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劉大膽到這裏,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該什麽才好了,劉大膽自己也惋惜地歎了口氣。


    一番沉默之下,就聽李秀秀義憤填膺地道:“這男人死了活該!我最煩這種重男輕女的人,女的怎麽了,他媽不也是女的?我在外麵做生意這幾年,不少人因為我是女的就欺負我,歧視我。結果後來每一個比我買賣做得好的,還不是照樣天天圍著我又是賠笑又是點頭哈腰的,就跟一條條狗似的,真他媽惡心!”


    “沒錯,這種我也煩,”白薇話到這兒,忽然毫無預兆地踹了我一腳。


    我氣得吼了起來:“白薇,你踹我幹嘛?”


    “老娘樂意。”白薇瞪了我一眼,又道:“我最煩你們這種大男子主義,仗著自己褲襠裏多個東西還就了不得了,管什麽?你這麽牛。還不是得叫老娘師姑!還不是得讓老娘隨便欺負!”


    “就是!”


    李秀秀聽完立刻讚同地狠狠點了兩下頭,一耳光就甩了過來。


    三姑娘也在旁邊連連點頭,更是聽得義憤填膺的,可身旁一邊坐著李秀秀,一邊挨著楊死,見離我遠夠不著,為了應景竟朝著楊死舉起了手來就想扇。


    可還沒等她扇呢,楊死就低著頭惡狠狠:“我勸你最好別碰我。除非你見這兒風水好想埋這兒……”


    三姑娘一聽,二話沒收回了手,一腳踹在了不遠處正背著臉偷偷抽煙的結巴仙屁股上。


    三姑娘這一腳踹得猝不及防,結巴仙身子一晃差點兒把煙頭咽了,氣得瞪著三姑娘就吼了起來:“你踹我幹嘛!哥們兒我連人都不是,頂多算個公的!公的!這事兒跟我沒關係……”


    一番熱鬧之後,三個女孩兒總算是解了心頭的惡氣,於是又讓劉大膽繼續往下,接下來怎麽樣了,於是劉大膽又接著了起來。


    當時村民們一腳踹開令狐家的院門,圍過去往血淋淋的中堂裏一看,全都被裏麵的慘狀嚇傻了,一時間竟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眼看著深冬過去就快過年了,令狐家兩口子卻在這時突然慘死,整個楊官村的年都別想過好了……


    後來趁著那殺了自己親爸的閨女愣時,幾個膽子大的村民用繩子先把她給捆了起來。送回了村裏去,至於令狐家兩口子的屍體,在村長的帶頭下,群裏人各家各戶都出了點錢。給湊了兩口棺材,買了兩件壽衣,就在村外的墳地裏草草的埋了。


    爹媽出殯那天,村裏人特地把令狐家在柴房裏關了一晚上的閨女帶了出來。讓她去給爸媽先送個終盡盡孝道,哪知道一路上女孩兒一聲都沒吭,不哭不鬧眼神直,走起路來左搖右晃的。簡直就跟一具失了神的行屍走肉似的。


    後來到了墳地,爸媽都都下葬了之後,女孩兒才忽然瘋狂地嚎啕大哭了起來,還把自己身上穿著的孝服孝帽都給撕了,就想把腦袋往自己媽的石碑上撞,好在讓村民們及時給拽住了,這才抱住這一條的人命,未免她年紀就尋短見,後來更又在村裏綁了三天不敢鬆開,生怕她會出事兒。


    可是這麽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孤兒,之後又該咋辦?一時間村裏人又都起了愁來。


    要管吧。誰來管?


    要是個不記事兒的嬰兒還行,趁著還沒記事兒,隻當是親生的來養了,可她都十幾歲的孩子了。養得再好終究是人家家的骨肉,再了,這孩子竟親手用菜刀砍死了自己的親爸爸,這種聳人聽聞的事八百年不遇一次。簡直就是個瘋子,誰敢養呢?


    可如果不養吧,她又怎麽辦?


