馮然,他的老伴在菜市場,被一輛突然失控的車撞死了,讓他趕快到交警隊認屍。


    在那裏,馮然看到了老伴,她已經被碾壓的肢體殘缺,旁邊還有人小聲嘀咕著,說這事太邪,當時馬路上好多人,那車歪歪扭扭拐了好幾個彎,誰都沒碰,準準的撞上了馬路牙子上邊的老太太……


    馮然忍住眼淚,把兒子叫過來,讓他給媽磕三個頭。


    兒子不明所以,卻一向孝順,過來磕了頭,馮然拉起他,頭也不回的就直奔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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