    這終究是一條人命,是個十來歲冰雪聰明的姑娘。村裏人都老實厚道,誰忍心看她自生自滅無依無靠啊?要把她送到派出所去,一來那時候法製本身就不健全,再加上她一個這麽的孩子。就算送去法辦也沒法辦,到頭來撫養的事兒還是得落在村裏人身上。


    後來村裏人一合計,就把這事兒推到了村裏釀酒的那戶人家身上,畢竟事出當晚,令狐家的男人是因為在他家喝酒喝多了,才有後來這一係列的慘事的。


    釀酒的那戶人家姓張,家裏是一對五十多的老夫婦,有倆兒子。但都分家了,因此家裏地方倒是富餘。


    最初一聽這提議,老夫婦一百個不願意,後來村民們連哄帶騙的勸了好幾天。又回頭大家夥兒湊錢湊糧幫他們老兩口養著孩子,弄好了老兩口還能賺點兒,老兩口這才應了下來,於是這才把那孩子給接回了家裏去。


    可即便是張家老兩口子鬆口答應下照顧女孩兒。這件事卻還是沒能就此結束,畢竟女孩兒拿菜刀親手砍死自己爸爸的事情,已經是個事實了。


    女孩兒被送到老張家之後,老兩口不單把家裏的髒活累活都給她做。更成天像是防賊一樣的防著她,村裏人也是動不動就在孩子背後指指點點,罵她是喪門星、牲口,不是人,殺死親爸遭雷劈,總之什麽難聽罵她什麽。


    村裏人越是罵越是咒,張家老兩口堵著口怨氣就越是不拿她當人看,就跟找見了靠山,不欺負欺負她、惡心惡心她都不好意思似的,於是漸漸的更開始對她連打帶罵,比她親爸當初虐待她還要更狠,甚至大冬天的隻扔給她一床了黴的爛被子,讓她去睡狗窩。


    終於有一天,受盡了欺負折磨的孩子終於忍不住逃出了家門,劉大膽,那是個深夜。天上下著鵝毛大雪,雪都快要埋到膝蓋深了,孩子一個人奪門而出,到大半夜都沒再回來。


    礙於愧疚。村裏就動員了一批人到村外漫山遍野去找,可雪裏孩子的腳印很快就被雪片給覆蓋了住,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線索。


    村裏人都以為,這孩子這回肯定沒救了,非得凍死不可,畢竟不是自己家出的事兒,也就都不怎麽關心,以為隨便找找找不到,應付交個差然後哪天找到孩子給收個屍,也就算是完事了。


    哪知道找著找著,孩子忽然有了線索。


    村裏有人在她家位於村外那已經廢棄的宅子裏找到了她,就見孩子仍像是殺死親爸爸那夜一樣。在中堂門檻上獨自坐著,盯著門口嘿嘿地笑,凍得臉都紫了……


    村民們趕緊衝進去把她給拽了出來,有好事的問她到這兒幹嘛來了?笑什麽?


    那孩子隻是一遍一遍地詭笑著重複:“我爸媽回來了……我爸媽回來了……”


    大半夜的聽到這話,再加上那孩子如同瘋了一般的表情和詭異的語氣,把所有人都嚇得不寒而栗,那之後,孩子雖然找回來了,但也瘋了,每天在村子裏瘋跑,佝僂著枯瘦的身子,穿著破破爛爛的髒衣服,頭也亂糟糟的,甚至有時候瘋到勁兒上,會滿村到處撿狗屎吃……


    這一下,村裏徹底沒人管她了,老張家兩口子也再不讓她進門,幾乎好心的人家就經常弄點剩飯擺在自己家門口,孩子經過的時候看見了,就狼吞虎咽的吃,吃完了就走,鑽進村裏的柴火垛、玉米秸垛裏過夜,要麽就是抱著自己那床破被,躲進誰家的豬圈狗窩裏湊合一宿……


    而孩子在自家老宅被找到那天所的話,大家倒是都沒當真,隻當是孩子瘋了之後思念父母胡言亂語的,哪知道好景不長,快開春的時候,那宅子終於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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